章二十三 开山立柜
不提卢倩主仆商议,陈林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召集全庄上下三百人来到城墙处,见到赵均一切准备妥当,点头示意。三百男女老少或坐或站歪歪扭扭的在空地上闲聊,只有陈林十多名老兄弟军容严正站在最前面一排。众人见到掌柜的来了,于是纷纷站好禁声,看着城墙上的陈林。只见陈林拿出一个纸筒卷起的大喇叭凑到嘴边说道:
“有人来告诉我他是做什么的吗?不要害怕,大胆的说出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前搭话。最后还是一个小伙子壮起胆子说道:
“俺是耕田的!”
你要不要再拿把大葱啊?陈林暗想,然后陆陆续续有人说话,有人说自己是佃户,有人说是匠户,有人说是帮工场面乱七八糟看得赵均直皱眉。但是陈林却笑而不语,只是看着最前面的十几个老兄弟喊道:
“立正!”
“杀”
“告诉他们你们是做什么的?”
“灭胡虏,保家国,杀贼立功,为民请命!”
看着这几天的魔鬼训练初见成效,陈林十分开心,这个年代的人就是这点好,只要没到绝路,上面说什么就做什么。就是这样的一群朴实农民朝廷都能给逼反了,也算是明朝官员的本事。而在场的数百人看到十几人的声势居然能压他们一头,也感觉到不安和羡慕。再听到那铿锵有力的誓言,更加震撼心灵。
看到效果出来了,陈林满意的点点头;这就是他不要地痞流氓的用意,这些思想单纯的农民是最好煽动和引导的。而在市井摸爬滚打的地痞流氓就像军队里的老兵油子,不管上面说什么第一想到的都是个人得失,而不是集体利益。军队是什么,军队就是国家的盾和矛,盾和矛是如果被不良习气腐蚀,就会变脆、变钝。
“我知道大家以为自己是进了贼窝,不过今天我在这里告诉大家,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也不是山贼。我们一不祸害百姓,二不滥杀无辜,三不欺凌妇孺。咱们都是苦哈哈,达官贵人眼中的泥腿子。我们在聚在这里只是要为自己找条活路,为其他受苦的老百姓讨口饭吃!但是士绅老爷们就是不给咱们留条活路,那咱们就拿起刀枪,为自己杀出一条活路来,大伙告诉我,我们这样做是不是贼?”
这帮流民一开始以为汉河岭就是一个贼窝,反正山贼说了这里管饭,自己都快被饿死了,当不当贼的又能怎么样?可是现在听头领说完,虽然将信将疑,但是掌柜说的很对,自己要是有条活路哪里能到这里来!还不是为了一天一顿半饱的糙米粥,昨天这里给他们吃的是什么?馒头稀饭还有菜汤,这可是平日里想都想不到的吃食。所有听到陈林的话后,一个个也七嘴八舌的回答道:
“老子不是贼,老子要是有条活路,爹娘也不会饿死!”3
“俺也不是贼,俺的女儿饿死的时候俺也没抢过别人一颗粮食,呜呜呜呜……”
“对!我也不是贼!”
陈林继续说道:
“没错!我们不是贼!那些搜刮民脂民膏草菅人命的士绅老爷,冲进你们家里抢劫勒索的强盗流贼,还有那些跑到华夏土地上烧杀掳掠建州鞑子,这些人才是无恶不作的贼!他们才是全天下老百姓的敌人!”
这几句话算是点燃在场老少爷们的怒火,没错,这些年带给他们苦难的不就是这些人吗?在场的人都是有一本苦难史的人,瞬间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有的人哭,有的人闹,互诉往事场面一时失控。陈林没有阻拦,伤疤揭开了自然会疼,哭闹一会也好。好一会儿后才逐渐平息下来,陈林见是时候再缝合伤口了,于是说道:
“我是你们的首领,陈林!从今以后我管你们的吃,管你们住,还要管你们的前程。你们要做的就是各展所长,听从指挥,齐心建设汉河岭,因为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只有大家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才能不怕那些贼。贼来了我们手中有刀枪,寒冬腊月我们家中有粮食,为了汉河岭,也为了自己的新家,咱们就和贼人干到底!”
一听说这里真的管吃住,可以在这里建设家园,众人纷纷兴奋起来。这时候的乡土观念是烙印在基因里的,不到生死存亡之时这些农民也不会想挪窝。首领说得没错,就是干到底,反正大家也是烂命一条。但是有些人还是听出了陈林话里的意思,于是说道:
“首领,俺们平日里都是种田的,以后俺们也能继续种田吗?”
“首领我只是个矿工,也能杀贼吗?”
“首领……”
面对五花八门的问题,陈林也不一一回答,只是又抛出了个炸弹。
“这次来的兄弟有些是匠户,有些兄弟身体不适合上阵杀贼。所以我们会在男丁中挑选兄弟编入汉河营,一日三餐,三日一荤,每月一两饷银,只管训练杀贼!而没有被选中的兄弟,还有在场的姐妹们也是有事情做,山庄有一千多亩田地,这些山庄公田就交给你们打理,每日两餐;匠户们你们要做的就是打造兵器,加固城墙,待遇与汉河营一样!另外我见各位还带来了二十多个孩子,以后汉河岭将设立私塾,我和赵先生,丁先生都有秀才功名,将每日教他们习文断字,以望将来成才!”
这一番话下来,周围一片死寂,除了陈林十几个知情的老兄弟外,其余的人都是目瞪口呆。什么玩意?我没听错吧,他们被带到汉河岭来的时候,可只是听说在这里当山贼能有口饱饭吃而已。一日三餐对这些农民来说就是个奢望。至于荤腥,那更是过年才能想的事!还有饷银,恐怕现在边军的军饷一层层克扣下来也就这个数吧?还不一定能准时拿到!更不可思议的是陈头领和旁边两个人都是秀才公,还要教他们孩子识字!这一切怎么就那么像做梦,但是以往做梦都没梦到过这种好事啊。
陈林可不知道下面一帮人怎么想的,他见下面安静得可怕,还以为自己说得事情没有吸引力!其实在陈林心中,这些条件简直就是在压榨剥削!但是陈林也没办法,现在一切都是开始只能暂时吃大锅饭,统一管理。至于土地,在陈林的认知中,使耕者有其田,天下才能长治久安。把土地当成资源赏赐给功臣是可以,但是一定要严格控制土地兼并,不至于出现天下90%的土地在10%的人手里这样危险的情况。哪怕这样做路难走了许多,陈林也不后悔,土地分配,工商兴国,发展第一生产力才是王道,以后要笼络人心也可以用商业利益,政府福利;指望兼并土地是没有未来的。还有就是吃饭问题,托山贼的福留下存粮300多石,按现在的人数吃到年后是可以的;只是肉食难弄,所以赵均建议的是三天开顿荤,保证战兵体能。按照陈林的想法巴不得让他们每顿有肉,一两个月就把精气神吃起来。至于那些小孩子,陈林秉承着有备无患的基本原则,决定把符合当今情况的一些后世先进思想,和政治理念教给他们。陈林可是对儒家那一套迂腐落后的思想深恶痛绝,所以这也是一颗种子,只有这颗种子成长起来,才能推翻儒家这棵枯萎的掺天大树。这些想法陈林陈林除了和卢倩闲聊时提起只言片语外,连赵均也没有透露。毕竟在现在看来绝对是离经叛道,布鲁诺,哥白尼,伽利略这些人是个什么下场陈林也是知道的。
再说一众流民经过一段时间的消化后,流民们也反应过来,但是眼中除了震惊却没有什么欣喜之情,说到底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么好的事情能落到自己头上。不得已陈林又让赵均、丁翼这些个土著上前现身说法,就差赌咒发誓了。众人这才将信将疑的继续听陈林说道:
“大家不信我说的也没关系,既来之则安之,不妨安心留在汉河岭看看陈某有没有骗大家。接下来,我们汉河营征兵开始,所有青壮男丁排队检查,符合要求的在这里等候。不符合要求的兄弟和其他人皆由赵先生安排!”
随后这两百青壮一脸懵逼的随着十几个顶盔掼甲的老兵指挥,分为四队挨个体检,这个体检也是陈林按照后世征兵一些常识性的要求定下来的。比如什么身高不得低于五尺三寸(160CM),有没有扁平足,身体有没有疾病或旧伤之类的。
这个时候卢倩一行几十人也商量完毕出来看热闹了,倒是没听到陈林那些反士绅的话,只是见到征兵体检觉得好奇,在一边观看。陈林见卢倩来了,十分舔狗加不要脸的跑了过去,先是朝郑虎抱拳行礼:
“陈林见过虎叔,今日事忙,多有怠慢还望海涵。”
郑虎见陈林给自己行礼还偷瞄卢倩,心中有气;也有意试探试探陈林,于是上前握住陈林的手邪笑道:
“陈……贤……侄,如此客气做甚,既然忙就好好做事,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说话同时手中慢慢加力,陈林起先还能勉力支撑,然后逐渐脸色通红,脑门冒汗。但是陈林也是个狠人,硬是忍住没丢人,还嘴硬道:
“有志……者……事竟……成!”
卢倩见到陈林一脸猪哥的跑过来,还不要脸的随自己叫虎叔时候就不好意思的把脸别开,直到小韵紧张的扯了扯她衣袖才注意到气氛不对。眼前的一幕把她也看着急了,郑虎是什么人?那可是靠鞑子人头硬生生杀出来的功夫,虽然陈林的传说精彩,但是几天相处下来卢倩也了解清楚了陈林其实武艺平平。于是急忙上前嗔道:
“虎叔……”
郑虎这才哈哈一笑松开了手,拍了拍陈林肩膀说道:
“哈哈哈,我只是觉得这小子投脾气多说了两句,小姐不必担心”
投你妹啊!陈林暗骂,忍着手上和肩膀上的疼痛,咬着牙说道:
“是啊!虎叔英雄盖世,有霸王之勇,陈林佩服得紧!”
“小姐看吧,我只是和陈小子投脾气而已”
卢倩看着陈林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强忍住笑意说道:
“陈大哥,事情原委我已告知大家,但是虎叔还有些问题想问你,不知?”
陈林转头看了看如菜市场一般热闹的征兵点,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搞不定,于是说道:
“卢小姐、虎叔,你们请来屋里坐下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