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层精灵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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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所谓灵魂,不过就是一种能量存在的状态,而躯体,就是一具装载能量的容器。’

    不知何日,黄昏,昏暗。

    玛琪雅朵·萨拉曼卡襟坐船头,头戴斗笠,一顶可以遮住整个脑袋的斗笠,仰望天空。

    没有人会去戴这么一顶不合适的大斗笠,但他却会。

    因为,在潮声港,对于太陌生的人,向来很难接受,何况他是长着马耳朵样的奇怪外来者,玛琪雅朵只好刻意避让,可惜那异样眼光从不因此变得和善,甚至港口外的小孩也会竖起小手在他面前刻意模仿起来。

    玛琪雅朵,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到这里,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了下来,只知道,在冥冥之际,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说什么,特拉希尔山,能量遗迹。

    直到苏醒后才得知自己情况,某一日,渔民刚准备出海,就见一身着异服的人被海浪拍在岸上,直到落日,才被人救了回去。

    至于他为什么要救玛琪雅朵,我们不得而知,或许,他心生怜悯,或许他也是个外来者。

    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

    因为在这里,他问遍港口,也没人知道镜湖在哪,更没人知道回去的路,最重要的是,大家都不愿意搭理他。

    施巴拉古山横贯东西,山下潮声港大楼林立,光亮似昼,正是烟花漫天。

    最高的那栋大楼内,一间戏厅,人头攒动,光影变幻,虚拟幻象,众人看的如痴如醉。

    那众多幻象个个如梦似真,桃花杏眼,衣似柳烟,肤若凝脂,一双葱白长腿摇曳千转。只见一人忽地摔倒在地,哎哟一声,眉目转情,惊得众人涌去搀扶,乌压压倒了一片才想起,这不过是具幻象。

    说时迟,那时快,那幻象却宛若仙子回眸一笑,扶摇而起,青衫长裙,婆娑起舞,好似刮起一阵大风,众人被迷的有些站不稳了。

    [这,是我们最新的幻术,现在展示的只是部分效果,可以说,以前的幻术魔法,在它面前都是破烂玩意儿。]

    [以前你们看到的,跟我表演的可不在一个维度,你们懂得,幻术不仅要以假乱真,还要身临其境。]

    忽地幻象消散,一个肥头大耳,却是一副尖嘴猴腮脸的人物走到屏风前,只见他左手持三寸木条,下挂一提线木偶,右手折扇旋转一碰,手中之物化作轻烟飞入袖中。

    [望各位见笑了,以前的看客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为什么?因为一些修练不到家的幻术师到处卖弄,坏了我们名声,呼啦啦来一波,结果粗制滥造,形神不具。我就不同了,对吧!现下大家有钱捧个钱场,我也好继续…]

    话音未落,座下顿时中冒出几人打断讲话,他们身穿铠甲,手持长刀,带头的那位目光犀利,双手作揖,大声道:

    [听闻先生幻术一流,我奉狂浪号船主之命,带先生与其一叙,现请阁下随我走一趟吧。]

    听起来是请,举手抬足却没一分客气,表演未完就横生打断。

    肥头大耳的幻术师一听自是不愿,拱手还礼意欲离开,不料那狂浪号几人见他如此不识抬举,当即冲了上去准备一把抓住,不料这身影也是幻术,跌了个踉跄,引得众人哈哈大笑,那幻术师自然已从后门悄悄溜走。

    [敬酒不吃吃罚酒!追!]

    带头的狂浪号人随手中掏出一只纸鸢,口中低吟咒语,竞扑的飞了起来,绕着大厅一圈后朝着幻术师溜走方向而去,原来这寻踪觅迹正是他的拿手本事,于是几人随着纸鸢赶紧追了出去。

    刚才还是一片欢声笑语,纸醉金迷,没想到这么一下折腾,众人无不愤慨,可一听到是狂浪号,却又没人敢出来阻止,皆有所忌讳。

    一人,一船,一轮月。

    一箫,一曲,一壶酒。

    玛琪雅朵正静夜思乡,码头吹来一股轻风,咚,船上跳来一人,但闻一声:

    [船家,烦请赶紧开船。]

    见那人膀大腰圆,却是一副贼眉鼠眼,不像什么好人,突然出现,还坏了玛琪雅朵心情,顿时大感不悦,直勾勾看着。那人也不回避,紧锁眉头,也直愣愣看去。

    [我付双倍船费。]

    那人虽是长得难看却带着种不讨人厌的微笑,倒也不是玛琪雅朵见钱眼开,只是觉得此人如此惊慌更像贼人,心想,干脆把他送去港务局治罪,转头又担心错怪他人,只好开口问道:

    [这位先生,你从何而来,要往何去?这么匆忙可有什么急事?]

    啵啵啵,随着蒸汽锅炉喷出‘锈迹斑斑’的烟雾,红尘滚滚号,缓缓驶出。

    那贼眉鼠眼之人长长舒了一口气,霍然回头道:

    [我一个浪迹天涯的幻术师,四海漂泊,能从何来?你随意去个小岛就好。本想今日有幸去高升楼表演一番,赚几两银钱,不料被狂浪号船主盯上,真是倒霉。]

    玛琪雅朵闻言心想,狂浪号臭名远扬,自己可别害了人,便又问:

    [你?是得罪了狂狼号?]

    [正是,见船家你面生,我也没什么好顾及的,狂浪号平日作恶多端,人皆尽知。不想近日怎么的,大肆招揽幻术师,实在奇怪,适才我不愿去,所以肯定是得罪了。]

    玛琪雅朵一手放到刀上,另一手并没有离开船舵。

    听这幻术师一说,不似假话,恰好,码头追来一群狂浪号人,手拿刀枪棍棒,凶神恶煞的叫着小船回头,于是笃定这人所言非虚,双手飞转船舵,挂满推进器,头也不回,直奔远方。

    幻术师见此双手作揖,俯身一拜:

    [萍水相逢,船家这般帮忙,蔡菜子这里先谢过了。]

    玛琪雅朵一听,那里受的这般大礼,赶紧扶起,却是身躯一震,收起手支吾道:

    [言,重了。你…]

    愣在面前的幻术师却是杏眼细眉樱桃嘴,佳冶窈窕若柳腰,一眼就夺了玛琪雅朵的心魂,整个人痴痴呆呆一般,好半天才回过神,赶忙转身用颤抖的手握紧船舵,而这一刻却彷佛是小船掌握了他的方向。

    [船家仗义相助,我若还是以幻术示你,岂非太过小人!]

    [那狂浪号,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应该的。]

    玛琪雅朵尽力压抑着那急促的呼吸,无奈心跳却是更加狂放,于是他放空心思不去回忆蔡菜子缓缓抬头的那惊鸿一幕,却是越发清晰记得那眉目含情,在他看来,彷佛自己就要着魔了,甚至开口回话那一瞬间,都觉得有些说不清了。

    想来,蔡菜子之所以不愿为狂浪号效力,不仅是他们的恶名,还有这貌美原因。也或许,狂浪号是得知了她的美貌,才大肆招募幻术师。

    也就这一睹,不仅遐想,自己若也是个人物,想必也会这么做。

    千帆尽过,现下玛琪雅朵自己却还是手足无措,不敢回头。

    蔡菜子也知其中一二,哈哈一笑:

    [见过我真容的虽不多,但你倒是唯一一个羞得头也不敢回的,我幻个普通样子,你且不必拘礼了。]

    玛琪雅朵也不多说,心中依旧狂跳,趁着海浪颠簸,按住性子还是偷偷瞥过,明朗的、清晰可见的、光灿灿的蔡菜子,明明已是普通妆容,可她倚栏而坐,心中却还是那般明艳容貌,却不知哪里闪光划过,自己急忙回头,彷佛将那束闪亮认作蔡菜子得目光,自己却是做贼了一般生怕被发现。

    蔡菜子显然发现这些青涩举动,未免尴尬,淡淡说道:

    [走了半天,想来狂浪号也不一定追来。你也休息一下吧!]

    她这声音很小,相貌也变的平凡,青衫朴素,显得普通。

    直到此刻,玛琪雅朵才发觉自己双脚已经站得麻木,只能杵在原地,又急又恼却又觉得现在这般望着海上明月,只感天涯此时,人间美好。

    碧波轻起,蔡菜子感到大海的汹涌,看着渐起的风浪,催促玛琪雅朵加大油门,此刻他们迎着波涛遥望潮声港,早已把狂浪号那帮人甩到没影。

    风似乎越来越大了,也不记得走了多久,只顾的跑路却忘了时间,寒气袭来冻得蔡菜子瑟瑟发抖,单薄的青衫快被海面升起的湿气浸透了。玛琪雅朵见此晃了晃手,指着船舱下不大的格子,示意里面有些衣物。那披着一身水汽的蔡菜子也不客气,直接拿出件蓑衣披了上去,伸手又拿起蓑帽递给玛琪雅朵。

    海浪起伏,一个接着一个,夜里四周一片漆黑,尽是望不到边的苍茫大海。红尘滚滚号小船仍在航行,摇晃的小船并没那么颠簸,玛琪雅朵尽力控制着速度和方向,让大家没那么不舒服,忽然一阵寒风灌入船舱,他冷不丁的打个喷嚏,鼻子吹出一个诺大的气泡,不想被蔡菜子给看到,心里有些莫名尴尬,而蔡菜子嫣然一笑递来一张纸巾,也不多说什么,玛琪雅朵本是忍受不住,觉得自己这丑出的实在好笑,对视一眼,忽的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也不觉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