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层精灵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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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明,罗尔斯海盗已走。

    荒岛,

    松翠欲滴,

    花叶似火。

    一抹朝阳几分浓妆颜色。

    安娜·芙罗拉看着海面,那层层叠叠,一片一片闪烁一色的波浪,化作海风混在潮湿的空气里,透着阴冷,正欲招呼马琪雅朵开船,却听见两声汽笛。

    呜呜!

    货船两艘,影影绰绰,浮在海平线上,海浪摇摆,似是不打算赶路的样子。

    两艘都是单桅帆的蒸汽船,二十来丈长,四五丈宽,前后脚向小岛驶来,卷起的蓝色风帆像是商队旗号。

    可,现在风浪不大,为何要走荒野海路?

    这,实在有些奇怪。

    奇怪的事情还有很多,正当马琪雅朵还没明白,一只怪异鸢鸟掠过,却是没有一根羽毛,盘旋,升空,突然化作一团蓝光消失不见。

    大海广阔,那两艘货船轰鸣,喷出一股白烟,缠绕船身,竟飞野一般滑行过来。

    [不好!快调头,那是海怪号的劫掠船。]

    安娜·芙罗拉的反应快,但海怪号的劫掠船更快。

    马琪雅朵打满船舵,从海浪中划出一道波纹。可头大的炮弹已划破海空,要么死在海上,要么死在船上,纵横数十年,海怪号的水手皆是心狠手辣之辈,爆炸掀起数丈海浪,犹如万马奔腾,浪花洒落更似暴风骤雨。

    劫掠船来势如飞,安娜·芙罗拉回头一看,刚才还是远影,现已近在咫尺。

    红尘滚滚号,本就是艘破船,几番折腾才能将就远航,那能与这劫掠船比,蒸汽锅炉的剧烈抖动,吞吐烟尘四散。如同是一只企图从渔网逃脱而垂死挣扎的鱼儿,或许,在这苦苦挣扎的时候,你有机会挣脱出去,可惜,这海怪号的劫掠船也必然料到这等情况。

    不时,三船并驾,将二人夹在中间。

    这样的时候,别人或许有些等待投降的选择,可是等待马琪雅朵二人的只有不那么美好的现实。

    刀,是那么锋利,钢叉,是那么尖锐,四名海怪号水手从两侧踩着摇晃的船舷,一跃而上。

    那邪魅的笑脸,贪婪的眼神,一场可以预知的暴行。

    [跑,看你能跑那里去!]

    [大爷要你爽到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安娜·芙罗拉面色苍白,含光闪烁,双脚抖动之际,婀娜身姿轻轻一颤,似乎感受到一种无比凄惨的结果,嘴唇微张,对着马琪雅朵一句。

    [对不住,连累你了。]

    扶栏欲跳。

    那令人莫名心悸的话语,立马揪住了紧张的马琪雅朵,瞬间变色的凄凉眼神,点燃他许久未曾燃烧的怒火。

    在此时刻,那翻涌的热血激荡着紧绷的神经,他抄起船桨,风驰而过,在这条不大的小船上如疾风般怒号。

    月神在上,令悉吾意!

    剑术·无,尽,斩杀!

    剑风掠过。

    霎那间,一颗人头落下,连着那刀,叉,一起飞出小船,坠入海中。

    谁也没有反应,因为,都没见过这么快的‘剑’。

    而这,不过是马琪雅朵内心深藏的意识。

    要知道能登上海怪号劫掠船的人,皆非凡人,而这一剑,却不是他们能阻挡的。

    那三人在回神过来的瞬间,已经感到死亡的威胁,这是刀尖舔血的他们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立刻紧张起来,只见一人持刀强撑,激动着一声大喝,却是趴下一滚,又飞扑刺来。

    也就是这一刻,另外两人大步直刺,上中下三路受敌,这出其不意的一招,顿时逼退马琪雅朵。

    安娜·芙罗拉见此赶紧回身一跳,双手结印,操控船上杂物,纷纷砸去。

    [哼!雕虫小技也敢在此班门弄斧。]

    话音刚落,小船起伏,倾向三人,马琪雅朵趁此纵身一跃,倒挂金钩,凭空斩出一道新月,落在他们身后。

    一声惨叫,又是一人,身首分离。

    剩余两名水手脸色骤变,横刀向前,却不敢动分毫。

    左顾右盼,发现马琪雅朵竟有两个!原是安娜·芙罗拉施展幻术,化出一名马琪雅朵分身。

    [幻术!??]

    [那个是真的?]

    [啊啊啊!管他!]

    一人暴怒,带刀直冲,跑到一半,马琪雅朵侧身斩出,船桨丈二,已过半场!

    剑术·顺劈斩!

    咔嚓一声,又一人,分为了两半,血,狂喷,头颅,半空飞起,落向最后一名海怪号水手。

    [还不快撤!]

    劫掠船上,带头之人,一声惊呼,示意撤退,转瞬间,劫掠船调头飞驰,那蒸汽锅炉又沙哑的轰鸣起来。

    隐约消失在这哒哒声中,数丈之外。

    ‘长剑’在手,还未入鞘,马琪雅朵怒目圆睁,瞪着仓皇逃跑的劫掠船,杀气久久未消,犹如暴走的野兽。

    安娜·芙罗拉无法像往常一样思考,这是什么?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出现奇迹才能拯救刚才那种状况,这或是她忽然间的想法。

    每当危机时刻,她总是想着逃跑,这并非难以理解的行为,难以理解的是,突然认为救她的马琪雅朵是个可怕的怪物了。

    那船桨丈二,桨板泛青,连着握杆一水凹凸包浆,着实普通。

    海怪号的劫掠水手竞死于此物,还是一击之下。

    这实在太不寻常,可你没有不相信的余地。

    马琪雅朵怒气依旧,大概是太久没有经历战斗,那种血脉喷张的感觉不停奔涌在脑海,在全身。

    安娜·芙罗拉有意无意抓了下蓑衣,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即便现在是万里无云,思绪却彷佛要下雨般,阴郁惆怅。

    [你,没事吧!]

    [没。]

    [那你,先休息一下,他们暂时应该不会追来了。]

    结巴的话语,充满焦虑与期待,却缓和了自己莫名紧张的气息。

    事情很简单,之前把酒酣言时,安娜·芙罗拉只把马琪雅朵的倾述当作酒话,一个新奇的,光怪陆离的,充满幻想的故事。

    不想今日成真。

    风回,浪起。

    马琪雅朵收起船桨,转舵急行。

    [我们还是赶路吧,芥末·瓦萨比交代的下个地方可有点远。]

    安娜·芙罗拉轻嗯一声,看向远方。

    他,是一种什么样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