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它，去人世间把它们拿回来，我带你回神人界。

    柳谙正听叶登溪和自己说话，脑海里突然多了句话。

    他讶然，转头看门外，叶登溪收了声，看柳谙开门，又回来，见他皱眉头。

    叶登溪喊他，“柳谙？”

    “我要离开这里。”柳谙突然说。

    “你？离开这里，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说话你根本放不下你家人，说过……”叶登溪一句句反问，却看少年神情坚定。

    换了话题，“什么时候走？”

    “快了。”柳谙垂下眼。

    “……”

    叶登溪叹气，“又要留我一个人了吗？一个个都这样离开。”

    柳谙沉默。

    青衣长袍少年阖眼掐指，“你真要去？”

    “不得不去。”

    叶登溪急急忙忙捏住他手臂，用上力气，像是这样可以让他换了想法，“苦难重重，血光之灾。”

    柳谙却伸手拍拍他肩头，“帮我照顾下我的家人，麻烦你。”

    柳谙鲜少求人，往往都是他们去找他帮忙办事。

    叶登溪甩了长袍，顺带砸了他的手，“没空管……你这样离去岂不是成了不孝子？”

    柳谙没说话，他站着，立在厨房油腻腻的灯影下，掺和在那片看不见的黄光里，整个人偏偏和那阴影连成一片，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叶登溪面前。

    叶登溪最看不得这场面，烦躁，“是是是。大人。”

    说罢，但往外走，跨出去三步，又五步折回来，“你要去城里做什么？”

    柳谙答他，“我不知道。”

    “啊？”

    柳谙慢吞吞，“游走人间，去玩去乐。”

    啊？

    叶登溪目瞪口呆，随即啧一声，头也不回离开。等门外脚步声散去，柳谙有些不放心跟着出去，看他离开，冰冷的月光落在他青衣长袍上。

    柳谙恍惚着，才想起来，今天他爷爷走了，他没有和他说声安慰。

    净是聊他自己的事情来。

    “许蚀。”

    有人在屋里喊他，声音像是凝着大地的厚重，从胸膛里冲出，闷厚沉重。房屋里本是空无一人，在灶台边上的石头板凳上正襟危坐一个高大男人。

    “你不属于这里。”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皮上那扫把一样粗糙又浓黑的眉毛颤抖起来，把这些文字附上笃定的情绪。

    “许蚀？”柳谙看着他，微皱了下眉，指着门外，“你，出去。”

    虽有晶体来找他为自己做个判决，却鲜少有这样不请自来，还没得他同意进房里去。

    男人一站起来，柳谙不自觉往后退一步。他身形魁梧差不多有两米多，外加上他皮肤黝黑，在混浊灯光下显得油光发亮。

    站在十二三岁的少年面前，像是一座拔地而起的高山。

    带着纯天然的压迫。

    男人没有为难少年，他反倒是听从他的话，穿过墙往外头走，又把自己高大的身子挤在门框里，低头认认真真看他。

    “这里本就不合适您，让末将送您回去吧。”

    柳谙从口袋摸出个本子，手指转着笔，笔根敲了敲墙面，垂眼，“说你的事。”

    “大人！”

    柳谙冷了面，“我是去是留，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