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铖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柳谙走远，对上自己室友，他臭脾气一下子上来。

    他怒气冲冲揪住这人的衣领，“你干啥！欺负人？看不起谁？”

    “诶诶诶，别生气……”

    宋铖啧一声，“你们真恶心。”他跑出去，找了一圈在寝室大楼下的长椅上看到柳谙。

    柳谙神情平淡，他慢慢夹着咸菜夹进馒头，再捏紧放进嘴里，咬一口，缓缓咀嚼、吞咽。

    “柳谙，别吃了！”

    “别吃了！”

    宋铖去拉他手肘，“柳谙！”

    柳谙咽下食物，偏过头，“怎么了？”像是刚刚一直都在恍神，没有注意到宋铖什么时候出现。

    宋铖尴尬的用手掌摩擦自己裤子两侧，他感觉到周围有不少路人往这边看过来，他更是窘迫，“柳谙，如果你没钱吃饭……我请你吃，别吃这东西。”

    柳谙又咬了一口，手掌撑着自己面颊，突然笑了下，“你看，周围有这么多人……你害怕吗？”

    “害…害怕什么？”

    柳谙对他眨眼，“他们在看你，看你的一言一行，看你的衣服，看你的吃，看你的喝……”

    宋铖随着他的话，开始呼吸急促，转头慌里慌张往周围去看，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像是纷纷注意到他，他们在议论纷纷，像是在讨论他的事。

    在评论他的衣服，在评论他边上的柳谙怎么吃着馒头和咸菜，在评论他这身衣服是不是虚假的、冒牌的，评论他……

    宋铖开始摇摇晃晃。肩头突然被人重重按了下，他回头，柳谙大口咬下一口馒头。

    他说：“那又如何？人们来来往往，谁还会记得我曾经在这里做过什么，更何况这什么东西都是我自己吃下去，和他们无关。”

    “我爱怎么吃就怎么吃……不管是咸菜还是咸鸭蛋，还是身上洗得发透明的衣服……我想穿就穿。谁又能拿我怎样？”

    “难不成……”柳谙说着，把夹着咸菜的馒头高高举起，举过头顶，对着天空，笑，“他们羡慕我，也想……来一口？”

    宋铖也不自觉跟着笑，“啥呀？”

    柳谙也笑，宋铖第一次见到柳谙这样真切的笑容，他笑得很无杂而纯粹，带着无所畏惧、一往无前的力量。

    但只是一瞬间，柳谙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散漫与冷淡…

    回到寝室，柳谙桌上多了几包泡面，柳谙扫视周围一眼，方才说他话的室友偷摸看他，被他一看，极快扭过头。

    宋铖看了柳谙一眼，对他们冷哼一声，自顾自扯了毛巾，捧着脸盆去厕所。

    “对…对不起。”刚才说他的室友轻手轻脚走近柳谙。

    柳谙闻言抬头，皱起眉头来，“为什么道歉？”

    “……”

    “是我第一次和人一起住宿舍，没考虑周到，抱歉。”柳谙说话，让他愣住。

    几个人都沉默。

    “哔！”

    楼下哨子高声啼叫。

    宿管老师大声喊，“熄灯！熄灯！三楼熄灯！”

    灯暗下来，光线消失房间里那些僵硬的沉默被黑暗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