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子猛地抬头，整个人如坠冰窟般浑身冰凉，刚想开口求饶，就被老张一把捂住嘴，拖走。

    老张在她耳边低语：“孙婆子，别怪我心狠，若今日不是你，就得是我。”

    孙婆子眼泪汹涌流下，却怎么也扒不开老张牵制的大手。

    屋门再次被关上。

    姜早听着隐约传出的鬼哭狼嚎声，愉悦地翘翘嘴角。

    再次回到客栈，迎面就瞧见柳言若怀里抱着小萌娃正喂饭。

    都五岁了，还不会自己吃饭？

    这要再当几日乞丐，不得妥妥饿死的份儿！

    姜早越看越觉得刺眼，干脆不管，准备上楼补觉。

    咦？

    等等。

    乞丐？

    怪不得总觉有什么被忘记了，昨夜在孙婆子家门口是不是还遇见了个男乞丐来着？

    关键是，对方认识自己。

    想了想，她问娘亲，“大哥呢？”

    柳言若顾不上抬头，“在后院喂马。”

    “哦。”姜早瞪一眼小萌娃，才转身去后院。

    傍晚时分，才被小弟敲门喊醒，让她去楼下吃饭。

    饭菜依旧是朱老板准备的，免费饭，吃着就是香。

    这几日，姜家日日吃三顿，也不说话，只埋头干饭。

    姜家兄弟仨一个赛一个能吃，这个要吃四碗饭，那个就塞也得塞下去五碗，连姜豆都逼着自己多吃再多吃。

    吃的朱老板眼皮直跳，最后干脆不看了，糟心！

    今日打眼一瞧，姜早就发现少了人，“大哥还没回？”

    从客栈到孙婆子家，走再慢，三个时辰也尽够了。

    没有大哥在，姜豆觉得饭都不香了，“可不，我也正等大哥回来呢。”

    柳言若看闺女，“你让你大哥干啥去了？不能出事吧？”

    “呸呸呸！”张妮连忙吐口水，“姨，这话可不能乱说。小时候，我奶就说咱们这边人嘴毒，好的不准，坏的准灵。所以，都不让我们随便说孬话。”

    柳言若也想起来，他们村也有这说法，赶紧跟着呸呸呸。

    姜早想了下，放下碗筷，起身，“我去找找，娘，你们先吃，不用等。”

    姜二筒当即放下碗筷，跟在她身后，也不说话，意思却很明确。

    “哎？”这时，店伙计冲门口喊：“等等，你们干嘛的？”

    他捂鼻子推人，“出去，都出去！我们这是客栈，又不是乞丐窝，怎么随便什么人都往里闯！”

    姜早安静微眯，走过去瞧。

    就见大门外头站着七八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半大孩子，一个个面黄肌瘦，面色带着惊恐。

    看着眼熟。

    她寻思要问一句呢，就见其中一人指着她，惊喜喊：“对，就是她。”

    呼啦啦跪一地。

    “恩人！”

    “终于找到救命恩人了。”

    “对，是恩人，我记得。”

    好嘛，她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在人贩子那儿见到的被拐儿童？

    年纪都不大，有男有女，足足八人。

    头，忽然就开始疼。

    “你们怎么找这里来了？”

    看起来年龄最大的男孩回：“恩人，老张把我们送过来的，他说您救了我们，让我们来找您。”

    老张？

    她磨牙，不是留四腿在那儿盯着，怎么还会出幺蛾子？

    姜早伸出一只手，“别喊恩人，我不是。”

    她看着孩子眼睛，很认真的说：“解释一下哈，我当时是有事去找人贩子，打翻他们也只是顺势而为，根本不是为了救你们。”

    几人面面相觑。

    “你是觉得我们是麻烦，不想管？”

    还真是。

    姜早只静静看他们。

    忽如其来的窒息感。

    “早儿，他们是谁？”柳言若正好走过来，好奇的问。

    姜早无奈，但从不骗家人的她只能说实话，将事情简单说了下。

    她摊手，“于是，就这样了。”

    柳言若惊疑，想不明白闺女为啥要去找什么孙婆子，还牵扯到了人贩子窝，但显然现在不是仔细询问的时候。

    “孩子，你们得去官府，让他们送你们回家。”

    八人中有几人低头不语，另外几个七嘴八舌的开始说明他们各自情况。

    原来，他们有的是在逃荒或者跟家人走亲戚路上被拐，也有是被家人卖掉，这种的想去找家人很难。只有三人，家在郡城，倒还能回家。

    “喂！”忽然，一个看起来大约十几岁的胖男孩挤到人前，“她根本就不是你们想象中的救世主，没看见人住在客栈，路过郡城而已。”

    “再说，看他们一副唯恐咱们赖上的嘴脸，也不是啥好人！”

    “跟这种人有啥好说的！”

    姜早挑眉，倒没啥感觉。只柳言若面皮薄，通红，边摆手边支支吾吾解释：“我家也是逃荒出来的，能住在客栈也是有些特殊情况。不是不想帮你们，是确实……哎，要不，你们先进来吃口饭，等着再说？”

    那个年纪大的拉开小胖子，“婶，别听宫佑胡说，我们没想赖上您，只是想来见见恩人，说声感谢。既然你家不方便，我们现在就走。”

    说完，他转身推人。

    【老大……呼……终于赶上了。】这时候，四腿趁夜色蹦跶着钻进姜早裤腿，趴她脚丫上休息，边在心里传音：【不能让他们走，小胖墩……是宫家少爷，说是几个月前离家出走被人贩子绑的。人贩子得知他是宫家人，下得更不敢放他走，就扣下了。】

    姜早听得眉心一跳，仔细去看小胖墩。

    见她看过去，小胖子还很不服气的瞪眼。

    鼻子冷哼。

    挺有脾气。

    姜早忽然开口：“就听我娘的，你们先进来吃饭。”

    朱老板急眼，怎么，怎么就进来吃饭了？

    “不是，姜姑娘，您是我们吕家贵客，想住多久吃多少饭都没问题，可他们……这……有点过份吧？”

    好家伙，你家白吃白喝就算了，还一个接一个往回捡乞丐，脸咋这么大！

    话刚落，就见姜大忠也扒拉开人挤进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臭气熏天男乞丐。

    “娘，妹妹。这是姜青啊！”

    柳言若惊呼，“咋滴了这是？打哪儿捡到的？”

    姜早也没想到，昨夜拦住她哭丧的人，竟是姜青？

    老姜家最大的孙子，大伯的长子。

    那个鼻孔朝天，怼天怼地的自私鬼。

    “娘，说来话长。快，先给人喝口热汤，缓缓。”

    柳言若招呼：“先上楼，放床上。”

    姜家人呼啦啦跟着上楼，门口七八人也挤进客栈大门，呼啦啦一群人直把朱老板推到了门外！

    伙计挠头，“老板，咋整？”

    朱老板呼哧呼哧喘气，“你问我，我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