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旧街墓地
旧街十三号:二十人陷入昏迷,沉睡期间不停述说过往罪孽。
报酬:一万。
旧街七十三号:地基塌陷,整栋楼失踪,地下现一深坑,无光无底。
报酬:一万。
旧街七号:十岁孩童持刀伤人,每伤一人,孩童身高便长高一寸。
报酬:五千
旧街五十号:整楼被青苔覆盖,居住者肉体长出绿色嫩芽。
报酬:一万。
旧街小树林:八个男人被连续侵犯。
报酬:三百……。
桌面,林明娥记录的关于旧街案件的记述,在陈殇昏迷这段时间又多出一页纸张。
陈殇逐条阅读着,身体的温度渐渐降低了。
这些案件,没有一条能谈上正常些的。
陈殇其实很抗拒再接触这些怪异的案件。
但是,现实让陈殇只能被迫面对。
接过陈殇的所有家产,林明娥每次路过陈殇的身旁,偷瞄陈殇的眼神,都在表达着某些不满的言语。
“执事真小气。”
“执事真抠门。”
“我的酬劳啊!执事能付的起吗?”
每次和林明娥的眼神对视,陈殇的郁闷就要深些。
陈殇还无法反驳,林明娥的担忧都是真的,陈殇现在很穷,连养活自己都艰难。
陈殇忽然发现钱很重要。
陈殇独居时,从没有重视过钱的地位,每次解决案件也没有索要过酬劳。
这会,这没有多少重量的东西却显得那么重。
除开这些案件,陈殇再没有别的经济来源,那人在时陈殇无需担忧,那人离去后,陈殇便挥霍起那人的库存。
这会,却都空了。
好在,林明娥是持家的,桌面的两页纸张在尴尬和尊严两个选项里,给陈殇留了些余地。
旧街墓地:已有七座坟墓被掘,尸骨消失。
报酬:八千。
陈殇确定好目标。
将纸张叠好,穿好风衣,陈殇急急走出房门。
楼梯口的位置,林明娥脑袋在沙发摆放的地方和陈殇身上来回挪动,陈殇很不舒服。
“这还没完了!就不能有点信任?”
除却林明娥的酬劳和陈殇欠下的账,就是为面子,陈殇怎么也得证明下自己。
旧街墓地在旧街东面,那片斜坡坡脚。
墓地修建时,墓地前建着栋三层楼房,用作墓地的管理人员居住,新城搬离后,缺乏管理和薪酬发放,那栋楼就被旧街的流浪者占据。
旧街物质匮乏,虽说死者为安,掘坟盗墓的事发生的不少,相对那些怪异离奇的案件,这案件显然要轻松许多……。
“就是这里?”
看着带路人停下后,陈殇连忙走前两步问道。
带路人往旁边腾出位置应道,“是的,这座是昨天晚上发生的。”
面前的坟墓是个土堆,泥土很新,垒起的时间不久,没有墓碑,没有贡品,下葬简陋。
那垒起的泥土从中间分开,整座坟墓被一分为二,泥土里面还有人躺过的迹象。
奇怪的是,坟墓没有挖掘的痕迹,周围泥土散落的很自然,就像被人从里面破开,陈殇越看越别扭。
“其余的在哪,带我去看看。”陈殇说道。
等八座坟墓全部走完后,陈殇回到最初位置。
所有坟墓下葬时间都不久,带路人说最长也就半月有余。
随着座座坟墓看完,陈殇的别扭感觉就越强,所有坟墓都没有挖掘的痕迹存在。
“你们就没听到什么动静?”陈殇问道。
看着和这里隔着数百米距离的楼房,陈殇没指望带路人说出什么满意的答案。
果然,带路人摇着脑袋。
“你走吧!记得备好酬劳,不管能不能解决,酬劳都得支付。”陈殇强硬说道。
找到座垒起时间不长的坟墓,陈殇就近躺下,距离天黑不远,挖坟掘墓的事怎么想也只能在天黑进行。
周围很静,或许是心理原因,陈殇听不到虫鸣鸟叫,听不到风吹草动。
思虑会,陈殇起身,在乱坟里找到根木棍后重新躺下。
陈殇对自己的战斗能力,有很清楚的认知,手里握着东西,多少能让陈殇安心些。
有胆量在夜里做着这遭雷劈的事,那肯定也有面对突发事件的实力……。
陈殇看着黑云里的光收敛,头顶的黑暗蔓延到地面。
时间流逝丝毫没有因为空闲和紧张就慢些。
光亮还没完全抛弃地面的景象,陈殇环视的眼睛看到了移动的影子。
陈殇微楞后,呼吸声变得缓慢轻微起来。
陈殇原以为夜色近半,或是临近天明,才能搜寻到痕迹。
这种事在旧街不奇怪,但始终不地道,就算再无谓闲谈和看法,大多也会避嫌,那影子却移动的大大方方。
陈殇了解旧街人的个性,正常人绝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墓地里。
身影很高,个头和陈殇相仿,比陈殇瘦弱。
像是体力不足,或是醉了酒,那身影走动的摇晃弧度很大,视线模糊,但陈殇看到那身影走动时,迈出的脚步竟没有关节的弯曲,就像被牵着线的木偶。
身影在坟墓里搜寻着,每路过座坟墓,便会停留会。
陈殇的躲藏位置,位于墓地对半处,那身影就从对半那端走来。
要是不改变前进方向,身影很快就会到陈殇躲藏处。
很快,身影站在垒起较新的那座坟墓前,停留后,就不动了。
“找到了。”喜悦声音响起,来源那道身影。
声音很稚嫩,就像声带还没完全发育的孩童,辨别不出性别,和那副身体不匹配,违和感很浓郁。
陈殇这会知道察看那些被掘的坟墓时,那别扭感是怎样来的。
没用工具挖掘,身影只是站在土堆前,那些泥土就朝四周散出,就像土堆里埋葬的尸体在用力将泥土推开那样。
随着泥土散落的越多,那身影就越来越喜悦激动。
“多吃早睡会长高,阿爸阿妈当作宝。”身影呢喃自语。
随着最后的泥土落尽,土堆里的尸体直接直立起来。
“找到你了。”身影忽然说道。脑袋朝着陈殇移动过来。
夜色朦胧,身影转过脑袋后,陈殇看到那双眼睛泛着绿色荧光,像燃烧的绿色火焰。
“被发现了。”陈殇掏出衣兜里的蜡烛,点燃燃芯后连忙逃跑。
陈殇只当这案件是简单的挖坟掘墓,这会看来一点不简单。
风迎面吹来,陈殇才跑出几步蜡烛燃芯的火焰就被吹灭了。
陈殇不敢停,脚下无论深坑还是平地,陈殇都一脚踩出,相比身后的压迫感,肉体疼痛可就太轻微了。
陈殇看不到身后情况,但听到脚步声,那身影就跟在陈殇身后。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稚嫩声音连续响起。
陈殇拼命想再快些,听那声音的位置,距离陈殇很近。
恐惧会激发出潜力,陈殇的奔跑速度明显比日常要快,但身后脚步声还是越来越近。
“难道活着就为了遭罪?”
陈殇忽然羡慕周围这些土堆,起码没有烦恼恐惧,也算是脱离世俗。
陈殇脚踩下后突然一沉,脚陷进土坑里面,身体前倾,连滚带爬的撞到前面墓碑。
挣扎起身后,陈殇索性掏出火柴将蜡烛点燃插进泥土,握紧手里的木棍,转身看着追击自己的身影。
既然逃不掉,那就不逃了。
陈殇停下,那身影也停下。
蜡烛照亮的光很微弱,那身影停留的地方还是被些许光亮照到。
那身影是男人,身形不止是瘦弱,露出的脸手干瘪,有点点黑斑,陈殇闻到腐烂味道。
烛光照到后,陈殇短暂看到那男人的移动方式。
跑动时,虽说那男人也迈步跑动,但能活动的像是只有髋关节那样,身躯僵硬。
除开泛着荧光的眼睛,男人更像具尸体。
“你为何追我?”陈殇问道。
男人背后,陈殇看到披散着头发的女人,身体沾着泥土,正是眼前男人在土堆里挖出来的尸体。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男人重复道。
陈殇疑惑,见面到追击至此,男人始终重复着两句话语,这表现和那稚嫩的声音,都像心智未全的孩童。
支配男人行动的,或许并非男人的意识,男人身体里像装着另外的,孩童的灵魂。
“多吃早睡会长高,阿爸阿妈当作宝。”
声音响起,男人身后的女尸滑落下来,轻飘飘朝着陈殇移动过来,落在陈殇面前。
“多吃早睡会长高,阿爸阿妈当作宝。”声音重复道。
每次声音响起,陈殇都没见男人张过嘴,那声音是从男人身体里面传出。
“给我的。”陈殇问道。
“多吃早睡会长高,阿爸阿妈当作宝。”
陈殇确定,男人身体里的东西只会说两句话。
陈殇也确定,那东西没有恶意。
对陈殇的追击,就像孩童跟父母索玩那样,目的单纯,只是因为恐惧让陈殇想的复杂了。
“谢谢,我不饿,你自己吃吧!”陈殇婉拒道。
地面的女人都有了尸斑,看着就足够人畏惧,面对这份好意,陈殇没法接受。
“你要跟我玩捉迷藏吗?但你得先从里面出来,可以吗?”陈殇试探道。
陈殇戒备还没完全消失,这些怪异的存在没法完全用普通人的想法去估算。
男人那张枯瘦的脸看不出情绪,唯有荧绿目光始终看着陈殇,陈殇在里面感觉到一种期待
陈殇不确定,自己拒绝那东西的好意后,是否会惹其气愤,转而暴起发难。
陈殇思虑着解决眼前困境的最佳选择,男人的身体却从陈殇身旁飞了过去。
男人刚刚站立的地方,靠后些的位置,多出道身影,身形硕壮,身高不低两米。
“我饿。”声音带动风声席卷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