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开云一剑 下
如何评价楚钧的这一拳?
凡人之力,超凡之威。
对于林柯而言,这一拳很不科学,也很不魔法。
是的,不魔法。
这些脑子里填充了莫名其妙东西的战斗职业者们,总是能做出这些不魔法的事情来。
异世界各路流派从远古时期发展至今,魔法师的战斗力从来不能称为一流,但却最先形成体系。
云梦女士著成《魔法典》后,魔法纷繁多变的外衣更是被逐渐剥去,正大光明地显露在世人面前。
她以元素划分为起点,整合各个类别魔法,分析其中的运行机制。
精神力为基数,魔法亲和为系数,什么层次的魔法师能施展出怎样威力的魔法,几乎已经能列出公式。
唯一的变量是对世界的理解,魔法师们把它具体化成知识。
而知识的积累,是真实可感的,不是虚无缥缈的。
仰仗先进的学术体系和研究方法,魔法师们在近五十年内狂热而冷酷地拆解分析着种种超凡力量。
……
理智而又疯狂的知识信仰者们,似乎要解开一切神秘,去芜存菁,吸收进魔法体系。
在云梦女士的启发带领下,他们又把这一切运用到生产生活中,对整个大陆影响极大,让魔法占据了职业者领域的半壁江山。
但也仅限于半壁江山,其它流派在魔法突飞猛进的发展势头下,依然稳固着自己的地位,很大原因就是战斗力。
希然魔法学院学者们的共识:研究一名骑士,你可以研究他斗气的产生、运行以及释放。
只要合理猜想,认真实验,一篇发表在院校期刊的论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是千万不要去研究战技。
那该死的斗气,在骑士的身体里待得好好的,只不过从肚脐眼走到拳头尖,怎么就突然增长了十倍?
意志?信仰?决心?
那是什么东西?
难道这些常年不读书的莽夫们一咬牙一跺脚,知识就钻到他们大脑里,助力其打出一拳,然后就悄然溜走了?
这太不魔法了。
楚钧的这一拳,是林柯目前无法理解的。
拆解、分析。重构,在这个龙精虎猛的小伙子面前失去了作用。
他一拳打碎魔法师们的傲慢,向着眼前的强敌全力冲击,一往无前。
这是渊在《骑士要义》中传承下来的英勇冲锋之道,进攻性在全大陆堪称顶尖。
三位伙伴各显本领,让大意的剑圣落入陷阱,由楚钧来贯彻着最后的终结。
“老爸不会喷血吧。”再次躺在地板上的沈识星莫名想到。
颇具喜感的场景浮现在脑海让他想笑。
沈开云的确在笑,在微笑,他放弃了躲避。
林柯看到沈叔叔右手放在左侧腰间,左手虚扶,仿佛在拔出一柄不存在的剑。
就是在拔剑。
那动作明明发生在一瞬间,映在几人眼中,却缓慢而清晰,似乎要铭刻在他们脑海中一般。
林柯以为自己看错了。
一柄寒光四溢的剑出现在沈开云手中,剑身笔直,单面开刃,向前挥斩。
以沈开云为中心,训练场内狂风大作,林柯感觉睁不开眼睛,甚至站立不稳。
再次回过神,战斗已经结束了。
楚钧的进攻停止了,他站在原地,胸前的衣服从右下到左上,被切割成两片。
反观沈开云,已从陷阱脱身,微笑而立。
他的手中终究没有那把剑。
……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沈开云赞叹道:“差点着了你们几个小子的道。”
“还是不敌沈叔叔剑法如神。”楚钧真心实意说道,他切身体会了灵魂似乎要被斩开的感觉,心生敬佩。
“被你们逼出绝招,叔叔已经输了。”这一剑是沈开云在有了气之后领悟出的,完全是境界压制。
“爸,我想学这招。”沈识星可怜巴巴地哀求道。
“哈哈,好。”对于儿子的进步,沈开云十分欣慰。
……
休整之后,几人转移到休息室。
“为了整合力量,应对未知情况,协会那边近期可能有动作,你们要做好准备。”沈开云对几位子侄透露道。
“沈叔叔,我们今天才显露实力。”陈玄说道:“您不会出卖我们吧。”
“小鬼头,陈会长早就有所察觉了。”沈开云笑道:“知子莫若父啊。”
上周陈衡确实回家待了几天,陈玄并没有和他多聊这方面的事,但是身为世超协湛阳分会会长,陈衡怎么能分辨不出自己儿子不是普通人。
至于为什么儿子瞒着老子,老子看破不说破,只能说是家风如此。
“共有信息和公开信息是不一样的。”陈玄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
“爸,我们几个怎么样,你儿子没吹牛吧。”沈识星迫不及待希望想听听剑圣的点评,在不拿剑的情况下,他还是很亲近沈开云的。
“嗯,确实不错。”沈开云十分认可几个孩子的实力:“尤其是楚钧,你小子是真不留手啊,想给你沈叔叔点颜色看看是不是?”
楚钧面不改色说道:“这是对强者的尊重。”
沈开云点点头,继续说道:“陈玄,是不是怕拆了剑馆,不敢出手,要不要改天叔叔陪你单独切磋?”
陈玄听出沈开云的调笑,说道:“您那一剑,我怎么出手还不都是一样的。”
沈开云摇摇头:“你和小柯用的是魔法吧,我看不太懂,但感觉应该不止如此。”
“我呢?明明是我先……”沈识星提醒道。
“阿星,剑术之道,惟精惟一,你做的很好。”沈开云对儿子不吝赞美,又督促道:“但从现在来看,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得到夸奖的沈识星心满意足,至于以后的路,走了再说。
又聊了些其他事,阳光逐渐偏斜。
“今日甚是尽兴、”沈开云起身提议道:“走吧,叔叔带你们吃大餐。”
谁能想到,威震中日剑道届的开云剑圣,还有如此随和一面。
在阿星的欢呼声中,一老四少出门而去。
……
与此同时,世超协湛阳分会。
陈衡感觉自己血压上涨,太阳穴一跳一跳。
眼前新布置好的训练场地,如同被龙卷风刮过一般,满地狼藉。
包括柳生阳二在内的几名协会办事员七扭八歪躺在地上,不断呻吟。
“不是跟你们说了,别惹老沈。”陈衡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说道。
他走上前一一查看手下的伤势,这几人是分会的最高战力,一旦受伤很影响工作进度。
很好,最轻也是骨折。
“会长,沈馆长说好的点到为止啊。”一名办事员捂着胳膊,带着哭腔说道。
“是。”陈衡说道:“那对他来说,确实是点到为止而已。”
目光向前,钢筋水泥筑成的墙壁,一道剑痕从地面一直延伸至天花板,斩进墙面几乎半尺深,肆意彰显着剑圣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