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户俊的说法也是有几分道理的，不过姜铁心却不是很想这么快跟神武军汇合。因为现在神武军那里不止是有尉迟泰这个跟他不对付的人在，还有卫明忧这尊大神。

    君襄公已经让卫明忧负责整个征北事宜，就是现在也没有撤销这道任命。姜铁心在自己的乞活军里面，是说一不二的，前提是他在这个自己的圈子里面圈地自萌。可是如果真的跟人家联系上，理论上他就得听别人吩咐了。好不容易从君子城出来，姜铁心还是很喜欢现在这种生活状态的，可不希望这么快就失去这种自由。

    可是如果采用公户俊的办法，的确是可以让乞活军的损失降到最低。姜铁心犹豫了片刻，毕竟他可是一个以国事为重的人。所以最后还是同意：“黄二，你是神武军的信使，那就还是由你去复命。你跟卫帅说我就在土墙南面，随时都可能发动攻击打开一个缺口。今夜就算了，等到天亮以后他就可以做好准备。只要时机成熟，就让他从北面冲击土墙。不要恋战，只要过了土墙，我们才有收拾对方的办法。”

    姜铁心说完以后，黄二立刻跪地行礼然后听命而去。这一夜姜铁心不觉得土墙那边待着的夏军会发动袭击，所以也就没有将他们当做一回事，直接自己回到帐篷歇息去了。

    他哪里想到，现在土墙北边的卫明忧和尉迟泰其实早就做好突击的准备了。他们已经让士卒穿好甲衣，就是战马也都配上了马鞍。

    在听到土墙南侧传来声响的时候，尉迟泰就觉得机会来了。他要亲自带领骑兵冲锋，却再次被卫明忧给拦了下来。卫明忧生性谨慎，行军打仗从来都是有七成的把握才会发动攻击。如今他对土墙南侧的援军到底有没有这个打开缺口的能力还是有所怀疑的，所以才只准备攻击却并不真的攻击。

    因为有土墙的阻碍，所以他们虽然能够听到霹雳蛋炸开的声响，却并不能直接看到南侧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那些嘈杂的声响不过是响了那么一阵，又陷入了安静。

    尉迟泰是黑甲军的统领，自然熟悉各种军伍之道。他亲自趴在地上听声辨音，站起来以后很是失望的跟卫明忧说道：“卫帅，那些骑兵已经往南去了。”

    “尉迟将军，不要气馁。既然南侧有声响，就说明援军已经到了。可是他们的数目也就在五百左右，说明这些援军只是大军的前锋。

    带队的将军或许有些鲁莽，或许是想给我们一点信心。终归他也是成功了，我们已经知晓援军近在咫尺，将士们急躁南归的心情也已经舒缓了不少。现在我们跟南侧的援军只隔着一道土墙，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这些援军数目不多，却能从容而去。一来是他们有本事，二来却说明南侧的夏军远比我们之前预料的要少很多。只要我们应对得当，就一定能够打开一个南归的缺口。”

    尉迟泰其实不想继续在这么对峙下去，他想趁着现在士气恢复的时候，一下子靠着猛攻打开一个缺口。但是没办法，谁让他虽然是神武军的上将军，可是卫明忧却是所有这一片区域内君子国军队的征北将军。

    卫明忧能够被称为卫帅，他却只是一个尉迟将军。无论地位还是威望，到底还是差了一大截。眼看着卫明忧没有半点准他出征的意思，他只能抱抱拳，然后回自己的营帐休息。

    等他一走，站在卫明忧身边的何平西朝他轻轻的呸了一口，然后喜滋滋的跟卫帅说道：“卫帅，这小子现在接连打了败仗，总算没了原来的神气了。这神武军还是得您来统领，他算什么东西。一个靠着巴结君姬才得以上位的小人，哪有半点资格跟卫帅相提并论。”

    “平西，不可胡言。尉迟泰虽然是君姬推荐的人，可是他自己还是有些本事的。这一次在石溪城大败，其实不能全都怨他。你跟他共事一场，万万不可因为将帅不合而导致将士们感到心寒。”

    “卫帅，你的担心我有数。我跟他现在表面上也能说得过去，不会让你感到为难，就是他带来的那些黑甲军我也没有为难过。咱们都是君子国的军队，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来到这就是得好好打仗，这才对得起国君对咱们的栽培。这些我都懂，不会在关键时候掉链子的。”

    卫明忧现在毕竟不是神武军的直接统帅，所以也没法说的太重，只能略微敲打一下。现在既然何平西已经这么说了，算是不轻不重的认了一个错。要是卫明忧再接着追着不放，那有错的人可就成了他了。

    作为一个成熟的统帅，卫明忧不会犯这种错误。所以他点点头，没有再提这事。只是跟何平西说道：“今晚估计不会再有战事了，等到明天让儿郎们打起精神。我们一定要打开一个缺口，这可事关我们所有人的性命。”

    何平西听命去安排已经披挂准备上阵的士卒暂且去歇息，卫明忧望着南侧的土墙，久久未曾离去。这一夜很多人几乎整夜未眠，但是这些人里面可不包括姜铁心。他睡得还算不错，起来以后简直有些神清气爽。

    “伯爷，黄二昨夜趁着天黑已经翻过土墙。可是到现在也没听见南侧传来什么声响，会不会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刘三才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姜铁心跟他问道：“跟黄二事先约定的暗号是什么？”

    “原本约定的是黄二一到那里，就朝天发射一个神火飞鸦。等到他们什么时候想要朝着这边突击的时候，就再发射一个神火飞鸦。可是现在天色都已经大亮了，他那还没有反应。所以我们才会担心是否出了什么事情，或许他根本就没到那里。”

    姜铁心想了一下，然后给出两点可能：“首先这个黄二有可能根本就没有翻越土墙，而是被夏军发现抓了起来。其次就是神武军因为逃跑了很久，说不定早就将神火飞鸦之类的辎重丢掉了。这两种可能都有，但是第一种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

    “对，我们几个商量了一番，也是这个看法。就算神武军已经没有神火飞鸦，也可以擂鼓或者闹出一些别的声响。现在他们什么都不弄，才真是让人感到奇怪。黄二，也是一条好汉子。如果就这么死在夏军的手里，实在是可惜。”

    刘三才跟黄二没什么交情，远不如姜铁心跟黄二那么熟悉。姜铁心也是叹息了一会，不过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叹息一声了。别的事情都做不了，谁让现在还不是好的攻击时机。不过姜铁心到底是一个念旧的人，是不忍看着一个自己同伴白白死掉的。所以他终于还是做出一个决定：“军师，你去把他们几个人叫过来，我们商量一下是不是采取什么行动。不说一定能够将人救出来，总好过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黄二的确被抓了，不过他也没有死，总算不会让姜铁心白费功夫筹划如何去救他。他这会已经遍体鳞伤，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因为徐龙飞现在已经跟樊林说上话，在这些夏军当中已经没有人敢小觑。所以钻天虎水涨船高，得了这个拷问黄二的差事。两人在乞活军当中见过面，所以黄二也无法冒充迷路的孤军。钻天虎知道他是乞活军里面的人，甚至知道他原本是神武军派去的信使。这会之所以还要拷打，只不过是想知道乞活军接下来的行动。

    黄二倒是当真算得上一条好汉，这会咬紧牙关，愣是一个字也没有透漏。钻天虎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初来乍到，更是想要在这好好立功。黄二不给他立功的机会，他自然不会给黄二什么好脸色。刚才他已经让士卒用鞭子狠狠地将黄二抽打了一番，这会亲自拿着烧红的烙铁在黄二脸前晃悠。

    “黄二，咱们也不是头一回见面，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用我告诉你吧？”

    看到黄二扭过头去不看自己，钻天虎笑道：“你是一条好汉，可是这年头好汉的名头能值几个钱。你只要肯将乞活军和神武军的军情如实交代，肯定能够活得一条性命。到时候无论是跟着我们回大夏城当官，还是我们放你归乡，自己去做一个富家翁，不都好过在这里受苦。

    虽然我们有一面之缘，可是你要知道这点人情可换不来一条命啊。”

    黄二也是好汉，怎么会被对方三言两语所打动。他朝着钻天虎狠狠地呸了一口唾沫。钻天虎不等将自己脸上的唾沫擦掉，就直接用烙铁在他的胸口狠狠地烫了下去。顿时一股烧焦的味道散发出来，黄二咬紧牙关。可是他身上的皮肉本就血痕累累，哪能再经受这样的痛苦。所以他很快就晕了过去，黄二想要用冷水将他浇醒，却被徐龙飞给喊住了。

    “虎子，这家伙交代了什么没有？”

    钻天虎回头一看徐龙飞和樊林都来了，就一摊手：“这家伙还是一个硬骨头，从头到尾一句话也都没说呢。”

    徐龙飞皱起眉头：“如果君子国里的军人都是这种好汉，太子想要重整河山，那这君子国就是他最头疼的难关了。”

    樊林没有像他那么悲观，对此只是轻笑：“这世上没有不怕死的人，如果有，那就说明他不该在这世上为人。杀了他吧，免得浪费时间。

    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这个人一定是去传达军情的。乞活军不想付出太大的代价，所以想要神武军在北面配合。所以我们在北面的投石机不能动，只有投石机才能压制住神武军。至于南面的乞活军，就靠我手下的这些儿郎跟他们来一个硬碰硬的较量。”

    对于樊林的想法，徐龙飞觉得这家伙恐怕是疯了。徐龙飞在此地已经很久，因为这里本来就是君子国的地域，现在也只不过隔着一道燕回山。

    燕回山上有关卡，不利于大部队通行。但是平日里也不是完全隔绝的，还是有很多通过的路径。徐龙飞因此能够知道很多大夏城不能知道的信息，他是知道乞活军的厉害的。

    如果他单纯的只是一个马匪头子，是绝对不会先降后叛的。可是毕竟他是大夏朝的皇亲国戚，才选择现在这条道路。看到樊林有些不冷静，他就劝道：“还是不要这么做，单凭这里的士卒可是未必能够扛得住两边一起攻击的。依我看，还是得先将这个黄二的嘴撬开。

    只有知道了双方的联络办法，我们才能从中取利。如果只是乞活军发动攻击，而神武军不能配合到位。那么乞活军可就是孤军奋战了，我们只要给他策略得当，未必就不能给他们一个致命打击。”

    樊林听了这个主意，倒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是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这黄二就是不开口。看到樊林盯着黄二，徐龙飞跟钻天虎说道：“继续用刑，看看这个家伙的嘴到底有多硬。”

    钻天虎有些感到有些棘手，因为他的手段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他也不是专门干这个的，能够想到鞭打和烙铁烙，也就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再想更多的花招，脑子就不够使了。

    徐龙飞是皇亲国戚，在这又是当马匪，干这个也不专业。还是樊林手段更多，直接说道：“也别用水浇了，直接给他来一个活剐。他既然能够疼晕，自然也能够疼醒。我们的时间不多，说不定什么时候乞活军就打过来了。”

    钻天虎一听这个，就一摊手：“让我一刀砍了他，我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可是让我干凌迟这种勾当，我没那个本事啊。”

    樊林不以为意，只是朝后一挥手。就有一个瘦巴巴的干巴老头子走过来，他做了一个罗圈揖，然后也不多说什么就拿出一把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