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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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刚踏进屋里的谢芷宁便感受到了凉意,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虽然这清韵苑要凉快许多,也不至于会让她觉得冷呀,环顾一周,屋里四周放着几个莲纹青花大瓷缸,里面是满满的冰块。

    谢芷宁进来时刚好对上从西侧间出来的太后,太后今日穿着软烟色妆缎对襟长服,简单绾起的坠马髻上斜插一个镂空兰花珠钗。

    和谢芷宁对视之后把头别了过去,转头坐到了上座。

    谢芷宁规规矩矩的行礼,太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坐吧!”

    看来谢芷宁在外面顶着日头站了这么久,太后这气儿还是没有消完呀!

    一个宫人端着乌漆小茶盘给坐下来的谢芷宁上茶,还未放到桌上,口渴难耐的谢芷宁抓起放在茶盘中央的莲纹茶碗一饮而尽。

    李嬷嬷吩咐:“再给郡主上一碗。”

    迅速咽下最后一口,谢芷宁叫住了她,“等等,要冰的。”

    “啖冰伤身,还是多饮些温热的好。”太后忍不住出声阻止,真是让她操碎了心,在日头底下站了那么久,再饮些冰的,怎能不伤身子。

    谢芷宁舔着笑道:“听太后的。以后都听您的,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嘛?”前一句是说给斟茶的宫人听的,后一句则是说给太后听的。

    敢在太后面撒娇谢芷宁可是独一人,不然怎可能独得太后宠爱。太后摄政这么些年,身上浑然天成的威严可是叫旁人不敢靠近,更别说扑在怀里撒娇了。谢芷宁在太后面前撒娇耍赖皮可是常有的事。

    太后故意把身子别过去,“自己闯了祸,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哀家收拾烂摊子。某人呢,还不领情,唉,哀家这是图什么呢!”

    说话间谢芷宁已经围着上去,开启端正认错加撒娇猛攻,再加上李嬷嬷从旁助攻,太后很快就松了口。

    太后定了定被晃的有些晕的头,心里想的却是再晃下去她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

    从太后处出去,回镜月轩用了午膳。午休过后太阳也下了山,外面的燥热也退去了大半,闲来无事,谢芷宁决定去瞧瞧柳茵茵,这毕竟也是请来的客。

    绿水海棠,芳草萋萋,花蔓绕廊。池塘水面上浮着的睡莲静绽,时有蛙声从水面传出,与树上的鸟雀声遥相呼应,仿佛在一唱一和。

    一条鹅卵石铺就的的小路上,柳茵茵提着食盒朝太皇太后处走去。殊不知不远处的假山旁已有一人已经盯上了她,正垂涎欲滴、跃跃欲试。

    刚想扑上去,却被身后的的内侍拉住了袖子,“二殿下,使不得,茵茵姑娘是郡主从宫外请来的神医,特意为老祖宗看病的。”

    谢元扯回被拽住的袖子,面露戾色,狠狠朝内侍肚子上踹了一脚,“滚开,管她是谁请来的,现在是本皇子看上了她,她就是本皇子看上的人。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拦本皇子的路。”

    被踹翻在地的内侍慌忙爬起来跟了上去,明明疼的眼泛泪花却不敢出声。

    一直朝前走的柳茵茵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

    不对,是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近,柳茵茵猛地一回头,见身后的谢元张着双臂,慢一秒就要扑上来了。慌乱间柳茵茵将手里的食盒朝谢元砸去。

    食盒并未砸到谢元身上,咣铛一声食盒落地,里面的药碗摔得粉碎,药汤撒了一地。

    柳茵茵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几步,“你是谁?”

    身后的内侍跳了出来,极其骄傲的说:“这是当朝二殿下,大胆,见到殿下还不行礼。”内侍拿食指指着柳茵茵,声音也放大了好几倍。

    柳茵茵福了福身子,“二殿下,太皇太后的药洒了,茵茵还要再去重新熬一碗。还请您让一让,若是耽误了时辰,太皇太后怪罪可就不好了。”

    柳茵茵说完转头就要离开,谢元跳到她面前,挡住她的的去路,“站住,本殿下让你走了吗?”

    转而变幻出一副流氓笑容,“茵茵姑娘这么美的佳人,怎么能干熬药这种粗活呢!不如跟本殿下走,让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再也不用做任何活,如何?”说着就要上去牵柳茵茵的手。

    柳茵茵巧妙地躲开了,并往后又退了几步,厉声道:“二殿下,茵茵还是喜欢靠自己的双手做事,还请您让一让。”

    谢元知趣地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生气的柳茵茵更加美丽动人,“茵茵姑娘,不要生气嘛!有话好好说。”

    柳茵茵不想和他再周旋下去,只觉得这副面容令她恶心,“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二皇子殿下还是让一让。”

    谢元一甩衣袖,冷哼一声,“茵茵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茵茵不会吃酒,什么酒也不吃。”

    刚转过的九曲回廊的谢芷宁便看到这一幕,谢元带着狗腿子堵在柳茵茵面前,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气的谢芷宁立马冲了上去,指着谢元鼻子大骂“谢元,你在干什么?”

    柳茵茵放开了袖中的荷包,原本她打算只要谢元再上前一步,她就拿出她秘制的药粉撒他,让他半个月睁不开眼睛。

    “吆,这不是宁妹妹嘛,刚好堂哥看上妹妹身边的茵茵姑娘,不如妹妹把她送给堂哥怎么样?”

    谢芷宁并未理睬他,而是上前关心柳茵茵,“茵茵姑娘,狗没咬你吧?”说这话时还斜睨了一眼谢元,意思很明确,就是在说谢元是狗。

    “郡主,我没事,只是······”柳茵茵指了指地上了碎瓷片,一脸惋惜道:“只是可惜熬了几个时辰的药被狗打翻了。”

    谢元瞪大了双眼,也才意识她们在说自己是狗,火气霎时间蹿到了头上,“你们,你们说谁是狗,”指着地上的碎瓷片,“还有,这药明明是她自己往地上扔的,关我什么事。”

    谢芷宁不动声色的说:“谁急了就是在说谁。”

    气急败坏的谢元伸手就要上去打谢芷宁,却抢先被谢芷宁打了一巴掌。

    “呦,不好意思,手滑了。”谢芷宁装作无辜的样子。

    “你,你,谢芷宁,有本事打一架。”

    “打就打,谁怕谁。”说着谢芷宁就开始撸袖子。

    啊,还真打呀!两位身边伺候的宫人着实慌了,忙拦着自己的主子,可是现在俩人心中只有胜负,哪还听得下去旁人的半句话。

    柳茵茵也属实是对眼前的谢芷宁有了认知——性情中人,这才见了三面,好家伙,打了两架。不过她并没有想上前去劝架的冲动,像谢元这样的人,就该被揍成猪头。

    后来她趁着慌乱还在谢元胸口上踹了几脚。

    郡主和二皇子打起来的消息以星移电掣之速传到了太后那。

    李嬷嬷扫了一眼形色仓皇的宫人,刚想出言教训。

    小丫头脱口而出,“不好了,不好了,郡主和二皇子打起来了。”

    正在作画的太后手头一颤,初具雏形的荷花上,重重的一笔留下的墨痕开始向周围散开。好好的一幅画就这样毁了。

    放下手中的毛笔,“胡闹,这天天没有一个省心的,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