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西市买馕饼
“牛叔，不成呀......”
大浪把自己头上的斗笠戴正，随后跟在牛忙的身后朝着门外走了出去，“咱们是入世修炼来的，得跟正常人一样生活......可咱们快没钱了呀！”
“我还要买一匹汗血宝马呢......”
“我还想出城外买地呢！”牛忙没好气地说道，“三百年而已，三年里面你师傅竟然花光了几百两金子......”
“呃，叔......”
大浪跟上了牛忙的脚步，挨着他身边低声说道“其实吧，我觉得也不能怪师傅......”
“咱们从昨天进城来就花了快十万钱了......”
“怎么不能怪他，你看看他......薛坊丁......”牛忙来到长寿坊北门的时候，看到迎面走来的一个中年大汉，便微微施了一礼！
“噢，原来是昨日搬来的牛郎君呀......可是要出去？”
“外出购买些许用具！”
薛坊丁跟着牛忙客套了一下，随即便朝着边上那身形跟这牛郎君一般伟岸的大浪看了过去，“这位是？”
薛坊丁看着带着斗笠穿着左袒绿袍的大浪，顿时就被他裸露在右边的毛发吓到了。脖下一圈乃是黑色，下面身上竟然白色的毛发，裸露出来的右臂竟也满是黑色的毛发......
牛忙连忙笑道，“薛坊丁莫惊，此乃大熊猫......呃，乃是经过驯化之食铁兽！”
“大浪，还不向薛坊丁施礼......”
“见过薛坊丁......”
大浪听到牛忙的话，忙微微躬身朝着这个薛坊丁拱手施了一礼......
“竟......竟......”
那薛坊丁听到是食铁兽便知晓是什么东西了，长安附近野外以前也有食铁兽的存在。黑白双色似熊似猫，但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这四肢爬行的野物竟然能人立而行......
更加想不到竟然还能人言.......
“乃是叔父自小抚养长大，教导出来的......”牛忙笑道，“带上斗笠跟着他外出，也是怕扰了他人......”
薛坊丁见牛忙边说边拿掉了大浪头上的斗笠，一看到那张毛绒绒的脸上，黑鼻黑眼还有一双竖立在头顶的黑耳顿时往后躲了躲......
“孟浪了......薛坊丁莫惊！”
看到朝着自己微笑着说着这话的大浪，那薛坊丁咽了咽口水有些被吓到了.......
“竟......”
“哈哈哈！”牛忙云淡风轻地笑道，“算是奇兽，乃是他师傅以秘法教导出来......”
“食铁兽虽亦食肉，然乃是素食之兽。食竹、食果且于人无害......”
薛坊丁看到牛忙这云淡风轻的样子，倒是稍微放宽心来了，在这长安城住了好些年了，随着外来的胡商贸易越发繁荣，对于这些奇闻异见的接受能力强大了一些......
会说话的鸟儿他见过，但能人行能人言的野兽还是第一回......
“牛郎君......”
薛坊丁往门边站了站，随后朝着牛忙喊了一声。牛忙会意便朝着他走了过去......
“牛郎君！”薛坊丁见牛忙自己走了过来，挨着他一边看着大浪一边朝着牛忙低声说道，“吾虽寡闻，然......能人行亦能人言之兽，属实是生平首见！”
“尔等皆住于长寿坊，切莫因其而引起其他纷争......”
“薛大兄！”牛忙趁机往上爬，微微一礼笑道，“其与其弟自小被我叔父所养，模仿人形、人言！叔父也教导其书中道理，谦逊、随和......”
“请薛大兄宽心，若其叨扰了坊间各邻产生纷争，无论对错皆乃我家教导无方之责......”
“嗯！”
薛坊丁听到这话便点了点头，但看了看大浪还是朝着牛忙说道“然，此事我亦禀告一声坊正......如若......”
“无碍！”
牛忙拱手笑道，“当知会一声坊正，因吾等入长安乃是为了西市而来，也是靠其兄弟二人赚取银钱......”
“因刚到此地，家里事情繁多竟忘了这事......”
“无碍无碍！”薛坊丁忙打断牛忙的话，“果真不会伤人？”
“不会！”
牛忙摆手笑道，“吾等于蜀地携带其兄弟这些年辗转多地，西南、东南诸地皆携其兄弟游历过，近十年来未曾因其与他人有何纷争.....”
“嗯！”
薛坊丁点了点头，“某先向坊正禀告一声！”
“嗯，薛大兄轻便......某携其先至西市一趟，若坊正有何指示，巳初便会归家......”
“可......”
大浪见薛坊丁看了自己一眼便走了，忙把斗笠给戴上了，走到牛忙边上抱怨道，“我们在外面那么多年，就没那么多的事儿，怎么到了这长安了，破事那么多呢！”
“还不是你俩没用，化形化了一半......你俩现在就是妖精！”
大浪见牛忙说完转身就朝着外面出去了，忙跟了上去，“昨日在外面受人观看，也没人引起什么轰动呀......”
“昨日你在拉板车......人家都以为你是被人驯化当拉车用的......”
大浪不耐烦地说道，“那你刚刚还让我说话......这不说话不就行了！”
“到了外面不说话便是，但在坊里住怎么可能不说话呢？你师傅又不让咱们施法......算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牛忙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前我都说咱们到城外买几亩地自己建个房子住不就行了，那样也是入世修行嘛！”
“还不是你师傅说什么在外面，跟人打交道比较少，不算是修行......什么大隐隐于市！”牛忙越说就越气，也不理会那些朝着大浪身上探究的行人，“昨天你师傅不是一直说住平康坊嘛，我问了，你知道那平康坊是什么地方吗？”
“那是烟花之地，北与文人雅士聚集的崇仁坊隔道相邻，南邻高官显贵居住的宣阳坊！什么才子佳人、吟诗作对......”
大浪忙低声说道，“哼，那些莺莺燕燕的有啥好看的......”
“反正以后注意点你师傅，若是申末之前还未归家一定得告知我一声！这城里虽有宵禁，但那平康坊却是通宵达旦......”
“嗯嗯！”
“算了，你少说点话......”
牛忙带着带着斗笠的大浪朝着西市走去，长寿坊跟西市之间隔了一个怀远坊，一个坊的南北走向差不多接近二里地，东西走向也差不多二里地左右。
因为此城乃是隋朝修建，而唐定都在此。立国不到十年之久，东边万年县靠近皇城的各坊居住人口近万人，而像长寿坊这些平民所居住的地方也就三两千人罢了！
主要还是围绕着皇宫居住，居住密度呈扇状向周边覆盖而去！越往南、越靠近东西两边的城墙，居住密度便越小......
“这边是西市呀......”
牛忙抬头看着上方写着西市二字的大门，随即带着大浪走了进去！
西市的里面嘈杂的声音不时传来，而且还听到了多种多样的口音，有南边蜀地的、黔地的，还有塞外边疆等等。而街上行人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服饰，也让牛忙以为回到了几百年前......
“那是塞外胡人......他们那儿就有我跟你说的哈密瓜，葡萄干......那应该是波斯人吧，认不出来......嚯，那是昆仑奴......”
牛忙带着大浪缓缓地沿着大街逛去，各种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时不时还能遇到一两个金发碧眼的胡人以及黑色的昆仑奴......
待两人购买完了一些用具以后，一人拿着一张馕饼在手里一边啃一边朝着坊外走去......
“他们叫馕，本地人也叫爱麦克......”
一个老者站在自家门店的柜台后面，看着缓缓从门店外头走过去的牛忙二人，忙把手里的毛笔给丢在了本子上，随后走到门口朝着人群里面瞅着......
“辉儿，辉儿......”
“父亲，何事？”
“过来！”
“客官，慢待了......”店铺里面的店家忙朝着边上的伙计招了招手，让他给客人介绍一下店里的蜀锦，走到门外的老者边上，“何事？这样慢待了客人......”
“那个戴斗笠的，你看他身上的颜色是否跟咱们当地的白罴一般？”
“哪个？”
“边上与其同行的乃是一个黑肤大汉......”
“倒是有些像......斗笠下面倒是看起来有些黑色，再往下便是白色......这人穿的是什么衣服，竟如此怪哉......天虽有些凉，但不至于便穿上裘衣......”
“真如同白罴一般？”
店家听到自家父亲的话，忙说道，“却是有些相似......父亲，何事呀？”
“快快快......”
老者踉踉跄跄地就要往外走，店家忙搀扶着他问道，“父亲，慢些！究竟何事？”
“快带我去找他......快！”
“我去吧，父亲且在这儿等我......”
“好好好，客气些客气些......”
“嗯......”
这店家不知道父亲为何这么着急，但松开他的胳膊便朝着外面跑去，但因为西市行人越来越多，挤来挤去之间倒还是追不上二人。等来到西市门口，朝着四周看了看便再也找不到二人的身影了......
“父亲，追不上......出了坊门便不知道去往哪个方向了.......”
“唉......”
而出了西市的牛忙跟大浪二人，碍于外面行人朝着大浪身上探究的眼光，二人没一会儿便回到家里来了......
“叶，坊正来过没有？”
牛忙刚推开院门，就看到五叶坐在门口的阶梯上啃着竹子呢，见他朝着自己摇头便嗯了一声，“你师傅呢？还在睡觉呀？”
“来来来，吃馕饼！牛叔说这是那什么边疆啥来的......”大浪一进院里就看到了西北、西南两处郁郁葱葱的竹子，忙跑到五叶边上把几张馕饼往它身上塞了过去，随后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竹子就啃了起来！
“哇，三天没吃竹子了......也三天没有出恭了......太难了！”
牛忙没理睬大浪的话，看着五叶朝着屋里指了指便知道王小虎还在睡大觉呢，便说道“我刚刚打听了，咱们在西市也用不着买个店面......咱们可以找市署租借一块地方，然后咱们摆摊去......”
“我见沿街有好些人搭了一个小台子就在叫卖了，打听了一下他们是找市署租借的......”
“嗯？”
看到五叶挺有兴趣的样子，牛忙接着道，“具体流程我还没问，不过那市署是直隶于太仆寺的。想要购买、租借门店或者沿街叫卖的摊位，需要找市署签署合约......”
“主要是......”牛忙叹气道，“咱们就两万多钱，不知道够还是不够......”
“明天我再去给你打听打听吧......”
边上啃着竹子的大浪说道，“不行的话，咱们到骊山打点兔子啥的到西市叫卖也行呀......老五，你这竹子刚刚好！我好像还看到竹笋了，待会咱们挖点竹笋出来......”
“挖吧！”牛忙把手里买回来的东西往地上一放，随后看着边上那郁郁葱葱的几丛竹子说道，“外人问就说咱们移植过来给你俩吃的，而且也不能催了！”
“小心露馅了......”
大浪咔嚓一声咬断一截竹子，“叔，要我说直接都给砍了......外人一进来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移植不移植的......那根都扎到地里去了，还移植，鬼才信呢......”
“也是，那就全砍了吧！然后拉到屋里放着，那头留着就是了......等过几个月下雪了也一样......”
大浪看到五叶朝着自己瞪了过来，才算是说漏嘴了，这要是砍了竹子又不能保存多久......
“你俩也别眉来眼去了，现在就给砍了，别待会坊正过来了就完了......现在因为你俩的事情，我这遇到人就得解释一番......赶紧的！”
“噢......”
“拿刀呀，你想干啥......”
“噢......”
看着大浪走进屋里把柴刀拿了出来，牛忙就提着刚刚买回来的东西往南边的厨房过去了。这厨房里面也就一口柴火灶、一口水缸一个面缸，以及一个橱柜而已！
整个厨房有一半的面积是空的，那是为了放柴火用的。
虽然现在的人做饭，基本都是以蒸、煮、烤、炖，唯独家里会炒、炸......
牛忙把买来的大米连同袋子放在了面缸上面，想着明天还得买上一口米缸，还得买些大柴了，冬天要来了到时候没储藏一些柴火就没法子做饭了......
“叔，咱们中午吃竹笋吗？”
“行！”
牛忙走出厨房，看到大浪拿着砍刀蹲在门口的竹子边上，连头上的斗笠还没摘掉呢！
“没法子挖呀，这是砍刀而已......”
大浪撇了撇嘴，“这箬竹的竹笋得用凿子凿，不然也挖不了呀！要是用砍刀砍的话，那不是浪费了嘛......”
“得得得，用吧用吧......娘的，一天天屁事真多，明天我打个凿子去......以后你自个带着，丢了你自己想办法！”
“好嘞......”
只见大浪把砍刀往地上一丢，右手单爪一抓，地面上那些刚露头的竹笋立马一个个飞了出来。箬竹的竹笋上面也就不到一二指宽，但是土里的却有一寸长了......
竹笋出来了，上面那些竹子一截截均匀地断开......
“你干活能不能小心点，上面那节都掉到隔壁郭娘子家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