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瑶似乎陷入了极端不解的境地，她低下头，又来回走几步，心中那种想明白后莫名烦躁的感觉，不断翻滚在心头。

    编织者是整个噩梦法则的最低级，她现在就是身处这个位置，而信仰之力的总量让她觉得可以提升一个大境界，从未来的影响却愈演愈烈，模糊但准确的告诉她，缺少点什么。

    ……缺少什么？

    白行瑶停下脚步，她的眉眼甚至有些皱起，她从来没有走过法则之路，有太多法则的知识对她来说是残缺不全，只能依靠未来与空间的补充。

    只是有一点她肯定能确定，法则修炼者等级的提升就是关乎于能量，只要能收集到足够多的能量就可以提升，到代言人身上同理，只不过比起单纯的能量收集，代言人更多出一条信仰的途径罢了。

    ……等等。

    白行瑶突兀愣住，她目光直视着面前黑暗的空间，罕见的陷入了呆愣之中。

    “能量……”

    内心有淡淡的提醒，似乎抓住了什么，浮起的关键……能量？

    能量与信仰不都是实力提升的条件，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吗？

    在资料中，能量的收集是使用法则的过程，而信仰是他人对自己进行崇拜、信奉的过程中所产生的力量，甚至能够从上位继承。

    两者之间的不同……

    白行瑶倏然一怔，恍惚之间，似乎有灵感被刹那照亮。她仿佛懂了什么，喃喃自语，抬起的瞳，忽的光芒流转。

    “……我陷入了误区。”

    使用法则得到能量，扩大影响得到信仰，两者之间不能混为一谈。

    一个是自己的脚踏实地，由对法则的领悟而增长的实力；一个是他人给与，随时都有可能被抽离，并不稳定的事物。

    浮上来的念头清晰而危险，白行瑶仿佛被震撼，她发麻在原地，甚至指尖都在微微颤抖，目光里清晰的有了明确的念头——

    信仰不能代替能量。

    由他人纯粹的爱推上去的实力，犹如空中阁楼，没有人可以摈弃一步又一步的基础，直入高空，去摘取通天的果实。

    “……未来提醒了我。”

    她抬起手，掌控了精神，无限扩张的精神湖泊瞬间停止了一切蔓延，它就停留在自己主人的脚边，湖水微微波动，从空间的视角看，它还在增多，但没有继续往外蔓延，反而朝着更深更下的地方，增长而去。

    红瞳的主人就立在原地，被湖风吹起了身上的发丝，她瞳光涟漪，其中波荡着湖水，有战栗的韵味从她身上退去。

    编造者、编造者……

    她细细念着这三字，仿佛每一次的念诵，都要把它深深扎进心里，提醒自己未来的道路——

    连梦境都没有编造，何来突破以编造为名的境界？

    【白行瑶……】

    空间感受到她的内心，身体猛的一颤，徒然要呐喊出来。

    它几乎要不可置信，现在才想明白自己与白行瑶刚刚面临的危险，战栗的感觉遍布了它的全身，它仿佛又回到了躲避塔纳之时，甚至更狼狈、更恐惧。

    它浑身冰冷的想——如果白行瑶就此突破了——

    初学者没有足够的积累，哪怕作为代言人也不了解途径的一切，像这样连噩梦都不懂的修炼者，能接收到更高等级的知识吗？

    空间比任何人在此刻都有模糊的印象，就是这个印象，让它极端寒颤，几乎要失去所有温度，坠下深渊。

    【人无法接受超过自己认知的知识……】

    蝼蚁听不懂人的话语，在这种情况下，神对蝼蚁传授知识，能得到的结果只有两种——一、彻底疯掉。二、就是炸开死亡。

    自古有多少法则的修炼者死于晋升之时，妄图一步登天的生命错估了对法则的认知，于是祂们死在自己的浅薄，被更高的法则传承撑破头脑。

    如果运气好，得到神的垂怜，或许可以保住性命。但是白行瑶没有眷顾她的主人，她自己就是看向众生的神，而神明是无法保护自己的。

    【法则每一次的晋升……都会感悟下一阶段的知识】

    恐惧与后怕彻底吞噬了空间。

    为什么……为什么连它都没有察觉，晋升的那一刻会得到法则的进一步传承，这些带有巨大灵性的力量会摧毁掉一切不足以接受它的人。

    【不应该……我不应该被蒙蔽……】

    空间慌忙的检查了自己的一切，没有漏洞、没有缺憾、没有损伤……那为什么，这么基础且这么致命的知识，没有在白行瑶得到足够升级的能量那一刻浮现上来？

    【为什么……】

    它喃喃自语的问自己，愧疚与悔恨同时表现在它身上。

    没有媒介会害自己的主人，所有的媒介在诞生之时，都万分期待与主人的相遇。

    【如果没有未来提醒……】

    本就什么都不懂的白行瑶，还能活到现在吗？

    空间不同于其他媒介，它从来之前，它就知道自己将是引路人、看顾者，它的主人与其他人从来不同，没有任何底蕴的她接过了代言人的位置，从今往后，就走上了一条艰辛前进的道路。

    “不是你的错。”

    白行瑶摇头，她双手握住空间，看向前方，没有再盲目扩张的精神湖泊向下扩展了许多，信仰之力缓慢的帮助她打牢基础，原本虚幻的精神湖水现在都有了几分实感，如果把手伸下去，应该能感受到冰冷清凉的湖水。

    脑海里的基础资料缓缓的跃上来，这些都是空间带来的，白行瑶也是在翻了很久之后才知道，原来资料要媒介一点一点的从规则中整理，为了符合未来的主人，它们甚至要总结无数年，然后被删去记忆，等待着主人慢慢的解锁。

    “我的实力太低了，你的很多资料都被锁住，大千世界或许没有我这样的案例。”

    连自己手下的教徒都走过法则之路，他伟大又震撼的噩梦之主，知道的可能还没他多。

    “你也说过在其他时间线，我是要走到巅峰才能和你相遇。”

    白行瑶又拿出空间说的例子，她想了想，有些笨拙，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拍了拍空间。

    她不知道自己失去记忆前有没有安慰过人，也不知道空间是不是自己安慰的第一个，但她只是想说，于是就说了。

    “我们提早了这么多，多出了这么多时光，哪怕有错误，在我眼里也是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