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罗斯的灾难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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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章 雪

    “嗯,我只是闭上一小会的眼睛,闭着眼睛也可以听课的嘛。”

    在强行给自己找到借口后。墨非心安理得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对于大部分的学生来说,数理课永远是那么无趣且令人困倦,尤其是炎热的暑季搭配上一个中年秃顶的只会按着课件讲课的讲师,枯燥程度更是会以指数倍率上升,墨非强称着仿佛若有千斤重的眼皮。盯着挂在墙上时钟的缓缓的转动,

    刻板着流动的时间,却没有因为他的意愿而产生一丝的加速的倾向,窗外不断,在树枝间往来跳跃着的蝉,不间歇的用它们腹部的发声器官制造一波又一波嘈杂的声响。而这在一般情况下令人烦躁无比的虫鸣,却成了这死气沉沉之中唯一的生趣。

    在某些时候,也许是在最后一刻清醒的瞬间,莫非发现这一切竟然如此的规律。恰如他所生活的世界一般,如此的协调,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好像方程式的运转,不会出现任何的第二个可能性

    合理是主旋律,也是唯一,

    意识无法脱离物质,所以思想也是唯一。

    一个荒诞的场景,悬挂在房间穹顶的水晶灯,墙壁上精细的浮雕和各种名贵木材所制成的家具,无不彰显着房间的雍容华贵。同时主色调为粉红的装潢却没让我感到有温馨的感觉。而是让我感觉身处于一块粉红色的嫩肉之中,房间中似乎充斥着一种肉眼可见的欲望。我坐在餐桌的一边,却看不清坐在另一边房间主人的相貌,从落地窗外折射进来的阳光让这房间的一切蒙上了一层金色的面纱,让房间的一切美好都变得虚幻起来,我们就这样互相凝视着对方。

    “快喝茶吧”

    空灵的声音将我从深层的思索中唤醒。不知何时我的面前被摆上了一盏新鲜的红茶,让我感到困惑的同时却又欣喜于摆脱了这尴尬的沉默。我拿起汤匙将一匙茶汤送入口腔,伴随着略凉的温度的茶香。表示这盏茶已经在我面前放置许久,这让我更加感到疑惑。在我将第二匙送入口腔时,汤匙突然变得沉重无比,平衡瞬间失去。

    茶杯从我的手中脱落,猩红的液体流淌在洁白的大理石地板上,就好像染上了鲜血的婚纱,充斥着荒诞的美感,

    我下意识低下头,却在抬头的时候失去了对面餐桌身影的踪迹,不知何时房间也变得越来越暗,就好像有某种巨大的阴影逐渐的遮蔽了天空,在房间即将完全丧失所有光亮之前。

    一阵轻灵的啜泣声从房间的门口传来,房间的主人正站在那里看着我,她是那么的悲伤,却又那么的美丽。但我却不想接近她,因为我注意到她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虽然我看不清她的脸庞,但我却仍知道她说出了最后的。

    无穷无尽的水流瞬间从房间门口涌入,水流的巨大轰鸣,让世界失去了所有声

    音。

    在半梦半醒的昏沉之中,墨非似乎听见了有人叫起了自己的名字一样,但就像是他的不确定一样,因为当他睁开了双眼之后,原本坐满了困倦学生的教室已经空无一人,从教室环境的黑暗程度和现在的季节可以判断似乎已经到了很深的夜晚。

    “唔,居然睡了这么久吗?”

    墨非强撑起在久睡后变得胀痛无比的头颅,开始仔细环视这只有他一个人的教室,这举动似乎也唤醒了墨非的尚未清醒的神经,墨非这时才发觉教室里是如此的寒冷,

    “是谁忘记关空调了吗?”,

    揉了揉自己模糊的双眼,想让视线清晰起来。

    虽然教室的灯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关上,但从窗户外折射进来的几许凄白的光线却让教室的仍然景象模糊可见,墨非站起身来将双臂抱在胸前颤抖的移向教室一角的空调,当墨非走到空调时,老旧空调上暗淡的指示灯却显示它根本就没有启动,与之同时一片白色的晶莹被风从窗户外吹进教室,在一道完美的弧线后落入了墨非的鼻尖上,然后消融.....,

    出现在鼻尖上的凉意就好像某种玛咖般的物质扩散到了墨非的全身,墨非似发疯一般冲到了教室的窗户前,拉开了窗帘。在他惊愕的深色瞳仁之中,映射着的是天空中皎洁的月亮和那些在月光中飘零着的无尽的雪花....

    “不,不可能”,墨非茫然的看着窗外的如同严冬一般的景色,不,甚至比之他见过的任何一场雪都要更大,他所处的教室在教学楼的二楼。而这雪竟然已经堆积到了他所处的窗前。

    这种场景让墨非一时间竟恍如隔世,如果他那过度惊愕的大脑没出问题的话,在他躺下进入睡眠之前明明还是炎热的初夏,怎么会在这根本不可能出现任何一场雪的季节下起如此之大的一场雪。墨非完全无法理解,而在这一刻他也发现其他的一些被他忽视的不合乎常理的事情,无论是他一觉从中午睡到现在的深夜却没有一个人来提醒自己,其他人也就罢了。

    他清晰的记得和她约好了今天的课业结束后一起去附近商业区的一间西餐厅用餐,为他庆生。墨菲还记得为预定这间价格不菲的餐厅的位置,她花费了半个月的在奶茶店上班的工资。然而她是一个非常节省的人,预订这样一间餐厅的钱,估计已经超过她的全部的廉价化妆品的价值,而墨非所知她的家况并不好,这也是她为何早早的辍学出来工作的原因。

    无论从感情和经济的角度看,这都是一件弥足轻重的事。她不可能会忘记来找他,而在现在,墨非几乎可以肯定餐厅已经关门了。

    想到这墨非感到突然烦躁了起来,并不是对于这不合乎常理的事发生。而是一些对于辜负了她的愧疚,以及对于她的担忧,在这怪异场景下,墨非隐约已经感到了有什么他所不能了解的事情发生了。

    “算了,先想办法回去吧”

    墨菲叹了一口气。他和她所同居的出租屋,就在学校附近。可是,墨菲又看了一眼堆积在教学楼门口的雪,经过简单的判断,墨菲确定他绝对无法在超过他身高近一半的积雪中安全走回家,

    看来只能够联系校工部的人了,寄希望于他们还未下班。

    墨菲活动起在寒冷中已经逐渐僵硬的手,将手机从口袋之中掏了出来。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墨菲几次的解锁都没有成功,

    “能不能快点,该死的,我几乎感觉不到手指的存在了。”

    “叮”,随着一阵金属提示音的想起,手机暗淡的显示屏终于亮了起来,想像之中的她的无尽的未接电话的提示并没有出现。而最近的通话记录还是昨天晚上被他所随手挂断的一个推销保险的广告电话,某个长串数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嗯?距今1752111小时前?”

    墨菲楞了一下,这时他注意到了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为2207年1月7日,晚1点22分钟。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墨非看来手机时间绝对出现了错误。因为这上面的时间足足比正常的快了接近200年,而看起来和现在唯一符合的只有上面显示的当天的时刻。怪异的事情似乎越来越多了,墨非尽力去无视掉一点。翻开电话铺的名单,却只见一片几乎彻底的空白。所有的朋友,所有的家人,还有各种他曾记录电话号码的联系人都被删去了,而除去这之外。只剩下唯一的一个联系人。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人,他已经确认他的手机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动过了。而显然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她,那个唯一还存在于联系人列表上的名字

    虽然不知道她这样做的原因,但显然如果他现在想要得到帮助离开被积雪淹没的教学楼的话。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拨通她的电话。墨菲凝视着电话上的名字,停在半空中的手指却一时间没能按下拨号键。不是墨菲还没想好如何跟她解释错过了她费劲周章才筹备好的约会,

    相反墨菲根本就不用担心会受到她的责备。依据他对于她的了解,她现在一定仍然在出租屋中等待着他的回来。这是自从他们同居开始时就开始的事情,她从不会催促他快点回家,但永远都会去等待他回家。

    真正让他迟迟没能够拨打电话的一种奇特的感觉,这是他从冰冷的书桌上睁开双眼就隐约有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了。墨菲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有着很敏锐的直觉,相反在感觉方面他常常十分迟钝。

    但那些自从墨菲醒来就一直存在,那些他一直去刻意忽视的事情。

    就像是教室墙面上那些脱落的油漆。

    脱落的地方也不是干净的白而是呈现着某种泛黄的颜色。

    地面上半卷着几乎快要脱落的木制地板,还有那些被随意丢弃在地板上的书本与纸张。几乎将地板完全覆盖。行走在上面却没有纸张的柔软。

    反而像是踩在秋天堆积在腐朽的落叶一般,当压力降下时便化为了细碎的尘埃。还有墨菲从来就不记得自己的学校拥有人体骷髅的模型,但半倾在门口的这样一具在从墙上那些由砖块的脱落而出现的空隙处投射的凄白月光照耀着的“模型”却从墨菲醒来时就似乎在用空洞的目光注视着墨菲.......

    墨菲知道有这样的一种生活在沙漠之中的鸵鸟,在危险来临之时。他们不会像他们的同胞一样尽力去逃离危险,而是会将自己的头最快时间深埋到炎热的沙砾之中。

    而这样在他们看来危险也就不复存在了。墨菲一直都认为这样的生物永远都只存在于故事之中。但现在看来却并非总是如此。

    按下号码,一小会的等待后,电话被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