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化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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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梦幻岛

    天空中不知何处的乌云遮住了若隐若现的月亮,世界变得漆黑无比,在临近初晨的黑夜里,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一瘸一拐地行走在大街中央,这时的微风凉爽却又浩荡,风吹击着他的衣服和嘴唇,他的嘴唇早已发白,身上更是肉眼可见的血迹斑斑,几乎全身上下无不一处干净,全身也是脏兮兮,嘴角喘着厚厚的粗气,手中拿着一把早已断掉的刀刃。

    他走在一处招牌写着“天下第一”的阁楼,看门的丫鬟看到他被吓得张不开嘴,不仅仅是因为男子身上此时的满身血迹,更是男子手中断刀上还在滴落的血液。

    男子见到丫鬟,声音细小地说道:“你能不能帮我禀告一下你们老板,就是说有人要相见。”

    丫鬟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傻傻地愣在了原地好久才反应过来,丫鬟以为此时面前的男人是要找她们老板算账,所以说道:“老板不在,可能要到中午才回来。”

    镜心一听,并没有觉得没什么不对的,所以说道:“那我就在这里等她一下吧。”

    说完便傻傻地站在原地,天空黑云四起,天空再无蓝天白云;狂风和大雨席卷而来,毫无征兆,但无论怎么样,男子还是倔强地站在原地,没有说一句话。

    丫鬟站在原地也傻了,怎么还真就傻傻地罚站了呢?丫鬟看着傻傻站在原地的男子,男子低着头,前额的刘海被大雨垂下,看不清双眼和面貌,他的衣服湿哒哒,雨水积累在他的衣服里,像一把钢铁在向男子拉扯,狂风吹动着他的衣袖,在丫鬟眼里这个男子好像并没有一眼中的那么凶狠残暴,反而……显得有点落寞。

    花丹早早便起来打理自己的样貌,此时的她将镜心送她的发簪插入自己的头发里面,身穿锦衣绣衣的她和当年在万人宠溺的大家族中一样漂亮,脸上沾有淡淡的胭脂水粉,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苍白,她对着镜子一笑,心中是如蜂蜜般的心事。

    ……丫鬟还是让男子进入了里面,丫鬟也是心软,天公不作美,雨势越下越大,狂风也似百鬼夜行一般浩浩荡荡的让人惊恐,但男子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好似这天气和这狂风并不存在一样,迫于无奈,丫鬟还是将男子带进了屋内。

    丫鬟将男子搀扶在座椅上,轻声细语说道:“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烧一壶开水。”

    男子嘴唇发白,声音微弱道:“那就谢谢你了。”

    湿哒哒雨水滴在地板上,一个身穿红艳的女子站在男子面前,女子嘲讽道:“又做了什么,怎么搞得一身狼藉。”

    男子抬起头,无力的他强颜欢笑道:“没什么,就是自己作死而已。”

    晴空看着此时此刻这个不知天高地高的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就不怕你那个小妹看到你这个样子伤心。”

    镜心嘴角上扬说道:“有人为你伤心难道不好吗?再说了,谁不想多受点伤让自己在意的人关心自己。”

    “哦,那你就在这好好呆着吧,我想你那个小妹很快便会来投怀送抱。”说完便要离开。

    在晴空欲要走上台阶时,镜心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晴空很快地说道:“你这样我可就要说你侵犯我了!”

    镜心抿了抿嘴,放开手落寞地说道:“能不能帮我找一个空房间,顺便帮我带点干净的衣服,谢谢了!”

    晴空看着落寞的镜心,没有说话。

    ……

    镜心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镜心换上了一件单薄的睡衣,他没有点灯,屋内漆黑一片,他将右手放在脸上,显得非常无力,他将被子盖住,却不知为何还是感觉无比寒冷寂寞,他的喉咙不知是卡住了什么东西,显得酸溜溜的,闭上红肿的双眼,镜心的脑海里如幻灯片出现晚上发生的事。

    鲜血洒过镜心的视野里,人们的哭喊声,痛苦的惨叫声,绝望的呐喊声将李府变成了如阎罗地狱般的世界,镜心拼命挥舞着刀刃,每一次挥刀镜心都是拼劲全力,挥舞的刀风声也足够骇人,但镜心的刀法简直和小屁孩别无差别,每一刀下去都是杂乱无章的挥,劈,砍,既没有技巧,也没有顺序,就像一个小屁孩拿着断掉的树枝拼命对着大树一阵猛攻,但结果下去毫无作用;更何况镜心面对的是除了头部其他方法无效的僵尸,只要僵尸随便扭动一下身子,便是很迅速地躲避镜心攻击的位置,反正除了头部,其他部位被刺僵尸都毫无感觉。

    看着一个个人在面前死去,看着一张张绝望的面孔出现在镜心面前,死亡,绝望,悲催,的气氛弥漫在四周,这一次,镜心再一次感受深深的无力感,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无力,如脚下的蚂蚁一般,做不了什么,只能在大人物的脚下苟延残喘。

    这次事件让镜心感觉很失败,感觉自己如废物一般的情绪充斥着大脑,也不知为何,镜心的心中还有一种是自己杀害他们的感觉,因为如果按照管家的第一套方案,在大批众人的情况下,也许结局并没有这么惨,但对于赵万钱他们来说,他们很高兴,因为他们知道了李员外家其实也是有陷阱的,至少下一次进攻会有所提防,但对镜心来说,却是良心不安。

    在黑暗的睡梦之中,镜心睡眼朦胧地走在黑暗中,脑袋浑浊一片,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方向。

    也不知走了多久,镜心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走到一处孤岛,在镜心走进孤岛的那一刻,镜心的大脑灵光一闪,这一刻在睡梦中的镜心竟然知道了自己在做梦,镜心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双手,疑惑道:“这是哪啊!”

    镜心抬起头,天空是黑压压一片,如黑云压城一般,孤岛的最高处驻扎着一座巨大的墓碑,镜心大惊,左顾右盼发现无人,便不由自主地向墓碑走去。

    穿过密密麻麻的枯枝落叶,走在一条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上,镜心远远地便能望到一座小小的木屋,镜心刚开始还吃惊自己的梦里怎么会有一座小屋,可之后一想,镜心便猜到了这小屋是谁的。

    果不其然,归一站在墓碑下面,转头便对镜心笑呵呵地说道:“怎么才来。”

    镜心发愣,在这里看到拥有智慧的归一和自己,在看着这好似真实存在的世界,镜心觉得这应该不是自己的梦,因为他的梦应该不可能会梦到这么多。

    镜心走向归一问道:“这是哪啊,我怎么会在这?你怎么会在这?”

    归一面带笑容说道:“这里是你的心田啊,这里,是梦幻岛!”

    “梦幻岛?我的心田怎么会有这么个东西?而且你怎么知道这就是梦幻岛呢?”

    归一回答道:“因为我用命运窥视了天机啊,怎么,这梦幻岛的名字不好听吗?”

    镜心无语,但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归一将镜心领到草屋旁,草屋旁有一个石桌和两个石椅,镜心和归一坐在石椅上,归一沏茶道:“怎么,有事吗?看你这皱眉,蹙眉的,怎么,被人打了?”

    镜心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会不会使剑?”

    归一大笑,“略知一二算不算。”

    “那你能不能教我剑法?”

    “为何要学剑法呢?”

    镜心刚想把正义凛然的话说出来,却发现这种话好像不是自己能说的,自己也知自己非正非邪,不能算百分百做好事,也不敢说就做坏事,镜心酝酿了下话语,说道:“为了活命。”

    归一将茶递给镜心,然后说道:“那我完全可以只教你逃跑,为何还要浪费时间教你剑法呢?”

    “可你是我师傅啊。”

    “师傅就应该将自己全部的东西都教给徒弟吗?显然不是吧,像有的师傅样样都会一点点,难不成他还要将这永远都会一点的东西全部教给徒弟吗?”

    “可徒弟想学,师傅不就应该教吗?”

    “那是别人家的师傅,而我这里教东西,是要理由的。”

    “你这也太麻烦了吧,教东西还需要理由!”镜心有点无语道。

    归一不慌不乱地说道:“这个世界理由那么多,你完全可以编一个理由给我听,不是吗?”

    镜心抿了抿嘴,他服气了,是真的服气了。

    归一喝完茶站起来道:“我会教你剑法,那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镜心抓了抓头,诚恳地问道:“师傅,你失败过吗?”

    “哪种失败?比赛失败还是?”

    “都无所谓,只要是失败。”

    归一也表情凝固了,怎么说失败都不是什么好记忆,归一叹声说道:“在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我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我人生经历很大的失败便是在运动会啊,你可能并不知道运动会是什么,我可以解释为这里的比拼身体素质,我当时报的是田径四百米,那也是我最耻辱,最羞耻的时间段,每当我看到我们班的其他队员拿到铜银牌的时候,而我身上一无所有,而且成绩也是可笑,我就会落寞地走到墙角,那也是我第一次哭,我哭得很小声,我当时也感觉很绝望,很悲凉,我觉得世界亏欠了我什么,我的大脑如打了鸡血一般疯狂转动,望向操场上快乐的人群们,我又何尝不想和他们在一起呢?”

    归一最后总结道:“既然已经发生了,又能怎么办,除了做好自己,我们已经无别选择了。”

    镜心虽不知什么是运动会,不知什么是田径四百米,但看着师傅常年挂着的笑容消失,镜心还是知这不是什么好事,反而容易让人觉得悲伤羞愧,镜心沉闷地说道:“抱歉,不应该让你想起不好的记忆的。”

    归一转过身说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要遇到挫折和磨难的。”

    “人生如棋,落棋便是无悔!”

    镜心也站起身,也不知何处的阳光穿透过了黑暗照射在梦幻岛上面,镜心能感受到,这个黑云压城的天气便是自己的心情所化,而这阳光,便是自己感觉大彻大悟的启蒙。

    镜心继续问道:“师傅,那像你这么厉害的人,现在也有恨吗?”

    归一一听,将手指指向墓碑的最上方,说道:“看看便知道了。”

    因为之前黑沉沉的原因,镜心实在看不懂上面刻的是什么墓志铭,但当阳光出现的那一刻,镜心便能看到上面赫然刻着:“饮无尽,忘无恨”话,而下面的附加语是“全天下最大的傻x!”

    镜心满脸写满疑惑,归一走到镜心旁边说道:“不和你吹牛逼,我的实力,天下第一,乃至于现如今都没有人达到我这个地位与境界,但其实说真的,我也有恨,不过相比于恨别人,我更恨我自己。”

    “为何?”

    “这个的话你现在知道也无用,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恨是因为爱的原因。”

    镜心自然不解,归一说道:“等一会你自己去看便知道了。”

    ……

    归一还解释了下镜心所处环境的破局,镜心看到的事情,归一只要想看,也能看到。

    归一解释道:“这个世界是由形形色色的个体产生的,但在生活组团中,你会发现其实大多情况下都会站队,对于站队,比较好的理解便是找一个志同道合的队伍,如你们现在的李,赵对决,下面的人此时不正在一一站队,那些远在天边做官的官员,他们也其实在站队,你会发现街边玩耍的小孩拥有就是那么几个,想要有新的人加入,就必须支持他们这个站队团伙的观念,这样才能更好地融入到站队里面,但其实不仅仅是人类这样,其他动手亦是如此,如猫狗,你会发现躲在屋梁上睡觉的四周一直都是那么几只,动物不像人类,动物会划分自己的场所,比如这块地属于我,你不能进来,不然便会被我围攻你。”

    镜心听得是迷迷糊糊的,但大致意思懂了,也就是说每一个都有每一个的站队,比如管家,他便站队了赵万钱他们的阵营,镜心自己想了想,却好似也觉得自己也站了队,只不过站的是小人物的队,镜心的大脑飞速转动,发现现实生活中总有人站队。

    如街边买菜的阿姨,别看人家好似人畜无害,但她就好比动物一样,在集市里和四周的人达成了站队,哪怕是花丹,现在也站队了“天下第一”里面。

    也不知为何,这一刻,镜心觉得自己的视野非常开阔,哪怕是远如天边的皇宫似乎也在他视野之内。

    归一告诉了镜心如何进出梦幻岛。

    镜心退出梦幻岛,推开大门,望向已经热闹非凡的大厅,镜心远远的便能看到花丹此时此刻正在洗菜,那一刻,花丹回眸一笑,镜心和花丹四目相对,镜心也一笑,感觉心中雾霾褪去,便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很好,花丹欲要上楼,却被兰姐拦下,两人说了悄悄话,便打趣地笑了起来。

    镜心走回昏暗的屋内,打坐在床上,屏气欲神,这一刻,世界是安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