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教外史重铸骄阳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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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愚者唤来先知

    我重新在梦中找到了那个刻满了伤痕的巨大的金色鹿头。

    “何处觅仁慈?”

    像古钟一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就算它的声音停息下来,耳中仿佛还有回音在里面游荡。

    “仅在影中。”

    我将答案说出。

    忽然,直视着我的鹿眼里涌出融化的黄铜泪滴,然后它发出轰隆一声的呻吟。

    我丢,你哭个毛啊。

    门扉在此刻轰隆隆的打开,守夜人的光从门内涌出,同时我的脑中也涌出莫名的通透感。

    仿佛不只是这个门扉,我的体内也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去吧,去找寻你所想要的东西吧,新的通晓者哟。”

    虽说它的声音十分厚重,但带着哭腔说出这些总觉得十分滑稽。

    “我说你应该也躺在这里老长时间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啊。”

    “那门后是我永远不能涉足的境界,曾经有许多人来到这里,穿过这里,后来都……”

    “都怎么样了?喂!”

    它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它现在只能算一具被悲伤所灌满的躯壳。

    我也没有逗留,穿过了牡鹿之门。

    由着步子往前走去,一股透入脊髓的寒冷涌进了我的身体。

    我将视线移向寒意传来的地方。

    路为玻璃,墙为刀刃,步步见血。

    此即为——刀刃阶梯。

    我看着这条道路,我没有任何胆量走上去……

    同时,这股寒意带给了我所不知道的事:

    在置闰时,即真正的太阳被分割时,这里便成了弧月和残阳的圣地……

    脑内涌现的这些,给了我些许的关于漫宿的认知。

    在名为置闰的事件中,骄阳被分割。

    而我要做的就是复活它……

    在我思考着这些时,我跌入了另一个梦境。

    在恍惚间,漫宿的光已然熄灭。

    只有墨玉制成的灯盏照亮着此处,很不可思议,明明从未至此,却仿佛已经知晓这些一样。

    这里也很冷,我这时开始怀疑漫宿没有温暖的地方……

    远处有着似有似无的声音。

    正当我观察着这一切时,身旁传来一个人声。

    “你——不是已逝之人呢。”

    我愣了愣,回过头来。

    那里只有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影。

    “你——并不属于此地。”

    瞬间,梦醒,我从座位上直起身来。

    “你怎么了?这个房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

    秦钥看着我,她的身体有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我看着周围的东西:

    视野可及范围内的物品都结上寒霜,我本就血色黯淡的肉体此刻正如雪一样苍白。

    严寒的气场包裹着我,这是高达十阶的冬之影响。

    我在短暂的思量后得出了这些结论。

    从未听闻的一个又一个名词在此刻如数家珍。

    这——就是通晓者吗?

    能够认知居屋的常识,分辨原料的属性……

    以及,得到司辰的指引。

    “秦钥,我现在感觉超级好的,接下来可能要搞点事情。”

    “等下?你要搞什么鬼?”

    我从秦钥爸爸的收藏中拿起一份密传:理发师的秘密,两阶蛾性相。

    然后从秦钥爸爸的记事本里找到日落仪式。

    加上昨夜林中牝马给我的六阶杯影响:急切的食欲。

    手在地上疯狂的画着正体不明的图案,身体不住的颤抖。

    “喂!你怎么了!周伯!”

    “别打岔!!!”

    我喊的十分大声,不止秦钥,连正赶来的周伯都被我镇住了。

    “接下来——接下来——”

    我明白的,联通此世与彼方,也就是居屋的门扉。

    可以是印记,可以是柱石,可以是钥匙……

    也可以是——伤口。

    我腹部愈合的伤口此刻绽裂开来。

    深红色如凝胶一般的物质,盘旋于绽开的伤口之上。

    “徘徊于林地……招人至迷途……引人于混沌……预言灾难……宣扬食欲……时而聚集……时而分散……预言让人困惑……低语使人混淆……此刻……拜请赤杯……将其麾下……致人于迷途之物……降于此处……”

    (日落仪式需要参与仪式的助手以真情实感的哭泣,以唤来某位司晨的注意。)

    当我一边哭着一边将这些说完时,我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么尴尬。

    亏我还能嘲笑那个鹿头呢,自己这波不也是不遑多让吗?

    不过,盯着这里的秦钥和周伯没有眼神里任何奇怪或嘲笑的意思。

    他们的眼神里只有震惊与恐惧。

    因为这时候,我腹部的伤口上凝结着深红色物质的地方,蠕动着伸出了几条手臂和腿……

    悬在我肚子上的手臂和腿带着那些深红的物质慢慢的移下我的身体。

    我用袖子把眼泪抹干净,看着那些蠕动的肢体。

    “哟,小人儿。把咱叫来是要做些什么呢?”

    我看了看面前的秦钥与周伯,谁的嘴唇也没有动过。

    那就是它了。

    它的一只手掌抚过我的脸庞,我现在仅仅只是看着它就感到头晕目眩,口干舌燥;它手掌的触感好似婴儿的肌肤一般细腻柔软。

    不对,现在不是沉溺于惊奇的时候了。

    “你有办法挽救将死的人吗?”

    “你是说推迟行刑吗?小人儿?”

    它的声音十分奇怪,仿佛每个字都是由不同的人讲出来的,各种各样的声音拼凑出的话语让人焦躁不安。

    “管他行刑不行刑的,怎么做?”

    “哎呀哎呀,你的态度可真差呢。”

    这时,肢体拼凑出的先知分散开来,我的身体被深红色的凝胶状物质和它散开的肢体包裹起来。

    啵——

    等下。

    这是——

    亲吻的声音?

    此刻,我意识到,原生先知虽然看不到它的嘴,但并不代表没有。

    它可能浑身都是嘴也说不定。

    周伯最先回过神来,冲上前想把我扯回来。

    然后他就倒在了地板上。

    “咱正忙着正事呢,别打岔呀,小老头。”

    “周伯!”

    “还有你,小姑娘,不要吵。”

    秦钥应声也倒在了地上。

    我刚想开口,嘴里就被深红色物质塞满。

    “小人儿,咱还挺中意你的,要不,咱们用他们开开荤吧,咱会好好教你怎么做能满足食欲的。”

    脑袋里像装着一堆糨糊,思考什么的完全做不到。

    不过有一点。

    我拼命挣开束缚,伸出一只手来。

    抓住了桌边的短刀。

    “哎哟,都这样了还想反抗咱吗?”

    手上的刀被轻易的夺下,短刀此刻像玩具一样在先知的手里甩着。

    “现在咱就来教教你吧,比如,刺身该这么做——”

    它用短刀轻轻割向我的后背。

    刺痛感立刻传来,同时带来了意识的混乱。

    “丢人,被自己召唤来的东西搞成这个样子。”

    一个带着恨铁不成钢语气的声音响起。

    “对方让自己感到痛苦的话,那就十倍百倍千倍奉还回去,教教你什么叫作报复吧。”

    混乱中,我的肢体开始并非由我控制的行动起来。

    同时我听到了:

    “哟,怎么了,小人儿?”

    “喂,玩的很爽是吧?刚才让你干嘛来着?”

    这虽然是我的声音,但我却没有做出任何行为举动。

    就好像身体被谁支配着,而我只是旁观者的感觉。

    “你态度这么差,还想让咱帮你办事?”

    “是吗?很有脾气嘛。”

    冰霜在此刻冻结了关于先知的一切,然后“我”从它的束缚中走出。

    “现在听命于谁?先知?”

    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开,重新聚集起来的原生先知带着略微颤抖的语气说到:

    “当然是您,咱的主人。”

    “很好,接下来完全按照我的指示行动,能不能做到?”

    “为主人,万死不辞。”

    “我”背对着先知。

    “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

    那个声音略带戏谑的说到。

    然后,我重新掌握回我的躯体。

    我清了清嗓子。

    “先知!接下来得把倒下的两个人背上去!”

    “遵命!”

    几条手臂托起秦钥和周伯走出了密室,在我听到它走远的脚步声,我精疲力竭的倒在椅子里。

    另一个问题缠上了我。

    那个“我”是个什么来头呢?

    能将影响作为武器的“我”。

    我默然的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真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看来要教你的还有很多啊,可笑的愚者。”

    脑内,这样的声音响起。

    愚者……吗?

    我剩余的力气没能支撑这具身体保持清醒。

    于是,我趴在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