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小镇
略显漫长的路程在一声枪响后画下休止符。
我几乎是瞬间把身体转了过去,蹲了下来。
“心奴,怎么回事?”
我扭头问依然悠哉悠哉的她。
“没事,咱们到了。”
劲风,沙尘,木屋,硝烟……
这是构成这里的基本元素,当然,在路牌旁那匹高头大马上带着牛仔帽的家伙,他左眼上的疤应该也算在其中。
“哟,几年没见,我们头儿的气包子小姐也有了养小跟班的习惯了?”
我起身把怀里的朱乞扶正站稳,那人驾着马走到我的面前,鼻息带着飞沫丝毫不留情面的打到我的脸上。
“我是个宅男不是很懂这些,这是你们这边什么特殊的欢迎方式吗?”
“小时候还在和我一起玩娃娃的人,现在反倒装起男人来了,如果不想更多糗事被翻出来,就带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
“好的,跟他开个玩笑嘛,不至于吧,大姐头。”
“最好别乱开玩笑,这位现在可是我的老板,他生气起来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一听到这里慌忙翻身下马,客客气气的把朱乞扶到了马上。
“老板?你不上去吗?”
心奴带着挑逗的语气问到。
“虽说上半身没有西服,可我的绅士风度不能丢,女士优先我还是知道的。”
她轻盈地跳到马背上,顺过了刚才那人的牛仔帽,吹了一声又脆又响的口哨,她胯下的马儿也好似心领神会地扬起前蹄嘶鸣起来。
“离镇子还有一段路呢,你们两个家伙不跑快一点,可抢不上教会的救济餐了!”
说完她带着朱乞骑着马扬长而去。
“我说,那家伙原来一直是这样的吗?”
“老板,您看看您连大姐头都用的上,带我一个也不是不可以吧?”
“?”
突然又一声枪响,路牌上多了一个弹孔。
远远的传来一声呼喊。
“在不快点,下一颗子弹就不知道落在谁脑门上了!”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腰带,露出惊恐的神情。
“老板,我们还是快跑吧。”
说着他疯狂的飞奔起来。
难道说……
心奴这家伙在这里这么恐怖的吗?
我也没多想就跟了上去。
在十几分钟的飞奔之后,近乎脱力的他看着若无其事的我。
“哈啊——哈啊——你……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谁知道呢?我体能挺好?”
反正这个躯壳怎么折腾都没感觉,跑这点路算什么?
“老板的表现不错,凯利你还得努力啊,罚你今晚睡马圈。”
那个名叫凯利不久之前还在耀武扬威的男人,转眼间就趴到了地上。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
这里比起路牌附近的地方更加的,应该说是繁华吗?总之算是热闹了不少。
酒馆,赌桌,马圈,教堂,甚至是慢悠悠晃过人们脚边的斗牛犬……
“今晚朱乞就住我那,老板你的话,住教堂的备用房间就好。”
“这里没有旅馆吗?”
“这里的旅馆可不仅仅是旅馆这么简单,如果老板你想的话,那就去咯。”
说完她把手提箱丢了过来。
“折腾了这么久,我先去休息了,走咯。”
凯利在心奴走后突然跳起来,两眼发直的盯着我手里的手提箱。
“果然老板就是不同凡响,走,今晚我带您到旅馆好好过一夜,让您了解一下什么叫m城边郊特色。”
我感觉有点不对,于是打开手提箱。
原本摆放好的,整齐的,绿油油的,带着资本铜臭味的m城现钞一张不剩。
里面空空荡荡,像我一样。
在凯利十足鄙夷的眼神之下,我走上了前往教会的路。
“教会就在那边,再见了,哥们。”
这是他吹着口哨走向马圈前留给我的话。
一路上,有喝酒唱歌的人,有放情纵欲的人,有安静悠闲的人,还有一个打着赤膊像个怪胎一样走在这里的人。
早知道凯利这么听心奴的话,就让她把凯利的衣服剥下来给我就好了。
在这条街的尽头,人声渐寂之处。
像是一个被所有人都不约而同遗忘掉的地方。
大门,尖顶,长窗……
以及一个在门口大道上扫着地的人。
“那个,抱歉,这里只有早上才发面包。”
“啊,不是,我是来借宿一晚的。”
“这里的客房住满了,可以委屈一下睡在仓库吗?”
“足够了,谢谢你。”
“愿主保佑迷途的羔羊,请随我来。”
走进门去,才发现四周的座椅上零星的坐着用黑色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领着我的那位修女,在我走近之后才发现。
她的脸上戴着一个青绿色的铁面。
“因命运的不公而聚集于此的人们啊,祈祷吧……”
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像清风掠过草原一样的清爽感在心头漾开。
那套衣服有些皱,有些陈旧,浸着尘土与青苔的气息。
他一定对谁都是一样的仁慈,无论谁跟他对视过一定都会这么想的。
“格里斯神父,这位是来这里借宿的。”
“非常抱歉,这位客人,城里的一些事情让这里的客房住满了,只能委屈一下您。”
“没事的,我不在意。”
到了仓库,铁面修女也仔细的拾掇出一个简易整洁的床铺。
“你可以先休息一下,等一下要吃饭的时候我可以来叫你。”
“不用了,我今晚好好歇一下就可以了,非常感谢您。”
她点点头,走了出去。
我躺在床铺上,打量着四周的陈设。
工具摆放整齐,虽说在这个地方不能说是一尘不染,但也可以说是干干净净。
除了一个架子上是空的。
摆放什么农具的吗?
我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于林地的我睁开了眼睛。
已经多长时间没能好好来到漫宿一趟了。
似乎是找回了那股原始的本能,我近乎于野兽四肢并用的穿梭在林间。
在这里的五感会暂时归还于我,我感受着枝丫与树叶蹭过皮肤的触感。
一个未知的谜,一个已有的答案。
我只是在林地漫无目的的游荡,我似乎冥冥间知道有位会给我满意的答案。
现世——
仓库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神父走了进来,眼神里的慈爱已经尽数消失。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现在充满那对瞳孔的,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