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教外史重铸骄阳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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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哀的真相

    穿着修女服的镜中少女一步步逼近我落在地上的上半边脑袋。

    只见她缓缓举起手,尖锐的指甲闪着寒光。

    远处的黑暗里一条猩红的锁链甩了过来,缠住她那纤细的腰之后,瞬间收紧,带着一股可怖的力量,将她扔出了地窖。

    我的身体此刻一步一晃悠的走回来,捡起我被削出去的脑袋,就像捡起一顶圆毡帽一样,将其放回头上。

    这种操作方式的确挺奇怪的,不过这也能确保我的战斗能力不会因为断首这种事情遭到剥离。

    多一个选择总不会是坏事。

    以及……

    我攥紧了左手的锁链。

    祂的这份权能已经不用再经过拜请祂的指示了。

    我大步流星冲出地窖,外面除了一个不小的坑以外,没有任何东西。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忽明忽暗的灯泡,心头一紧。

    霎时间,一记手刀朝着我的脖子飞去。

    我扯开锁链,尽可能绷紧,手刀砍上猩红的锁链,发出“铿”的声响。

    我随即抓紧一端,另一段紧紧缠住她的胳膊,猛的一扯,一截在月光下闪着白光的断臂落在了地上,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碎成雪花,化作一摊停留在地面的水渍。

    她瞬间没了踪迹,可是我不敢放松,于是在地窖入口那时暗时明的灯下,一直瞪着那盏灯。

    “呜啊,老板,你的表情好可怕,那盏灯怎么了吗?”

    听到心奴的声音我才反应过来,清晨的阳光已经不声不响的摸到我的肩膀上了。

    “新的伤口总是难以避免……所以我会在伤口出现之前自己撕开它……”

    奇怪,祂的声音?

    右手不听使唤的甩了出去,猩红的锁链瞬间捆上了心奴的脖子。

    “老板?”

    我和她的心里闪过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

    然后我很快从心奴眼里的倒影中找到了答案。

    那个从灯泡上探出来带着冰冷气息的手臂,被猩红色的锁链卡在了离心奴的脖颈几乎零距离的地方。

    我眼疾手快,向身后伸出左手,抓住那条手臂,锁链从手心涌出,缠死镜中少女之后,我将其从灯泡里拖了出来。

    “真是能蹲啊,生前肯定是个老六吧?”

    我将右手的锁链收了回来,把那个穿着修女服的镜中少女踩在脚底下。

    心奴还是懵懵的,看了看地上的镜中少女,又看了看我。

    “看来我不能成为上帝的好羔羊了,这里真正的上帝之子不太喜欢我。”

    “老板,我觉得‘不’和‘太’可以对调一下。”

    我把锁链捆着的她拎了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是哪里呢?

    按理来说这个召唤物只会利落的解决掉目标之后返回,在时间结束之后化成一缕寒意消散才对啊。

    我忽然注意到那个铁质面具的眼角,冒出点点水滴。

    “等等等等……开玩笑吧?”

    我拿开那块面具。

    如琉璃般晶莹的皮肤,发丝,一切都和我印象里的那个东西一样。

    只是……

    她脸上的皮肤……

    居然还有淡淡的肉色……

    虽然也是苍白无比,但能明显看出与身上其他皮肤颜色的不同。

    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还没走两步就变成了冰花留在了原地。

    我看了看面具的内侧。

    也是一层薄薄的冰霜。

    我的心情这时复杂无比。

    虽然我也曾指使过镜中少女去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可是我用的那个可不会流泪,不会颤抖……

    我也知道,了解了这些古怪原典的人,可能和“人”这个字渐行渐远。

    但是我也绝对不会去做这种事情。

    咔啦——!

    是镜片破碎的声音。

    也是她的左脚消失的声音。

    ………………

    “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爸爸,这是什么意思啊?”

    “还记得过年时妈妈杀鸡吗?”

    “记得……妹妹都哭了……”

    “很可怕吧?”

    “是的……”

    “平时从你和妹妹手里找玉米吃的公鸡,你们见了它欢快的生,就会对它的死亡感到同情,你看那一年,妹妹一块鸡肉都没有吃。”

    “这就是后半句的意思吗?”

    “是啊,如果听到了它死前悲鸣的话,就会对这种剥夺它的行为产生厌恶与恐惧。不过,你倒是吃的挺开心的就是了……”

    “我确实饿了嘛……而且妈妈做的确实太香了……”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哦,傻儿子,我们给鸡喂食,为的就是它们变成我们的养分,它们生命的价值是我们赋予的。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不一样,明白吗?比如见到长辈要尊重……”

    ………………

    “这种时候还能出神想别的事情?该说不愧是你吗?”

    那轮皎洁的巨月又在眼前,身旁是熟悉的祂。

    “很长时间都想不起来的事情,突然又回来了……您有什么头绪吗?”

    “是因为我的放权吗?”

    这也算一种合理的解释,不过回忆的事暂且不论。

    “有能救她的方法吗?”

    “没有。”

    “是吗?”

    “等一下,你这家伙,不会又想强行用戴冠之孶的力量,强行嬗变塑造出她的躯体给她续命吧?”

    “看来你放权的同时也偷偷共享了我的思维啊。”

    “你这家伙的思维根本就用不着共享,不惜一切代价动用一切能动用的东西,做想要做的事,这就是你啊。”

    “抱歉啦,性格使然嘛。”

    “可是你知道吗?你的这副躯体已经快要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了。”

    “什么意思?”

    祂从我的兜里抽出一本黑漆漆的小册子。

    “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从哪来的?”

    祂叹了一口气,满面愁容的打开那本小册子。

    然后祂的脸就更臭了。

    “你在遇到我之前,一直在用那家伙的力量吗?”

    我点了点头。

    祂合上小册子,伸出一根手指。

    “你剩下的时间,只剩下一年了。”

    “什么意思?”

    “你自以为是的交易快要结束了,你太过于依赖祂的力量,祂压给你的筹码早就尽数收回去了,你的筹码也被拿走了大半,等到真正结束的时候,你就会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带着祂们的所谓伟愿,变成一个在林间被枝丫捆住的笨蛋或者在纯白之门附近哐哐撞墙的傻子。”

    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我木在原地,无话可说。

    祂那被微风吹起的刘海和隐藏在其中的朦胧笑意,更是让我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