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教外史重铸骄阳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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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相遇,再次遗忘

    黑暗之中。

    我四下看去,渴望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找到一丁点光亮。

    一台像一颗心脏一样的火炉突然出现。

    里面剧烈燃烧的东西还在挣扎着。

    我试着向那个地方伸出手。

    一张焦黑且布满裂纹的脸顶到我的脸上。

    “我这些寿命已经无用了,连想守护的人都保护不了,这些多余的时间没有任何意义,尽管被他们称为什么具有最炽热灵魂的人,可还是让我和这个失落的世界一起寂灭吧。”

    热风直直的向我脸上涌过来,我尽可能的睁开眼,像看清他的容貌。

    然后,他那对黯淡无神的双眼费力的开合了两下,极为勉强的挤出一个笑脸,这也导致他脸上焦黑的碎块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然后剥落下来。

    “永别了,希望你能守护好你想守护的人。”

    尽管那张脸已经几乎支离破碎,但我还是勉强看出来了。

    毕竟,那张脸和我的一模一样。

    我从那个如同幻梦的场景中脱离。

    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的半截躯体,以及身旁一个熟悉的身影。

    “司辰大人,能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另一重历史里的你……我把他的灵魂夺过来了……”

    祂支支吾吾,很明显的在隐瞒着什么。

    “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有的……”

    “是什么?”

    “每一重历史里的你,都已经死了。”

    祂十分无奈的拎起一个血肉凝成的小笼子。

    里面浮动着几颗黯淡的光球。

    “在浪游旅人对你出手之后,每一重历史的你都因为各种原因死掉了,我找到骨白鸽,让祂把其他历史中你的灵魂收了过来。”

    我能感受到现在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心脏,如同火焰一般炽热。

    “我正在试着把你拼好,不过估计会有不少的残缺……”

    我看着半身断开的地方还在不停的蠕动着,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一样。

    一股强烈的违和感突然出现,我也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裂分之狼看着笼子里微弱的光,再把视线对准我时。

    祂的眼里充满了绝望。

    一条蜈蚣从我的嘴边悠哉悠哉的爬出来,慢慢的环绕在我的脖子上。

    我一愣神,就在一个完全没见过的地方,被那位司辰拎在手里。

    “我从来不会失去方向,可是你,已经偏航太久了。”

    另一条蜈蚣破开我的左胸,把那颗有力脉动着的心脏递了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不需要的,旅途中太多的行李会减慢你的速度。”

    祂把那颗心脏捏碎,迸裂出的不是血肉,而是飞扬的碳灰。

    然后一把残缺的剑出现在祂的手里。

    剑柄尾端莹莹的火光摇曳着。

    “这将作为惩戒,别再走入你不该走入的歧路了,另外。”

    两条蜈蚣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以飞快的速度钻进了我的双眼。

    然后我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别再试着使用戴冠之孶的力量了,你这具躯壳被重创之后所有的刻印几乎都被祂的力量污染了。”

    “像我这种无力的家伙,能有什么办法?”

    “回到和祂缔约之前吧,如果你继续使用这副躯壳,完成重铸仪式之后肯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能看到的只有黑暗。”

    “什么意思?”

    “对了,还有弧月的刻印,你和另一个你的连锁已经被切断了,试着去掌握司辰刻印给你的力量吧。”

    “另一个我?”

    我的脑袋早就因为各种原因宕机两三回了,可听到另一个我的时候我还是愣了一下。

    “不过也正好,这条错误道路上的你可以由另一个你来代替。”

    我还想问些事情,但还没开口,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从左胸爆开,然后躯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去。

    后背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什么东西上,我找不到落脚点。

    左胸处有一种怪异的撕扯感,我把手放上去,一片漆黑的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束光,灼热的感觉从指尖涌上来,钻进了右眼。

    原本空空的眼眶内仿佛被点亮了一盏灯,一束莹莹的火光在里面摇曳。

    眼前的一切已经没有了色彩,只剩下空洞的线条组成的轮廓。

    不过,比什么都看不见要好的多。

    看着左胸上高高耸起的剑柄,我试着握了上去。

    在我手接触到它的一瞬间,我便失去支撑,直直落了下去。

    淦……

    盘错的枝丫是很好的缓冲,但也在我落地之后变成了阻碍。

    我被那些树枝挂在离地面不远的半空,以一种滑稽的姿势。

    “你也被,困在这里了吗?”

    一个已经挺熟悉的声音,说着让人不那么熟悉的话。

    “再见的时刻真是美妙,如果你能不装的那么陌生的话,我会更开心的……”

    “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吧……”

    “嗯?”

    “只是你有点像我在开学典礼演讲的时候,一个站在第一排打呼噜,被叫醒之后上了个厕所回来接着打呼噜的人……但应该只是像罢了……”

    我将记忆快速倒带,却发现缺的不止一点半点。

    这么抽象的事听起来就像假的一样,但如果真的有,那她后来找到我也就有理由了。

    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微弱的光线,朝着一个方向延伸。

    我试着伸手去抓,然后噼里啪啦的枯枝折断声从四面八方穿进耳朵里。

    咚!

    我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快要散架的四肢发出了不满的抗议。

    勉强站起身来,看着被盘曲的根须绑缚着的秦钥。

    “需要帮把手吗?”

    “既然你可以挣脱,那我应该也行的……”

    “你应该在这呆了有一段时间了吧,现世的你一直睡下去不会有人担心吗?”

    “为什么你总给我一种你见过我的感觉。”

    “如果在开学典礼上演讲的优秀学生代表都记不住,那我这个高中上的也太失败了。”

    “你,真的是那个站在第一排睡觉的家伙?”

    我把手放在左胸前,残破的剑柄在手心里聚合。

    从骨头中传来的,剑刃与血肉摩擦的沙沙声。

    “你!你要干什么?!”

    尽管视线里只有线条,但依然能清楚的辨识出她清秀脸庞上因恐惧而扭曲的表情。

    “明明我还是很中意我找到你班级时的那个场景的,你当时的表情很有意思哦。”

    还是那条白色的连衣裙,就像一个美梦的影子……

    我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身边。

    没有惊喜,虽然以前有过。

    只有愤怒,而且现在倍加。

    我毫不犹豫的拔出了剑。

    残破的剑刃穿过那个身影的心脏。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急眼呢?我装的不像吗?”

    “就是因为太像了,所以才会恶心……”

    提腿,照着剑柄直直踹过去。

    剑刃钉在塔墙上,塔发出了低沉的呜咽声。

    那个熟悉的身影变成了烟气消散。

    “哪怕骗一骗自己呢?”

    狼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

    “我上次骗一骗自己就让整个林地变成灰烬,然后现在还在这里种树呢。”

    “所以她的事不能放一放吗?”

    “……不能……不能……”

    “说不定会是好事……戴冠之孶也是够阴的啊……”

    “我……又忘记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只是你已经写得够多了,该睡一会了。”

    “这样吗?谢谢你,狼。”

    我倒在地上,四肢随着倒地的冲击力四散而去。

    狼默默的坐到座位上,提起笔。

    “既然你不想忘记,那我就来帮一下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