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意外
大殿内。
此世的太阳已然高升,斜照进进屋内,苏林跟随王道士进了屋子,看见王道士两手负于大袍之后,身处于阴暗中,背对着自己,出神的看着神像。
苏林小心地观察着王道士的神色,却看不出什么东西,直觉告诉他,今天的王道士与往常有些不一样。
屋内有些沉寂。
少顷,王道士轻声说道:“贫道不日将离开北海,若你还有什么事便说吧!”
苏林一惊,此事着实有些打乱他的阵脚,他辛苦了几年,费尽心思就是想要在王道士这里修行武功,如果王道士走了,他习武之事无疑会走好多弯路,甚至无疾而终。
苏林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现在被王道士的话打乱了阵脚,很快就迫使自己平静下来,问道:“道长这是准备要去哪里?是我苏家招待不周吗?”
“你的心思太过于驳杂,比之三年前急功近利一些。”王道士没有回答苏林的话,他取了三支香点燃插在神像面前的香炉中,回头看向苏林。
王道士口中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落在苏林耳中却在他心中泛起无尽涟漪,“三年前?”那正是他穿越过来的时间,难道王道士发现了什么?
苏林面上不动神色,内心却不由一紧,他无法不这样猜想,王道士在苏林心中一直高深莫测,任凭谁见过王道士的手段,都不会将他当做普通之人,甚至若有常人见过王道士的本事,把他当做神仙磕头就拜苏林也不奇怪。
此刻苏林感觉上方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眼光正在审视着自己,想将自己看个明白一样,苏林不是害怕,前世今身的经历早已让他能够泰然面对世间之事,但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总会将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这是他不想遇见的。
连武功都有的世界怎能以常理度之?何况武功真的是他前世小说影视中的武功吗?武功高强之辈又是否能看透别人的灵魂?在王道士的目光下,苏林想得越多,心中越乱,提着礼物的右手悄然握紧,而后他及时发现,右手旋即放松。
“你在紧张?”王道士轻声问了一句,他没有给苏林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三年前的你,对我也是毕恭毕敬,却要随意一些。”
“这三年,你对我依旧毕恭毕敬,但终归态度不一样了,我虽然是出家人,但俗世中‘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还是知道的。”随着冷清的话语落下,王道士一双锐目看着苏林,说道:“说吧,你有何事?”
‘原来如此’,王道士的话让苏林稍稍放心,‘自己的行为多少和以前有些出入,但自己的身份应该不会被看破,毕竟这个世界是虽有武功,却没有仙法,怎么可能看破一个人的灵魂,一切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苏林心中依旧有些不安,还是那句话——连武功都有的世界怎敢以常理度之?或许这些不必要的担心都是自己的臆想,苏林勉强平静下来,他细细斟酌了一下王道士的话,‘王道士只是觉得自己有求于他,变得急功近利而已。’
想通此处,苏林忽然觉得现在也是一个的机会,若现在顺着王道士的话,提出想要习武的想法,以王道士的性情,就算不能拜师,能从他那里得到基本高深的武学功法也是极好的,就算王道士不教,也好过与多走弯路。
心中想法闪现,苏林将礼物放在地上,拱手道:“道长,我对武功之事心向往之,可惜一直上进无门,三年来殷勤不绝,也是为了能在道长这里学武,还望道长垂怜,还望道长教我武功。”
“武功”,王道士将这两个字轻吟了一遍,将目光放在苏林身上,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他平静道;“可以。”
苏林闻言有些惊讶王道士的爽利,立马屈膝道:“还请道长教我。”
可是苏林却怎么也跪不下去,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气力拖住了一般,苏林知道这是王道士实施的手段,他不由抬头看向了王道士。
王道士依旧双手负背,平淡的说道:“我会的你学不了,你没有那个资质。”
苏林心里一突,脸色平静没有说话,他知道王道士定然有下文。
“我会为你推荐一位师父,他会教你武功。”王道士的话不急不缓,慢慢吐露出来。
苏林内心一急,拜其他人为师,他也可以办到,但是能不能学到上乘武学、和师父会不会教真功夫却是另一回事,这样变数太多,不符合他心中的期望。
这才是他将重心放在高深莫测的王道士身上的原因,此刻听闻王道士的话,内心忍不住有些失望,却没有将此表露出来。
王道士没有在意苏林的失望,继续说道:“此人是龙虎武馆馆主,萧千山。”
听到这个名字,苏林原本有些失望的心此刻都有点讶然,他抬头看向王道士,似乎想要从他眼中得到确认,在看到王道士平静无波的神情得到确认后,他内心开始默默盘算起来。
‘龙虎武馆,萧千山。’这人苏林是如雷贯耳,可以说如果没有王道士,此人就是他拜师的第一对象。
自晋国“放弃”北海后,此地更受世人瞩目,此地名马繁多,在名义上又是无主之地,吸引诸多势力来此,就是为了求一宝马,为此北海每年都会举办‘马王节’,各国势力,江湖侠客都聚于此,此地堪称鱼龙混杂。
江湖之中敢不远千里,跋山涉水来此地谋求宝马之人,皆是自信武艺武功卓绝,或手段高群之辈,此辈在此汇聚,北海说一声藏龙卧虎都不为过。
但就算在这藏龙卧虎的北海,萧千山的武功依旧稳居排在前三之列。
此人是东唐国内第一宗门太上宗弃徒,传闻此人偷盗了宗门秘术才逃到了北海连云城。
他在偷盗太上秘术后,面对东唐第一宗门的追杀,甚至说是天下第一宗门的追杀,能够安然无恙的存活至今,足以说明他武功之高强,而后他还修行的有太上秘法,谁也不知道他武功到了什么地步。
此人来到连云城,得到了晋国的礼待和庇护,太上宗之人放弃了追杀,而代价则是萧千山需要将自身武学教授给晋国之人。
为了应对晋国的要求,萧千山则开辟了龙虎武馆在连云城教授武学,号称有教无类,不在意国家身份,只要有钱财,能交得起一份拜师礼,皆可入得龙虎门墙,晋国对此有些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所以说如果没有王道士,此人将是苏林最好的拜师对象,唯有在这间武馆内习武,他东唐人的身份才不会被人关注。
但现在,苏林心里也有遗憾,他在前身记忆中见过王道士神鬼莫测的手段后,便一直希望学到王道士的手段,他不知道传说中号称的宗师之流的的人物有什么本事,但依他想来王道士的手段就算不如宗师,也应该相差不远。
为了王道士的本事他费尽心思,现在却落了空。苏林心智成熟,心中虽不甚知足,面上却神色沉稳,他知道既然王道士这样说了,便没有了更改的余地,他沉默了一下,抬头期翼道:“道长,跟随萧馆主习武,能修成宗师境界吗?”
王道士沉默了一下,语气毫无波澜,说道:“宗师之境非是有天赋、和高深武学就能达到的,依你的资质,跟随萧千山勤学苦练,十年后就能在天下就能拥有自保之力。”
苏林一怔,有些默然,未曾想自己的资质竟如此低下。他虽然此前就猜测过有这种情况发生,但现在心中也不由沉默。
苏林心知既定的事是无法改变的,事不可为便无需纠结于此,问道:“道长,那以我的资质如何能成为高手?道长可有办法教我。”
“你的资质不算差,跟着萧千山学武,十年后依照世俗人的说法,也算是一个高手,在江湖上也有一席之地。”王道士回答道。
苏林一愣,马上意识到自己之前想差了,王道士所说的‘自保之力’应对的是整个天下,囊括大唐,大晋、燕赵等诸国,天下练武之人何其多?区区十年就能从万千武者之中脱颖而出,这种资质自然算是绝佳,苏林内心稍微松口气。‘如此说来自己的资质不算差,甚至可以说是绝好。’
他还细心的注意到王道士“世俗”一词,这是苏林三年来唯一一次与王道的交谈,以往王道士都是一句“东西放下吧”便将苏林打发了。
现在王道士的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和姿态,让苏林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没,王道士绝对是一个高的没边的高手,不知道是不是传说的宗师。
苏林心里沉吟,‘既然拜不了师,自己应该怎样谋取更大的好处?自己资质不差,苦苦寻求的练武之路也有了着落,萧千山也是名震一方的高手,若能随他习武,对于不能王道士为师之事也无需多加介怀,真如王道士所言,跟随萧千山习武十年自己也能成为一方高手,应该也有希望一窥武道奥秘。’
苏林对武学执着,是对于武功的好奇,以及变强的渴望,前世的生活早就告诉了他,人心难测,这世间最大的靠山只有自己。
当今之世,诸国林立,虽然北海已经平静二十余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各国争战只是时间问题,想在乱世中不随波逐流,保全自身,以苏林的身份处境,习武反而是最好的途径。
苏林内心想法初定初定,“如此,就多谢道长了。”
王道士神色平淡,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随后贫道为为你修书一封,你带去找萧千山即可。”
他说完这句话后,特意补充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未来之事祸福难料,其中的凶险你自己要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