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呐！“

    几只鸟从草丛中惊起，直上云天。咱们这位员工面对这一派改天换地后的景象，此刻正大发感慨。“哎呀呀，这是虚拟现实吗？还有风，是全五感的，想不到啊。想不到。”科技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嘛。我一直觉得公司产品是走严肃硬核科技风格的。如果是企鹅阿斗某易嘛，倒还更像这个路数。不过让人加班搞内测都不提前通知的？！这是盲测呀。不过挺好，真不错，太可以了。这小花小蘑菇这小瀑布大槐树。突然的，王小楠一个急转身探头到一棵大树的背后，“诶，看你出不出马赛克。没有！可以可以，算力支持相当不错，即使视角突然转换。渲染也跟得上。”手指轻轻地在草叶上划过，能感受到植物特有的韧性和表面细微的湿润。风吹过树林，土壤和草叶的味道似有似无的，还带着一丝咸腥味。科技迷大概都看过一个外国公司总裁的元宇宙实验型产品演示，画风里还明显带有人工3D卡通的风格。他们那个和现在这个场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哇塞，威武了我的国！这需要怎样的数据量才能支持这样的效果？不过呢？嗯嗯，沉吟片刻，小楠以自己对国内算力资源的认知，又摇摇头。在存储和网络等技术还没有发生突变的情况下，这种堪称完美的仿真场景要面向大众开放，可能是不太现实的。开放给小众玩家嘛，又丢了大市场。而且，我都没有穿戴任何体感设备啊？！

    “1087616，1087616……“从电梯那边发出声音。这一处自然和谐的树林里，突兀地杵着一座四四方方的，不锈钢材质的电梯间，正在不断呼出一串数字。这串数字是王小楠的工号。唉，也真是无语了。作为一个人类，始终还是对姓名更亲切吧。系统提示音也需要考虑用户体验的，小本本给它记一笔。钢铁电梯继续呼唤”1087616“。王小楠跑回电梯附近，对着通话口：”小爱同学还是什么同学的，你在库里找一下工号对应姓名呗。不过最好还是给我转一下人工。哪位大哥大姐告诉我，这是在做哪项项目的测试吗？“

    “不，1087616。这不是你所认为的任何项目测试。”

    “还是AI。以下对话请用‘王小楠’替换1087616。”

    “我是1087616，来自硅基纪年368年，也就是人类纪元的2383年。”

    “哎呀妈呀，你又成了1087616了。好吧，算了，这算是AI还是普通的NPC啊。如果是AI得接着做语言理解训练，视效倒是好的没话说，那么接下来是什么设定呢？”小楠的脸上浮现戏谑，并没有将语音信息当真。“哦，好的，你是穿越时空来的呗。后面哪个程序员，来，出来走两步，下班时间了，先给定个工作餐，然后可以配合的了。哎呀我正在开会呢，差点被你们吓死。”

    “王小楠，你还处于自己所处时代的认知局限中，现在你需要做的是，观察所处环境，确认真实处境。我接下来的话，需要你在观察后确认并接受。你目前已接收时空传送，结合我的能源损耗，结合空间时间坐标计算，我们正处于人类纪年的1030年到1045年之间。地理位置探测正在进行中，需要发射探测装置后确认。

    真实？虚拟？小娜捋了捋头发，整个过程“我在上班——快下班的时候呢，手机上会——背上背包，开始绕着基地转——找不着路，我就上了电梯——电梯门打开，进了另外一个世界。”确认，嗯，我这手还是原来的手，衣服鞋子背包没变化，不协调的是这树林鸟儿草木，还有泥土和海的味道。面对这种不协调，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是公司在研发的虚拟现实产品。我被动地卷入了试用阶段，可能是裸眼3D，五感控制之类的产品。现在呢，我还在公司里，那个电梯间实际上很可能是一个体验舱。不过这个体验舱中的一切真实的过分，不像现代产物，所以也存在着另外一种可能。就正如刚才语音说的那样，自己穿越时空了，被未来科技造物拐到了另一个时空，刚才它说了年份，嗯，好像是1030年，是的，提到过一个年代区间的，是根据能耗和什么坐标算出来的。1030，我想想这个时间段吧，应该是中国的宋辽时期，欧美的中世纪，美洲大陆上还生活着的印第安人，非洲是茫茫原始世界。接下来。我要开始一段开挂的穿越之旅吗？不管哪种可能，都是黑科技，就是感觉心里发毛。哦，对了，不好了，不好了，我突然下会。坤哥这么想，这个月两次加班，我都因为相亲请假找的同组的小刘来替。绩效会不会被打C，我这不上不下的年纪啊，再过两年就三十，三十出头就百35，35岁还没有对象，然后可能又没有了工作，到头来哪头都没顾好。不行啊，我也不能这么没精神。看我召唤阿Q——阿Q之神附身啊~~~不是还有月薪月入三千的吗？你比那强多了啊。对啊，对对对。于是乎，小楠在她向来惯用的正能量胜利法的加持下找回自信，从此走上了穿越开挂之路。

    好吧，其实并没有，眼下她只是做了两个决策，来应对上述的两个可能性。

    如果是虚拟现实测试：则配合测试，完成场景内分配任务，退出测试；

    如果是穿越古代：技术上能够实现穿越，大概也能够实现往返，那就直接周游古今，等玩够了返回千禧年后。

    至于其它可能性，只能随机应变了。

    决策一做，心下大定，不管怎么样，先留下来的就是了。

    她穿过树木，一路向上。当爬到山顶，眺望远方，看见东面海岸绵延，一排排浪花化作白色的线条向海滩涌动。侧耳倾听海潮的声音，寂寥又平静，分不清这地方是海岛还是某块大陆的海滨。一路上山来，连个人踩出的小路都没发现。幸运的是，鞋子舒适，山体缓和，体力上还有从前爱运动时打下的好底子。大长腿一迈开，王小楠的心思啊，时而倾向仗剑走天涯的豪迈，时而又一阵子的猎奇欣喜。回想当年徐霞客，随性自在不拘一格的人生。什么工位、相亲、考公、996、绩效打分、买房买车都去它的吧。其实她现在已经越发的接受第二种假设，或者说是想接受第二种假设，真想穿越一把。时间上穿没穿还不能验证，但空间上肯定发生了大跨度的位移。踩在脚下的积年枝叶咯吱作响，手指被薄刀片式的草叶划出口子。想来这些，还没法技术还原吧，空间建模无论如何做不了这么事无巨细。既然不是虚拟的现实，那么这里寸寸皆是真实的物质世界。

    眺望山下，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