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过来的影像忽暗忽至暗，时而抖动，时而迎头巨浪袭来。万物互联是个好科技。可惜不是放在哪里都合适。于唇齿间，断续可见一黑衣人跪伏于地，与那人所在方位传来人声：“主子，只知道那是张十分巨大的堪舆图，具体细节看不真切。不久，我便被人发现，所幸奴才脚上功夫还算过得去，并未留下线索。”

    被物联网技术产品附身的某位，端起茶杯，呷了一小口茶。于是，在小楠看来，视野中仿佛太阳初生于地平线，天边亮起了鱼肚白。

    “好了，你下去吧！等等……”

    “主子，您还有何吩咐？”

    “今后宋人吃什么，你便吃什么。”劾里钵皱了皱鼻尖儿，一股腥膻味串入肺腑。看着手中茶盏，眼也不抬的说道。

    “喏！”

    那自称奴才的黑衣人走了。主人猛灌口茶水，舌头耸动，齿间一根“肉丝儿”经历翻江倒海，再也贴附不住，和许多菜叶与饭渣一同下了肚。

    “好，小六子，切断画面。我可不想给人做胃肠镜检查。这位到底是谁？连颗蛀牙都没有。”小楠翻了个身，正对着沈括那张半睡半醒的脸。拿掉了他眼上附着的毛巾，只听沈括含糊地道：“娘子还没睡，无需担忧，是人是鬼，明天一同去……”。话没说完，眼一闭不睁便沉沉睡入睡。小楠一笑，这家伙还在长身体，觉可真好。我也不管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自马场出来，又妥善取了那座精致的玻璃墩。小辫子已脱里分道而走。行至一处巷口，劾里钵一甩小辫儿，忽然笑着拉住路旁一商贩：“这位军士，你家大人是哪位？”

    “要买东西便挑来，说的啥子？我都不晓得。”小贩抽身欲走，不料被两个壮汉夹在中间脱不得身。刚要施展拳脚，又听那小辫子道：“我无意在宋境起风波。请这位军士通传你家大人，就说女真部盟主之子完颜劾里钵求见。”

    自得了那白马与海东青，数日来，王小楠一改那睡到日上三竿的习性。钱塘城内许多早起的人便时常见到那琼楼的女掌柜，一身劲装，身骑白马，肩扛呆鸟，早早出城遛弯。

    沈括发现，许是天生异秉，娘子的骑术一日精进过一日。起初还是自己教授的她基本要义。但三日不见，不仅要刮目相看，连自己已打马难追了。那蒙古白马神骏非常。许琦山每见了，总是眼馋，见王小楠打马奔来，直呼，若是再能搭弓引箭便成了花木兰穆桂英！虽然有几分夸张成分。不过小楠听了，自己也总结了一番：进来马术确有进步。自己打小运动神经发达是一方面；小六子的实时互动教学是神助力；最关键的一点，也是不为人知的，我有那兜底的安全保障，期间有多次感觉要坠马之时，便有一股能量将自己拉回。这就如同给战士穿上了绝坚铠甲，你想想都刀枪不入了，又何所畏惧？她于马上张开双臂，一时仿佛飞翔于安第斯山脉，忘记了许多烦恼与牵绊。这一生注定非常，不如畅快发挥，尽情去爱。立于天地间，我本身是个异数，今后所有变数，我因变而变就是，不必再拧巴焦虑了。

    由胯下马身上传来原始的动能，感受它毛发间流淌这个汗水。而眼前虚空中显示着当日里程、总里程、马力，与马匹身体各项指标。快速眨了两下眼睛，下一屏便翻到了她骑术的进展与下一步的训练目标。小楠轻笑着，在21世纪都没试过的智能驾驶，竟在这里实现了。而且还是融合了碳基与硅基智能的驾驶体验。

    远处一匹黄骠马，马上男子头戴纶巾，两缕长发随风飘动。呦，这是什么造型？不是用了我送的那飘柔洗发皂的小辫子还是谁呀？不对，应该叫他完颜劾里钵玩，未来的金世祖。其实，除开那特异的发型，人相对高大些，看那墨染的发与瞳，与中原人也并无差别。关键是牙口很好啊！想到这里便要偷笑。

    劾里钵今日来寻这女掌柜自然是无事不来。只是不知为何，但想到要来见她，自心底竟生出了几许盼念来。见那女娘催马骑行，越发像草原上土生的儿女了。而转眼间，那位又不知遇到了什么好笑而忍俊不禁。连带着他的心情也轻快了几分。转而又想来我女真各部，生于北地，眼看过两个月又是大雪封门的天气了。这一年来，部众们种稻米、事渔猎，畜养家豚，可刨除了上交辽廷的贡后，余下的所得恐怕又是只能维持勉强度日而已。思及此处，他那刚放松片刻不到的心思，又复沉重。这南地倒是富庶，只不过士子们总花了大把精力在咬文嚼字与斗心眼儿上，又酷爱搞一些小圈子，端的腻歪！而那些宋国军兵，与辽国多年未有大战。想来在富贵乡里也是泡软了身子的。念头转动，只在转瞬之间。此时，他已经马打对头，来到王娘子近前。

    “王娘子，几日未见骑术益发精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