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我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短则半年，长则三年五载，也非不可能。这段日子，除却诸葛家黄夫人和乔家陆夫人之外，别的女眷不要有过多往来，这长安城是这天下间最阴暗的地方。”

    大军出征之前，肃国公叮嘱着钟小秋道。

    “爷爷，就不能不走吗？至少等过了年。”钟小秋道，这是她重获新生的第一个年，想要在黄家好好过，但现在来看也不行。

    “时不待我，没有法子。我灭了甘家满门，虽是甘家罪有应得，但到底犯了国法，陛下开恩准我戴罪立功，说什么也要对得起陛下这份功劳，不然的话，我这国公降为侯爵，再传给长生就只是伯爵了。你在家多多照顾自己，不要和一些人来往太密切，尤其是什么做生意、印子钱的，一个都不要碰。”肃国公郑重其事道。

    钟小秋想要让肃国公留下，肃国公自己又何尝不想留下，年底将至，原本是好好的团圆佳节，结果还要出兵。

    但军令如山，总是没有选择。

    “爷爷，放心，我心里有数，您走了以后，我就闭门不出。”钟小秋道，其实肃国公不说，她也不会和其余人接触，出身不同，经历不同，家世不同，她和帝都的权贵之间，实在没有半点共同语言可言。

    而且，帝都之内不少贵妇对她明里暗里的嘲讽，她虽然不知情，但却能从态度上感知得到。

    除了黄素梅之外，帝都之中大部分人都在暗地里嫌弃她。

    “也不必如此，有空还是要出去走走的，跟黄夫人一起，或者叫上纪仁他们几个，我走了之后，如果有事，就找他们。尤其是让长生多和纪仁接触接触。”肃国公说着话，忽然面色微动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跟我一起出去，见纪仁吧。”

    “纪仁来了？”钟小秋面露惊喜之色，其实肃国公不说，她也是会亲近纪仁的，在她眼里，其实纪仁比肃国公更加可靠，在她眼里，纪仁是亲手将她从黑暗里拯救出来的人。

    当下肃国公带着钟小秋一起出门，就远远看见纪仁和乔轻语、乔轻音三人联袂而来，穿梭小巷之间，纪仁俊朗，乔家姐妹貌美，走在一处让人看在眼中，便好似看到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你们也来一起送我吗？”肃国公看着纪仁道。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每年年底，照惯例，陛下会召见大臣和诰命夫人入宫聚餐，完毕之后，才是各自回家过年。诸葛家的嫂子是从来不参加这样的聚会的，而且今年黄夫人也可能无聊，不如聚会之后，就来威远伯府吧。”纪仁道。

    很久之前，每年除夕大家都是自己过自己的，皇宫除夕，也就是皇族人自己乐呵乐呵，直到两百多年前的皇帝觉得这样不够亲切，要与臣同乐，然后就演变成三品以上文武官员都要先进宫吃一顿，再回家吃一顿。

    威远伯和乔夫人要参加，而肃国公府虽然肃国公不在，但钟小秋要代表肃国公参加。

    “你有心了。”肃国公听到这里，露出感动的神色。

    这也是他比较担心的问题，皇宫年宴，钟小秋是一定要去的，但钟小秋从来没参加过这种层次的宴会，他也担心会出事。

    原本有黄素梅的话，就不用担心什么，但黄素梅是专业科研人员，这种宴会，完全没有兴趣，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有这工夫，她都能做出几个傀儡来了。

    所以完全不去。

    现在有威远伯夫人在的话，多少能带着。

    “应该的，伯父驱除胡虏，保家卫国，作为大齐子民，保护伯父的家人，这不是应该的吗？英雄常血本已可悲，但若让英雄流泪，就更是可恨。”纪仁道。

    “大齐后辈若人人如你，大齐幸甚。”肃国公感叹着，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递给纪仁道：“这是黄家铁令，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黄家就交给你了，你拿着这块令牌，黄家上下皆唯命是从。”

    “伯父放心，我在，黄府无恙。”纪仁保证道。

    “好，黄家就交给你了。西凉多骏马，等我回来，我给你抓一只九品马皇的幼崽。”肃国公道。

    九品妖兽，成年可比地侯巅峰。

    幼崽，好驯服。

    而以肃国公的手段，想要抓一只幼崽还是可以办到的。

    “那就有劳伯父，最好是白色的。”纪仁道。

    

    说起来，纪仁觉得杨戬一定是白色控。

    狗是白狗，马是白马，鹰是白鹰。

    不过，凑巧的是，纪仁也是白色控。

    白马，他最喜欢。

    白马、白狗、白肚兜……

    “一言为定。我给你找头白色的，实在不行，我让公孙长狄送一头来。”肃国公道。

    纪仁微笑，公孙长狄，公孙瓒之后，正儿八经的白色控，麾下精锐白马义从，顾名思义都是白马。

    肃国公点头，穿着铠甲，骑上战马，便往校场飞奔而去。

    “都进来坐坐吧。”

    肃国公走后，钟小秋发出邀请道。

    几人正要应下，猛然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骤然转头，看向身后，一声轻喝道：“谁？”

    一旁小巷转角处，曾出现在羊家的高瘦中年人面色猛地一变，这是发现他了？

    怎么可能？他特意用了蔽天结界，肃国公都没有发现他。

    虽然他刚才看见肃国公离开，的确心神放松了一下，但也不应该被发现。

    一定是纪仁多疑。

    高瘦中年人正在怀疑，纪仁相信自己的直觉，双眼之中泛出淡淡金光，透视青墙，直接看到了中年，朝乔轻语道：“和我一起。”

    话音落下，纪仁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窜出，乔轻语紧随其后，身影如风。

    察觉到纪仁和乔轻语的迅速靠近，高瘦中年人面色一变，万万没想到纪仁和乔轻语竟然真的发现了他。

    虽然并不理解，但现在非走不可。

    只是小巷短短的几十丈路对纪仁和乔轻语来说，就和不存在一样，如同瞬移一般袭来。

    高瘦中年人下意识地全身绷紧，一股浩瀚的力量涌动，霸道的一拳落下，骤然之间，风云色变，恐怖的力量震撼凝聚，刹那之间，天地之间，好似只有这一拳。

    纪仁、乔轻语面色皆是骇然，万不曾想，这里竟然会碰到一个巅峰地侯，两人迅速拿出灵兵，乔轻语莹白如玉的手掌之中一把翠绿伞浮现，翠伞撑开，伞面为盾，硬生生挡住高瘦中年人一拳，高瘦中年人心中一惊，虽然这一拳未用灵技，不算全力，但乔轻语也不该接得这么轻松。

    惊讶间，三尖两刃刀寒光绽放，纪仁全力而为，高瘦中年人又是一惊，仓促闪避，但猝不及防之下，依旧被斩去一片衣角。

    高瘦中年人大惊，若是换个地方，定然施展手段，废了纪仁二人，但此刻不同寻常，肃国公府附近不乏强者，一拳暂时逼退之后，身影一纵，跳跃百丈。

    乔轻语有心要追，但下一刻，便失去了高瘦中年人的身影，而纪仁虽然看得到，但完全追不上，只是几个呼吸，便也看花了眼。

    而两人面色同时凝重起来，肃国公刚走，就有地侯巅峰的强者窥视肃国公府，这绝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