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杜丽娜家里出来，丁蕊独自驾车离开，周雅晴搭元棋的顺风车。

    一上车，周雅晴便迫不及待地询问元棋，显然，她内心八卦的小火苗还在燃烧，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那天到底什么情况啊？丁蕊撤回的消息说了什么？你看见了吗？”

    元棋忍不住笑：“你问题可真多啊。”

    “当然，当着杜丽娜的面我又不好意思问。”

    周雅晴刚说完，手机传来微信提示音，是三人小群里丁蕊发来一条语音。

    “丁蕊发来的。”周雅晴把微信语音调到扬声器模式，播放了丁蕊的消息：“朋友们，为什么杜丽娜一哭我便站在了她那一边，还帮着她想办法对付冉云。我对我自己的三观产生了严重的质疑。”

    周雅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丁蕊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猛地想起自己前面的问题，再次对元棋强调：“你还没回答我呢。丁蕊到底那条消息说了什么？”

    “那天杜丽娜不是在秀赵铎跟儿子喝茶的照片吗？丁蕊大概看不惯，就质问她享受亲子之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赵熠星。说赵铎在家里扮演慈父，却连赵熠星的生日都不去。最后一句比较伤人，说杜丽娜不该喝白茶，应该泡绿茶。”

    元棋刚说完，周雅晴的嘴就长得老大，半天没说出话来。

    元棋看她一眼，啼笑皆非：“怎么了？”

    “这绝对是要绝交的话啊，丁蕊也太敢说了吧。”

    “所以撤回了呀。肯定是一时冲动，后来也觉得不妥。我当时正好看到了，本来担心杜丽娜也会看到，但杜丽娜后来一直没吭声，我就以为丁蕊撤回得及时，没被发现。”

    周雅晴撇撇嘴：“杜丽娜这人还是心机重。要是我，看到消息肯定要跟人理论的，哪里沉得住气。她倒好，憋了几天，还故意把我们约到她家，实施苦肉计。”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在群里吵，不但没法为自己解释，还可能真的造成绝交的结局。杜丽娜肯定也是思前想后，顾虑了很多，才想着见面把事情说清楚。”元棋相对来说比较冷静和客观：“认识杜丽娜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提过冉云跟赵熠星，对她来说，那段往事到底意味什么，耻辱还是伤害？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可是她今天愿意跟我们和盘托出，说明她是把我们当成了好朋友。”

    “那倒是。”周雅晴觉得言之有理，点点头。

    “我们其实也是一样的。为什么丁蕊冷静下来觉得自己不公正，怎么会站在杜丽娜那边，其实是因为杜丽娜对她来说，到底要比冉云亲密太多了。”

    “那你说，杜丽娜会不会说谎？冉云真的像她说的那么厉害吗？”周雅晴很快又露出八卦的表情。

    元棋想了想，摇摇头：“我觉得这不是撒谎不撒谎的问题。这世上所有的事，每个人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因为立场不同，感受就会不同。对杜丽娜来说，她其实是知道当年对不起冉云，但同时对冉云又有防备和敌意，所以即便冉云只是正常地想制造父子见面的机会，在杜丽娜看来，那也是一直挑衅。这种对立的关系，注定会不断有怀疑和针对的行为产生，没办法和谐包容地相处。”

    周雅晴用钦佩的眼神看着元棋：“乖乖，到底是大编剧。这件事经过你一分析，就不像表面上那么狗血了，而是充满了人性啊。”

    元棋腾出后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脑袋：“你少来。”

    “是真的。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杜丽娜挺可怜的。所以说啊，人别做错事，有时候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周雅晴叹了一口气。

    三人群的信息又来了，是丁蕊又发来一条语音：“喂，你们都不吭声啊？我现在烦躁得很，你们快安慰一下我。”

    周雅晴跟元棋相视一笑。周雅晴发了一条语音：“元棋说你会因为杜丽娜哭了而同情她，是因为你把她当朋友。我们当然也一样。而且她跟冉云的事情谁是谁非一时也说不清楚。她既然跟我说了真心话，我们当然也应该尽到朋友的本分。”

    周雅晴发完语音，看了一眼元棋，元棋对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很快，丁蕊又回复了：“我跟你们说，最坏就是赵铎。两边不得罪，又两边不作为。这种臭男人才是罪魁祸首。什么婚姻就是脚上的鞋，合不合适自己才知道。再不合适，也该脱了再换一双，哪有一只脚穿一只鞋的道理。”

    听完这条语音，元棋和周雅晴同时点头：“严重同意！”

    三人就这样一路聊着，不时爆发出笑声，即便路上有些堵车，也觉得这段路程十分短暂。

    元棋照例将周雅晴在吴子轩的中学门口放下，然后开车赶往林斯咏的学校。

    路上，她收到林翰发来的微信：你们几点到？

    元棋有些纳闷，语音回复他：“到哪儿？”

    一分钟后，林翰发来一条语音：“今天彩排场啊，不是说好了让你放学接好斯斯就来剧院的吗？”

    元棋突然反应过来，昨晚林翰是跟自己说了，因为今天是周五，林翰给自己和斯斯留了票，去看他最近一直排练的话剧。今天一天又是运动会，又是杜丽娜家的下午茶，直接把她忙晕了，彩排场的事忘得干干净净。

    林翰又发来一条语音：“你不会忘了吧？我说媳妇，一孕傻三年这事可不能再拿来当借口了。斯斯都十一岁了。”

    元棋哑然失笑，嗔怪着回复：“我就傻到底了，你打算怎么办吧。”

    林翰的声音中带着笑意：“那还能怎么办。傻也是自己选的，认了！”

    元棋忍不住抿嘴乐，林翰这人平时情商不高，不够浪漫，也不是那种细心体贴的男人，但有时候说话却让元棋特别受用，大概是身为演员，台词功底不错，真要哄人的时候还是有很有效果的。

    元棋赶紧到斯斯学校把斯斯接上，然后往话剧院的方向开。

    话剧院离家不算远，大概半小时路程。元棋到了话剧院停车场，跟保安磨了半天，保安也不同意她把车子开进停车场。

    元棋叹气，有六七年了，元棋没有跟话剧院合作，这些年，除了看戏，也很少来这里。保安早就换了一批年轻的，当年那个跟自己特别熟络的大爷已经退休了。

    元棋跟话剧院合作过三部话剧，最忙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来排练厅，一边跟进排练一遍随时修改剧本，所以话剧院上至领导下至剧场服务员都认识她，何况是她每天都要进出的停车场的保安。

    元棋无奈，只得给林翰发消息。七点半开演，这会才六点，林翰还没开始化妆，晃晃悠悠从楼上化妆间下来，到停车场跟保安打招呼。

    “这是我媳妇和我女儿，来看戏的。”林翰笑着跟对保安说。

    保安赶紧放行，元棋把车子开了进去，找了个位置停好。

    等元棋带着斯斯走过来跟林翰会合，保安赶紧解释：“主要是很多观众也会冒充家属，想把车停进来。我们也不敢随便放人的。”

    元棋客气地回应：“理解理解。没关系的。”

    林翰开着玩笑：“下次你给师傅看看手机里的全家福，师傅肯定信你。”

    元棋嗔怪地拍打林翰的后背，林翰冲着保安又说：“你看，亲媳妇吧，直接上手。”

    保安也乐了：“是是是，下回我肯定记住了。”

    林翰冲保安挥挥手，带着元棋跟斯斯乘坐内部电梯上了楼。

    林翰要去化妆间准备化妆了，让元棋带着斯斯去话剧院的咖吧坐会，顺便吃点东西。

    话剧院的咖吧在顶楼，是供内部人员休息的地方，排练和演出之余，大伙都习惯在这里喝喝咖啡聊聊工作。也会供应一些简餐，很多演员在演出前都会在这里随便吃点。

    元棋带着斯斯刚走进咖吧，便看见有人冲自己招手。她定睛一看，是杨曼君。

    杨曼君是话剧院的演员，早年间跟元棋合作过话剧，便处成了闺蜜。杨曼君的老公童川也是话剧院的演员，只是因为出演电视剧早已经红成了一线，现在已经很少出现在话剧院了。这些年，杨曼君照顾家庭，照顾女儿，逐渐减少了演戏的机会，几乎就成了全职妈妈。她跟元棋各自忙着孩子，也很久没有见面了。

    杨曼君今天也是带着女儿童画来了，童画比斯斯大两岁，明年就要中考了。如果不是童画吵着要来看戏，今天又是周末，杨曼君是断然不会带她出现在这里的。

    斯斯和童画一见面就开心地聊在了一起，两人也是从小就认识，好容易见面了，自然有聊不完的话题。杨曼君跟元棋也趁机热聊了起来。

    “我前面就去过化妆间了，专门问了你老公你会不会来。我可是特地在这里等的。”杨曼君指指桌上的咖啡和三明治：“看，吃的喝的都给你们点好了。”

    “我老公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啊，他居然没告诉我你在这儿。”元棋笑。

    “我让他别说的。吓你一跳吧。”杨曼君把三明治递给斯斯：“宝贝，三明治行不行？还要点什么，跟曼君妈妈说。”

    “够了。有童画在，她不吃都高兴。”元棋摸了摸童画的头：“怎么瘦了呢？学习太紧张了？”

    “太后管得严，我日渐消瘦。”童画嬉笑着。

    杨曼君嗔怪着要打她，她迅速躲开。斯斯一把抱住她，两人笑成一团。

    杨曼君和元棋看着孩子们开心的样子，也忍不住相视一笑。

    “你们家童川又出去拍戏了？”元棋问。

    “可不嘛。一年十二月，十个月在剧组。”杨曼君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家里还是你跟童画两个人？没让老人帮忙？”

    “住家阿姨一直在的。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除了偶尔来玩一玩，基本不在这里长住。”

    元棋知道自己亲自教养童画是杨曼君的坚持。童画小时候，杨曼君也曾经让公婆和自己父母来帮忙，但老人对孩子的宠溺让杨曼君渐渐感到在教育上的力不从心。幼儿园时童画就被娇纵得没有礼貌，进入小学，学习成绩还一直垫底。那时候，杨曼君忙着不是在话剧院排话剧就是在外面拍戏，每次看到成绩单或是接到老师的电话，她都一次比一次绝望。最后，她下定决心，让公婆和父母都暂时回老家，自己也推掉外面拍戏的机会，只在话剧院排话剧，以便抽出更多的时间陪读。童画进入初中后，杨曼君看着童画的成绩几乎没有提高的迹象，就连话剧也不接了，完全是全职妈妈的状态。

    “童川那么忙，你自己一个人也辛苦啊。适当的时候让老人来帮帮你也不是不可以的。”元棋忍不住劝她。

    杨曼君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想啊，可是哪敢啊。你知道每到寒暑假就是我最恐慌的时候。寒假是必须回爷爷奶奶家，因为要在老家过新年。暑假呢就一分为二，一个月在爷爷奶奶家，一个月在外公外婆家。就这两个假期，能让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费。爷爷是权威，绝对不允许我们强迫童画做任何事情，包括上网课和写作业。外公是和稀泥的，只要童画一哀嚎，外公就挡在她前面哄着我，直到我放弃所有要求。”

    元棋笑，同情地拍拍杨曼君的手：“我知道我知道。这些事你提过很多次了。只是老人宠爱孩子是出于爱，咱们做晚辈的确实没法责怪他们。”

    “这还不算。从小就给孩子塞各种零食，跟他们说了零食和饮料对孩子伤害很大，他们根本不听啊。我爸能夸张到什么地步？童画坐在沙发上看ipad，周围给她放一圈零食。”

    杨曼君的话还没说完，童画就开始抗议：“妈，多少年前的事了，你又拿出来说。那时候我才上幼儿园，外公爱买零食给我。他现在又不买了咯。”

    “他现在是不买零食了，改买手办了。我都说了，这种东西只能考好了作为奖励……”

    童画笑嘻嘻再次打断妈妈的话：“手办是爷爷买的。外公负责的是动漫周边。”

    杨曼君一脸无奈地看着元棋：“你瞧瞧，这两老人还分工好了。就为了她，连网购都学会了。只要她一发链接过去，那边就立刻付款下单了。”

    元棋连忙安慰她：“家里有这个条件，能满足孩子的兴趣爱好不是挺好的嘛。老人就是这样，孩子高兴了自己就高兴了。”

    杨曼君一声冷笑：“哼，等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我看他们一个个还高兴得起来嘛。就家里这几个教育的绊脚石，我都不指望童画成为学霸了，最起码明年中考能达到普高的分数线我就谢天谢地了。”

    元棋不以为然地笑笑：“哎呦，不至于。普高的分数线有什么难的，童画绝对可以的。”

    “咱们自己人，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上学期期末考试，满分120分，数学56，英语70。你觉得普高分数线她能达到吗？”杨曼君看着元棋，带着一丝心灰意冷的表情。

    元棋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如果是斯斯，她恐怕也要焦虑地睡不着觉了。只是，她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担忧，毕竟对杨曼君来说，现阶段是需要鼓励的。她看了一眼童画，童画显然对妈妈的话十分抗拒，冷着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要面子的，杨曼君这样揭她的短，显然伤到了她的自尊心。

    “童画，没关系的，咱们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来得及。”元棋赶忙安抚童画。

    斯斯也悄声安慰她：“没事，我也考得不好。我现在进了公办中学，我妈可生气了。”

    斯斯的话虽然没心没肺，但却让童画笑了。到底是孩子，把妈妈当成共同的敌人时，他们会有共鸣的快乐。她们哪里会懂得妈妈的焦虑，而那份焦虑是出自多深的爱与期待。

    元棋也只能无奈地对着杨曼君笑着：“你看，我比你好不了多少。好歹你们家童画进的是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我们家门口是普通公办，想进的学校到现在还没音信呢。”

    “我都有点后悔了。学校是好，竞争是真激烈啊。就童画那个基础，完全跟不上。”杨曼君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元棋知道，当初杨曼君是想让童画进国际学校的。一来她觉得童画那样的性格可能适合体制外的教育，二来，很多演艺圈的孩子也都在私立或国际学校，童川已是一线，自然也不例外。可家里四个老人跳起来反对啊，说绝对不允许童画将来出国，必须留在他们身边。童川拗不过父母，觉得如果孩子不出国，那就没有必要进国际学校了，适应国内的教育才更有利于她以后的发展。于是，他们早早打听好了学校，并提前买好了学区房。

    虽然杨曼君在抱怨，可元棋心里还是羡慕的。童川和林翰都是话剧院的演员，童川出去拍电视剧后火了，从此片约不断，片酬也一直在涨。可林翰还在演话剧，辛辛苦苦地挣着排练费和演出费。这一行就是这样，机会有时候并不是只给努力的人。

    如果，如果自己没有放弃这五年，如果这五年自己能多写几个剧本，多挣一些钱，不知道能不能也为斯斯买一套学区房。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地等待着一个排队入学的名额。

    杨曼君瞥了一眼童画，发现童画和斯斯正在联机玩游戏，忍不住开始责备：“童画，你怎么回事？怎么又在玩游戏？你再这样，下次出门不准带手机了。”

    童画抗议：“我跟妹妹在联机。”

    “联什么机。你们俩好容易遇到，聊聊天不好吗？你是姐姐，得做好榜样。”杨曼君的语气愈发严厉起来。

    童画知道不能跟妈妈继续顶嘴，但心里的抗拒却掩饰不住，她倔强地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但手里却没有停止操作游戏的动作。

    斯斯有点被吓到，她拿的是元棋的手机，求助地看看妈妈。

    元棋连忙打圆场：“没事没事，让他们玩吧，也是难得的。现在的孩子哪有不玩游戏的。”

    杨曼君的情绪却一点没收敛，她伸手就要去夺童画的手机：“你还玩！”

    童画躲闪，然后将手机重重地放在了咖啡桌上，一脸不服气的表情。

    斯斯拿着手机更加无措。杨曼君注意到斯斯的表情，知道自己吓到斯斯了，有些不好意思：“宝贝，曼君妈妈不是说你。你童画姐姐平时玩手机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我得管着她。你是好孩子。”

    “她哪里就好孩子，她也爱玩。”元棋照顾童画的面子，连忙也责怪斯斯：“都是一样的。平时不让玩手机，一到周末就跟撒欢似的，根本拦不住。”

    “斯斯还是乖啊，说不让玩就不玩。我们这个呢，每天只要回到家就抱着手机不撒手。我要是强行把她手机拿走，她就跟我闹。”杨曼君说着就忍不住瞪了童画一眼。

    “我也不是每天都玩游戏啊。我平时拿着手机也需要跟同学对作业，我有不懂的题目也需要问同学的。”童画反驳。

    “你要是好好学习，那就是别人不懂了来问你。你别整得好像自己很用功似的，怎么没见你成绩提上去啊。”杨曼君的音调也高了起来，引得咖吧的人都忍不住往这边观望。

    元棋连忙按住杨曼君，轻拍着她的手：“干嘛呀。难得出来看个戏，提什么学习成绩啊。童画也大了，得给她面子，别当众说她。”

    童画冷笑：“她才不会给我面子，想训就训，都凭她心情。”

    “你！”杨曼君被触怒，想把手伸向童画，被元棋生生拽了回来。

    “曼君，这是你单位，别让人看笑话。”

    “我还怕人看笑话吗？我自己都快成笑话了。不拍戏，不排戏，整天一副相夫教子的模样，结果夫也相不到，子也没教好。”杨曼君的语气中有着诸多埋怨，诸多无奈，她压低了声音，情绪也低落了下来。

    元棋看着杨曼君的模样，并不觉得突然，只是心里多了一份心疼。有大半年没见她了吧，情绪还是如此易变和脆弱。曾经那个在舞台上明艳而自信的女人啊，在旁人眼里，如今的她也是让人羡慕的。有一个被人追捧的老公，不用工作也能拥有想拥有的一切。这样的生活难道不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吗？就在几分钟前，自己看着她，也忍不住生出过这样的羡慕之心。

    可是，元棋知道，童川再好，对杨曼君而言，也感受不到相守的幸福。独自面对所有问题，得不到及时的依靠，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崩溃。何况，童画又是一个处在青春期的孩子，面对她的叛逆，杨曼君几乎是手足无措却又不得不故作强势的。

    有女孩经过元棋她们这一桌时，认出了杨曼君，连忙热情地跟杨曼君打招呼：“曼君姐，好久不见。”

    杨曼君抬头，尴尬地笑着回应点头。

    跟人打完招呼后，杨曼君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好，深吸一口气做调整。毕竟，这是自己单位，她不想自己成为别人是非的话题。

    元棋灵机一动，把话题扯开，便笑着问童画：“童画，你看过你妈妈的戏吗？”

    童画摇摇头，面无表情。

    “她小时候看过，大概太小了，忘记了吧。”杨曼君替童画解释，却也忍不住看一眼女儿，见女儿冷漠的样子，不禁有些失落。

    “你妈当年可是话剧院的台柱子呢。每部戏都是女一号，你爸还给你妈跑过龙套呢。”

    童画听了这句话，引起了兴趣：“我爸？给我妈跑龙套？”

    “当然！”元棋故意做出理所当然的表情：“你爸是后来演电视剧才火的。话剧舞台上，你妈当年比你爸火。”

    童画不理解地小声嘟囔：“那干嘛不演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嘛。你要是让我省点心……”

    杨曼君控制不住又要发牢骚，元棋吓得赶紧按住她，她提当年的事可不是想引起母女俩的矛盾，她只是希望童画知道，妈妈并不是她每天面对的怨妇模样，妈妈也曾经是有人追逐的偶像。

    “你为什么总说为了我，为了我。你这样搞得我负担好重。我不要你为了我，你这样为了我，我没有自由，我一点也不开心。”童画大声反驳杨曼君，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但说完之后又有些后怕，她嘴角一瘪，眼圈红了，见杨曼君瞪着自己，她更是没忍住，眼泪倏地就流了下来。

    元棋看着母女俩的状态，顿时也无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