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国士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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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白衣送酒(口角)

    “薛大少。”

    甄玠回头笑着抱拳。

    眼瞧薛蟠身后还有几个少爷公子远远跟来,便向王熙凤一使眼色,凤姑娘自是会意,与薛蟠点头算是见过,而后连忙领着平儿与巧姐儿踩跳板上了画舫往三层去。

    小厮见几人本就相识,因而也不拦着,迎来问好,随即躬身施礼请二人入内。

    甄玠且与他应付了几句闲话,嘱咐过若不拥挤便让二层空着,别惊动了上层女眷,等等便走,干脆连船也先别开了。

    薛蟠与王熙凤有过来往,知她性子,自是点头应允。

    甄玠沿木阶上来,却听下面几人嗓门颇为洪亮,似全然压不住般直往三层飘。

    “尔等可知那位公子是谁?”

    “得薛兄如此看重,想必是公侯家的少爷?”

    “呸!就说那东府大少贾珍,西府大少贾琏,老子我给他好脸色看了?前日里晋王与我饮酒,又该当如何?”

    “薛兄此言,却教咱们猜也不敢猜了。”

    “这位公子名叫……你们等我漱漱口……咕噜咕噜……名叫甄玠!”

    一阵默然。

    “没听过?谅你们也没听过,却有一曲‘精忠报国’听过没有?”

    “听过听过,如雷贯耳!莫不是他……”

    “嘘!说与你们知道便罢……他碍着身份不能认账,可千万别给我往外传,听见了吗?便是这一首曲子传开,几天的功夫,扬州府兵房给银子都招不满的缺儿,竟有许多人往我这来走关系,死乞白赖,上赶着花银子要进!”

    “不说不说。”

    “绝对不说!”

    我让你捧我了?

    甄玠一脑门子官司。

    也不关心这些人会不会往外传扬,就连怀安帝都知道了的事情,到底是没有继续压着的必要。

    但舱中,还有个等着和他算总账的王熙凤。

    他在画舫三层屋外的花廊住了脚。

    昏黄夕阳透过窗格,洒了一地斑斑点点的碎光。

    跟雪地里的一泡尿似的。

    “你也知道怕!”

    王熙凤恨得一字一咬牙。

    “并非有意相瞒。”

    甄玠站在格窗外虚声辩解,“在庙里就曾说过,我与那人一丘之貉,只可惜凤姐姐不信,这也怨不得我不是?”

    “却是怪我。”

    王熙凤冷笑道,“识不得你狼子野心!”

    “我哪有什么坏心思……”

    甄玠反复想了想那天说过的话,确认并无理亏之时,嗓音也强硬起来,“凤姐姐,那日之事虽有隐衷,也只当是我不对,却要请教一句,这狼子野心所从何来?”

    沉稳迈步,寻门进了屋舱,便见王熙凤锁了眉头,似难寻他一个不是出来。

    庙里那诸般心思,如何与他明说?

    竟不知为何在那警幻仙子前,生出平日从没有过的许多杂念!

    却是不肯轻饶,撑着一腔气势说着含混的话:“便从你巧言令色,骗了我一张灵符而来!”

    那可不是我主动和你要的。

    甄玠冷笑着咽下这句,若是在平儿与贾巧姐面前挑开,只怕王熙凤绷不住面子,立时便要跳进扬州湖洗刷清白。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

    她强由她强……

    你等我凑够十万两银子的!

    甄玠入席坐定,笑道:“正是怪我,有了门路,早该与姐姐聘户请拜,哪里要等来日?”

    王熙凤心感他不曾说破暗事,却不想放低姿态向他服软,只撑着几分残存的姑娘气,无理不饶人。

    兀自向窗外三三苑宫闱处,庑殿顶上浮着的,奔晷逐昼的橘红赤鸦望去。

    平儿见二人间似有莫名的龃龉,便带了巧姐儿往另一边玩耍。

    一时飞鸟倦了,相伴归巢,四散飘在檐下林间,再不搅扰天空湛蓝,落得各自安静,各自咽下半口气。

    气氛缓和,甄玠心知是该自己大度些,少与她计较一二,便转眼望向王熙凤愠怒换了郁结的眉头,要开口时,那张沾满夕阳余晖的脸颊似有察觉,倏然面向这边,瞧不出一丝恶毒,只是酥软于美景的柔情。

    “你瞧我做什么?扬州湖不够你看的了?”

    “姐姐的眼睛比湖水漂亮。”

    甄玠放宽心思,只与她说说心里话。

    王熙凤怔了片刻,随即一甩手里的帕子,白了他一眼,哂道:“嘴儿倒是甜,姐姐可没糖哄你。”

    “自警幻庙追到扬州府,也还吃不得凤姐姐一颗糖?”

    甄玠抬手,隔着衣裳摸了摸怀里那方求子灵符。

    “追到扬州府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追到长安去,追到贾府去。”

    王熙凤顺口答说,一时真情流露,似是全然没过脑子,索性也不遮掩,“与你若无这姐弟之情,便是沾染了露水又如何?求菩萨不灵,可是我心不诚?就不信我王熙凤命里没个伶俐儿子!”

    语罢倏地望向窗外,双颊红晕不知是来自残阳,抑或心底。

    贾府那些货色,想来是不入凤姑娘眼的。

    甄玠不忍戳她痛脚,想了想贾府中那些鸡毛蒜皮的闲事,安慰她道:“有平姑娘在旁帮衬,总归是轻省些。”

    “哟,难为你现在才漏出狐狸尾巴。”

    王熙凤挑眉梢笑着讥讽,“瞧上平儿可是一时二刻的事情?还要编排些‘须寻各自门’的丑话,你和我老实交代,她命里可是真有劫难?”

    “那是,各自须寻各自门。”

    甄玠平静地分辨道。

    “这还遮掩个什么劲儿?”

    王熙凤嗤声笑道,“忒没趣儿,有秦家姑娘那般人物与你相谐,看得上平儿也是她的福气,男人……哼,鲜物还没尝够,哪还能瞧得上老卷子了?”

    语气中忽带了几分欲舍难离的味道,“劝你趁早消了这念头,奶奶我,可不是你毛还没齐的娃娃骗得了的!”

    “凤姐姐。”

    甄玠垂眼望着矮桌,双指滑过圆润的桌棱,“倘若平姑娘命中当真有些劫数,又作何讲?”

    “哎,真是图穷匕见了。”

    王熙凤没等到想听的话,只以为他真当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老货,语气中带着些喟叹,夹杂着不忿的失望,“又能怎么样呢?贾琏看进眼里的人,你还能救出来不成?”

    而后冷笑一声:“倘或你真有心,舍命追来长安贾府,奶奶我,还真就帮你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