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冬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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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悉数登场

    往事不堪回首,但好在一切已从头。

    就在我刚刚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正要坐下陪姥姥一起吃饭这当口。我却忽然发现窗外有一个身影正冲着我们这屋走来。

    此人非是旁人,正是身高只有一米五,脸上的颧骨格外突出,嘴皮子那叫一个利落,且爱拔个尖儿,此时的职业为重型汽车厂检测员的大姨张利勤来了。

    我一见是她,立马就一脸严肃的冲姥姥交代了句:“我大姨来了!”说完就转身走进了里屋。

    姥姥随声看向窗外,忙起身拉开了房门,冲屋外笑道:“怎么那么早就来了?吴鑫和他爸呢?”

    “他俩买东西去了!我这儿放下东西就走,一会儿还得去我婆婆那儿呢。”大姨提着两个点心匣子边说边进了屋。

    “吃没吃饭啊?”姥姥招呼道。随即又冲屋里的我喊道:“贝贝,你干嘛呐?出来叫人啊。”最后还不忘自说自话的向女儿介绍道:“诶,你猜这俩菜是谁做的?是贝贝做的。”

    “怎么可能?贝贝是你做的吗?”

    我本来真没想再在这一世与我姨她们再有什么交际!但无奈,既然姥姥发话了,我也只得走出里屋,面无表情的叫了声:“大姨”。但除此一声之外,我就没再说话。

    而历来只要不是空手来的,就一准儿会在第一时间邀功的大姨。自然也不会去关心桌上的菜,到底是不是真的出自于我手。而是在应了我一声后,立马就神秘兮兮的小声对姥姥说道:“妈您先坐这儿,我跟您说。”

    大姨将姥姥让到凳子上坐下,用手拍着桌上的两个点心匣子小声道:“妈您记着啊,底下这盒是明天带回老家给我姥姥的,上面这盒是给您和我爸的。千万别弄混了啊!上面这盒可贵了!”

    听了大姨的话,我忙看向挂在大屋门上的挂历,方知原来今天恰是1985年的9月30日。也就是说,我们全家明天一早就会去赶火车回位于河北深州的姥姥的老家。

    姥姥闻听大姨所言,自当也是喜形于色。只见姥姥立刻就笑眯眯的假装责怪道:“哎!不是说就让你给你姥姥买就行了嘛!给我们买什么呀,我们这儿什么都有。打开它,给吴鑫挑两块好的带走。”接着又忙问道:“你们到底吃没吃饭啊?要是没吃赶紧叫那爷俩回来吃口,这到你婆婆那儿得几点了。”

    “我们都在单位吃了。”已达目的的大姨微笑着答道。

    “那孩子吃了吗?”

    “吃了,在幼儿园吃的。”

    “诶,要不待会儿你把这盒点心给你公公婆婆拎去吧,这大过节的,也省的再花钱了。”也不知姥姥是突然冷静了,还是只是为了说句客套话,反正在说这话时的表情还挺严肃的。

    而大姨呢,表情则更是绝,只见她翻着白眼立马阴阳怪气道:“切,给他们干嘛呀。一会儿随便买点苹果不就得了。”

    “这不还得花钱嘛,拎走吧。”姥姥用手推了推点心匣。

    正在这时,屋外又有了动静。只见身材消瘦,皮肤黝黑,职业为酱菜厂工人。历来脾气火爆,除了跟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说话细声细气,对其他人一律好话不会好好说的三姨张利芬也拎着个红色尼绒绸包从院门口走了过来。

    我照旧依葫芦画瓢望着窗外道:“三姨来了。”

    姥姥忙又拉开房门冲她三女儿道:“你不是说今儿不过来了吗?不是说明儿早再过来吗?”

    三姨不出所料依旧如她人设般,先是白了姥姥一眼,也没说话就进了屋。继而叫了声大姐,将手里的尼绒绸包往沙发上一撂,这才回过身冲姥姥硬生生的说道:“您不是让我给我姥爷买酒吗?这明儿一大早上就走,我上哪儿买去?再说一会儿我还得去我婆婆那儿呢,我又没给人家买,怎么拿啊?”

    “你这孩子。你不会先给你婆婆送去,等下午再买两瓶。”

    “再买两瓶您给钱啊?”三姨立刻回嘴道。

    “我给钱。”早已习惯了三姨脾气的姥姥,边说边走到大衣柜前,拉开柜门,准备从挂着的棉大衣兜里往外掏钱。

    “行了吧您,我不要。”三姨气鼓鼓的坐到了门口的凳子上。

    大姨看着三姨笑了笑道:“你这老三,永远好话不会好好说。”说完便起身跟姥姥告辞道:“妈,没什么事儿,那我走了啊。明早6点哈?不用再买什么了吧?”

    “不用啦!早点过来就行。”

    “那我走了。”大姨故作嗔怪的点了三姨肩膀一下,笑着走出了房门。三姨则略显尴尬的回头瞥了大姨一眼,随即便盯起桌上的点心匣子问道:“这是我大姐拿来的?”

    姥姥瞪了她一眼,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等走回到桌旁,才数落她道:“你呀!都是被我惯的。”

    三姨不以为然的继续盯着点心匣子道:“肯定是她拿来的。”“可不就是你大姐拿来的嘛!”姥姥板着脸没好气的说道,

    随即就将两个点心匣捧到了高低柜上。

    “她这买了几盒呀?是不是我大哥(大姐夫)单位发的呀?”

    “什么发的呀?这盒里边都不一样,上面这盒好的是你大姐特意给我和你爸买的,下面这盒才是要给你姥姥姥爷带回去的。”

    三姨闻听此言,立刻就翻了个白眼道:“什么呀!我看我大哥自行车把上还挂着两盒呢!跟这两盒一模一样。”

    “你看见你姐夫啦?”姥姥的表情与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不就在门口呢嘛。”三姨一脸不屑道。

    “嗨!那是你姐夫又买的,一会儿他们不是还得回他妈那边呢吗?”姥姥替大姨辩解完,立马转移了话头问道:“你吃饭了没有啊?”随即又再次板起脸,扭头冲床上的我凶道:“你这干嘛呢?叫你三姨了吗?怎么不过来吃饭呀?等着我喂呐?”

    呵呵,姥姥终究还是姥姥!每次只要是被女儿们给甭儿喽,一准儿得在对我的态度上找齐儿。仿佛不这样说,就不足以在女儿面前立威,不这么横就解不了心头之怨似的。

    但好在我早就习惯了,故也没什么不悦,反倒觉得姥姥有点可笑又有点可怜。于是,为了给足姥姥面子,我立刻就嬉皮笑脸的下了地,且还笑着叫了声“三姨”。

    三姨点了下头,随即就起身冲姥姥道:“行了,我也不跟您说了。我走了啊。”说完就转身走出了房门。但还未走到院门,她就又转身折返了回来,走到沙发旁,一边从尼绒绸包里往外扥(chen)酒,一边在嘴里叨咕道:“这包我还有用呢。”

    “拿走吧,一会儿这两瓶酒我让利玲捆上就行啦。”姥姥略显无奈的皱着眉说完,便又目送着女儿走出了院门。

    “你刚才干嘛呐?一会儿躲屋里去,一会儿又傻坐在炕上。也不知道主动叫人,菜都凉了也不吃,你不饿呀?”刚一坐回到凳子上,姥姥就又板起脸对我数落道。

    我一边往嘴里填着菜,一边笑答道:“我不是怕打扰您们嘛!大人们都没动筷子,我一个人坐这儿吃也不合适呀。”

    “那你今天怎么也不主动叫人啊?跟个傻子似的!”

    “这不是看戏看入迷了,给忘了嘛。”我用碗挡着嘴坏笑道。

    “什么看戏看入迷了,哪来的戏啊?”姥姥下意识的往房里瞅了瞅。迟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你是说你姨她们呀?”

    我望着姥姥的眼睛一言不发,继续坏笑。

    “你这孩子。你姨他们怎么演戏了?”姥姥瞅着我眼睛道。

    “哎呀,我就是觉得挺好笑的。行啦,您也赶紧吃饭吧。”

    “用不用热热去呀,这都凉了。”姥姥终于恢复了“原貌”。

    “没事,我都吃饱了。您要是觉得凉,我给您热热去。”说着我就从凳子上跳下了地。

    “行了,我也不热了,就是它吧。”

    “诶,姥姥,今天是不是都上半天班呀?我姥爷和我妈怎么还没回来呀?”我站在桌旁问姥姥道。

    “你妈上班多远呐!这要是再在单位吃完中饭再回来,怎么也得四点才能到家,这要是再给你买点明天路上吃的东西就晚上见喽。但你姥爷估计快回来了。”姥姥边说边扭头看了眼窗外。

    听到姥姥的答复,我不由得又有些激动起来,立马就请示姥姥道:“姥姥我能上院门口等姥爷去吗?”

    “不行。这临着大马路,来个拍花子就给你抱走了。”

    “那我就站在院里,就坐在无花果树底下等行吗?”

    “不行,这刚好,刚退烧,又要吹风儿去呀!你踏踏实实在家等着,没事上床躺会儿去,没准儿你刚躺下,你姥爷就回来了。”

    哎-,见姥姥如此坚决,我也只得转身奔向了大床,继而便趴在床上眼巴巴的望着大屋门,擎等着姥爷的到来。

    但也不知是因为这个刚刚发过三天烧的我,折腾了一上午感觉有点累了。还是因为真实的我,从早上到现在,脑子实在是处理了太多。总之我的眼皮是越来越沉,没一会儿,我竟睡着了。

    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感觉有人在抚摸我的头,耳边也同时传来了熟悉的一声:“脑门是湿的,不发烧!”

    “是老妈!”我闻声立刻就睁开了眼睛,腾的一下骤然从床上坐起,随之也就愣在了原地。因为在我脚边坐着的,正是已20年都没见过的老妈。而坐在一旁沙发上,此时正弓着身子瞅着我乐的,则是已离开了我21年的姥爷。

    这场景不由得让我将头转了又转,将眼睛揉了又揉。过了好一会儿,才眼泪汪汪的朝姥爷招手道:“姥爷,来。”

    “哎”姥爷答应了一声,随即就起身坐到了我的旁边。

    我扭过身子,红着眼睛面朝向他俩,慢慢伸出双手,用自己的左手拉起姥爷的右手,又用自己的右手握起母亲的左手,不到一秒就放声大哭起来。此刻的我,就像是一个孤儿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父母,更像是地狱中受苦的众生得到了救赎。

    老妈一见我如此,不由得一把就将我搂入怀中,一边用手胡噜着我的头一边安慰道:“怎么了这是?刚才做噩梦了?”

    姥爷则也赶紧想要抽出手来去拍拍我的后背。但不料,往回抽了几次,手都没能从我的手里抽出来。

    而听见我这动静的四姨和小姨,则也立马从里屋冒出了头,一个走向方桌拿起一包动物饼干哄我道:“别哭啦!小姨给你买好吃的了,你看你看。”一个边问怎么了,边冲我挤眉弄眼。

    就连正在厨房里给我熬粥的姥姥,闻声也连忙进屋打岔道:“谁招我们了,姥姥给你打他去。”

    但我却只顾着在老妈肩头抽泣,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这不由“逼得”四姨和小姨,立马就换了个方式,好似说对口相声般,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边瞄着我,一边说道:

    “诶诶诶,是谁中午给姥姥做饭来着?”

    “肯定是姆们家的小能人儿啊!”

    “你怎么知道是他做的?我不信。”

    “我尝了呀!咱家谁都做不出这味来。”

    “那怎么也没给我留一口啊?也让我尝尝呀。”

    “谁让你回来最晚的?反正爸妈和我还有二姐都尝了,爸都被感动哭了。所以您这就叫做-没口福。”

    “那不行,我也想尝尝,怎么着贝贝,给四姨露一手呗?”

    不得不说,要是有人问我小时候跟谁最亲?我的回答肯定是我的四姨和小姨。这不仅是因为她俩在我出生时一个二十,一个才十五,从年龄上就不像两代人。其次就是她们一个是公交车售票员,一个是商店售货员,全都是天天跟人打交道的职业,因此在性格脾气以及对我这些孩子的态度上,也不像家长似的那么高高在上。且更重要的是,那会儿的她俩是真的很疼我啊!

    我还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全家人正在吃中饭。而我却拿着尿盆到院里拉臭,等拉完了,我却不喊姥姥也不喊妈,专喊我四姨来给我擦屁股,而我的四姨还真就乐呵呵的来了。

    而小姨则更是会在每次与男朋友约会时都带上我,就连他们一起去看电影也会把我放在中间。即使这一来,无形中就让我变成了“小警察”,只要让我发现叔叔的手要拉小姨的手时,我就会毫不留情的制止,弄的小姨的男朋友那叫一个“生不如死”。但小姨却对此乐此不疲,每次依旧会带我出席,其理由就是“我这个外甥妈妈有病,爸爸又不管,我不愿让他一人待在家里。”

    而更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以语文数学皆是全班第一的成绩升入六年级时,四姨送给了我一支在当时很难买到的铜制左轮砸炮枪作为奖励,而小姨则奉献出了她四分之一的工资,请我去吃了人生中第一次肯德基。

    你可能觉得一把玩具枪和一顿肯德基并不稀奇,但是作为从小连一毛钱一张的洋画儿都不会给买的我来说,这份惊喜会在我心里刻下多深的印迹!

    但是美好的事,总是会稍瞬即逝。我和我的四姨小姨,终究还是在时代大潮毫不留情的冲击下,变成了彼此的“陌生人”。且更为痛心的是,本来在姐妹之中关系最为亲密的她俩,也在我搬出祖宅后不久,又因一笔姥姥生前的拆迁款而最终选择了对博公堂,自此也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

    虽然此时,我也真的对她俩逗我的举动感到暖心。但当下一听姥爷和妈妈都尝到了我亲手做的菜,姥爷还为此掉下泪来。我不禁立马抽噎着转过头问姥爷道:“好吃吗?”

    姥爷忙答道:“好吃,我孙子做的能不好吃嘛!”

    我又扭回头眼泪花花的问母亲:“好吃吗?”

    母亲也说好吃。至此,我终于弥补了我多年的遗憾,我的母亲和姥爷终于吃到了我亲手做的饭。

    “行了,别哭了!让你妈喂你口粥吧!这一天了都!就早上吃了碗鸡蛋羹!中午也没好好吃。你是下地跟我们在桌上吃啊,还是让你妈在床上喂你呀?”姥姥端着粥碗朝我走了过来。

    “我在床上喂他吧!”母亲欲要接过碗,

    “不用,我桌上吃。”我抹了一把眼泪下了地。

    “我这大孙子真是长大了!”姥姥笑呵呵的将粥端到了桌上。

    “给你粥里放两块饼干呀?”小姨微笑着冲我晃了晃她手中的饼干袋。但我却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嘿!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也不理我呀?小姨招你了?”

    见从小就爱缠着自己的外甥,今儿却突然反常的不理自己,小姨忙放下手中的饼干袋,来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抱起。可我却依旧表现出非常不情愿的样子,使劲儿的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

    “嘿!你这小子,到底怎么了?”见实在拗不过我,小姨满脸委屈的又将我重新放回到了地上。

    “肯定是你招我们啦!”四姨边说边把我抱起,开始一边假装挥舞起拳头,一边向小姨靠近,嘴里也不闲着:“是不是她,是不是她,是不是她招你啦,你干嘛招我们,你干嘛招我们。”

    “我哪招他了?”小姨委屈的快哭了,毕竟此时的她还不到21。我一见她当下的表情,不由得心一下就软了,于是撅起小嘴冲她说道:“哼!就不理你,谁让你在梦里欺负我的!”

    “我在梦里怎么欺负你啦?”小姨半嗔半笑道。

    “哼!反正就是欺负了。”我说完就假装气鼓鼓的挣脱开四姨下了地,坐到方桌旁开始假模假式的喝起粥来。

    我的解释与行为不禁逗得在场的所有大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笑罢,姥姥就开始招呼大家洗手吃饭。

    望着这久违的一家人有说有笑的画面,不由得引得我的鼻子又开始一个劲地泛酸。我第一次感觉到,儿时的生活并不像记忆中那般清苦。虽然我知道,还是要等上一周才能吃上一次大米饭。还是要挨到逢年过节,姥姥才会做红烧肉让我解馋。

    但在这一刻,我的心里却“品尝”到了比蜜还要甜的甜,方知原来一家人开心的围在一起吃饭,即是幸福的终点。

    晚上九点,铺床睡觉。我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拒绝了母亲要带我回马路对面“家”的邀请,依旧跟姥爷躺在了北屋的大床上,姥姥与四姨小姨也一如既往的睡在了里屋。

    夜里很静,忙碌了一天的大人们睡的很香。但是我却失眠了,我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身边打着鼾声的姥爷,脑中不自觉得又浮现出了一幕幕前世的画面。

    我仿佛又看到姥爷戴着厚厚的花镜,正把我抱在腿上教我认一本线装书上繁体字时的场景。又看到姥爷为了抚养我,在退休后,每天起早贪黑风雨无阻的,蹬着重有几百斤的酱菜的三轮车出去卖菜的背影。又看到姥爷为了不忍心看我总是坐在其他小孩身旁,眼巴巴的瞅着人家玩游戏机,而特意给我买来送给我时脸上所挂的笑容。又看到姥爷去世那天,那双全家人抚慰了半天都没能合上,却被我轻轻的一触就闭上的眼睛。

    此刻的我百感交集,但也正因如此,我也要开始谋划起未来的日子里我所该做的事情。只见我我轻轻抚摸着姥爷的手臂,心里想着:“我擅长什么呀?厨师?不行。没人会雇佣一个未成年小孩。做导游?不靠谱!这年月也没有旅游团啊。再说就算是有,恐怕也没人会相信我一个小孩吧。做投资?也不成,这会儿太早了,各大投资市场还都没开放呢!再说也没有本钱啊!要不干脆先去挣同学的钱,帮同学写作业辅导功课?可当下哪个孩子兜里有钱啊?我还会什么呢?”心中不断萌生出各种各样的想法,但又很快被自己给否定,这不禁让我开始有些烦躁起来。

    于是,我慢慢坐起了身,披了件衣服悄悄下了地,就那样静静地坐到窗户旁望起了明月。

    巧的是,就在我百无聊赖对月发呆的时候,对面南房的房脊上却突然出现了一只猫的身影。只见它就那样一路小跑着,沿着房脊的东头快步来到了西头,随之就一屁股坐在了田爷爷家的房顶上,仰起脑袋好似也是在看明月一样,一动不动的待了一会儿。随后,才又忽然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夜色中。

    “对呀!我是傻了吗?今儿上午我不是还跟田爷爷田奶奶说,这年月搞收藏正当其时嘛!这绝对能扭转家运!”好似灵光乍现的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姥爷。

    “诶!等会儿!搞收藏,搞收藏也得有本钱呀!钱哪儿来呀?难道空手套白狼吗?空-手-套-白-狼,对呀!这明个不就回老家了嘛,这机会不就来了嘛!哈哈哈。”琢磨至此,我不禁又将目光投向了窗外,朝着夜色中的蓝天,以及那轮并不完整的明月,微笑着在心里默念道:“谢谢,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