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友好地向安伯特伸出手：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杰里明·萨尔，一名普通的雇佣兵。”

    这位有着赤褐色的短发，左眉延伸到颧骨上有一条疤痕，身材匀称而结实的青年.......想必也是弗兰肯斯坦的狂热粉丝。

    “哦~泽塔纳公司的小子，最近风头很盛，我听说过你。”

    安伯特礼貌地点了点头，但保持在原地，双手背身，没有贸然迎上这突然的好意。

    与此同时，诺安的佩戴的联络器中，传来了里奇解释的声音：

    “泽塔纳，是一家私人军事、安全顾问公司，多数招募的佣兵都信奉秩序神教，主要在灰色地带运营。”

    “绑架暗杀、劫掠财物，那都是些老过时的刻板印象，相反，泽塔纳公司的佣兵组织严密，行动高效，在各个区中都享有很高的声誉。”

    “杰里明·萨尔就是近期声名崛起的其中一位。”

    重新定义“普通”这两个字。

    诺安注意到在希尔酒店的会场内，部署的警卫基本都被派遣到前排，充当维持秩序的人肉护栏。

    反观周边的角落，就像埃门塔尔奶酪一样随处漏风。

    能被弗兰肯斯坦单独聘用的佣兵，定然不会是善茬，或许正是杰里明的优秀实绩，才让主办方给予足够多的任性。

    “呵呵，那都是些以讹传讹的虚名。”

    杰里明默默收回僵直的手臂，偏头将视线停留在诺安身上，上下打量，玩世不恭般地笑笑道：

    “话说，你怎么突然有兴致开始带新人了？”

    “距离最近的一次，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都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吧，这是打算开始重操旧业吗？”

    人群喧嚷，磨肩接踵，会场灯光耀眼，明亮热闹，杰里明的疑问在这样的环境里无比刺耳，一下一下地敲打在安伯特的心尖，让他短暂竟说不出话。

    “准确来讲，是11个月零21天，对于帕特索克的逝去，我没有选择宽恕自己，这确实是因为我的误判所导致的。”

    安伯特并没有进行反驳，反倒认真地附和了一句。

    紧接着，话锋一转，他迎着杰里明的目光道：“那你呢，杰里明？”

    “黛拉小姐或许这辈子都猜不到，最后向自己扣动扳机的，会是自己的亲哥吧。”

    “杰里明，你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与此同时，杵在旁边，正无所事事的诺安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差点误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信息量有点爆炸，请容我暂时缓缓。

    等等，现在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趁着两人聊着上头，诺安默默挪移身位，在这附近找了块空缺的座位。

    按捺住好奇，有关杰里明的那番言论，他没有尝试去询问里奇。

    ‘适时保持沉默，也是一种智慧的体现’，夏穆曾是这样教导诺安的。

    邻座的右侧是位埋头做笔录的青年。

    拥挤的文字的很快就填满了白纸，不顾及检查，迅速翻页一刻也不歇停，他似乎对这场新闻发布会异常看重。

    哗啦的纸张翻动声，诺安只是瞥了一眼，就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发布会上。

    戴勒夫先生的实时追踪，在遁入希尔酒店后，就如同凭空蒸发般彻底消失了踪迹，不排除会有外界因素的干扰的缘故。

    考虑到信息窃取，以及间谍入侵等问题，在部分重要的场合内，安置对应的屏蔽器，是相当有必要的事情。

    但就目前而言，硕大的会场内，每一个人都具备佯装戴勒夫的嫌疑。

    “好啦，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们，请暂时先缝上你们叭叭的小嘴。”

    “有关【新世纪】的消息暂时只能先透露这么多，诶诶，但是先别急着唉声叹气。”

    面对此起彼伏的唏嘘，负责热场的主持人对此也不意外。

    她友情补充了一句：

    “有点耐心各位，这对你们并无坏处。”

    “如果我说，接下来的环节，是有关罗德列集团新推出的小玩意，这个重磅消息，值不值得赚回今天的门票钱？”

    一手的新品资料？

    为什么之前连点透风的消息都没传出来？

    场上的气氛在沉寂一秒后，很快就如同烧开的水，按捺不住言语的激动，开始躁动起来。

    别说是赚回门票钱，就算是临时掏腰包再倒贴点费用，那他们都得是笑嘻嘻的样子。

    罗德列那群窝在实验室的老登们，可真够能忍的。

    很快随之从幕后推出到台前的，是一座用黑布遮掩的长方体，目测有将近两米的高度。

    对于展品的规格大小，似乎和想象中的不太一致，主持人稍显迟疑后，很快作出了反应：

    “哈哈看样子，罗德列集团在防盗措施上，又往前跟进了一步。”

    “不过有关产品的介绍，还是交给我们的弗兰肯斯坦先生，毕竟在这方面，他是真正的专家。”

    主持人迅速让出位置，并朝向不远处端坐的身影颔首示意。

    “距离上一次【罗德列科技斯安威斯坦I型】的发售，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弗兰肯斯坦拄着拐杖，慢步蹒跚地走到产品的侧边。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腿脚不便的缺陷，却又同时疑惑“为何不换一双腿”？

    越是出众的科研人士，在某些方面就越固执。

    “作为一款顶级义体，该斯安威斯坦性能独特，因其在参数方面的强化而闻名，它不但极其适合投入作战，对用户也相当友好。”

    “产能有限，是它目前为止被广众诟病的主要因素。”

    难不成是开始烧钱造厂，扩张产能覆盖，然后大量投放市场了吗？

    以彼得·詹泽布的小金库，就算是买下边郊的工业园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倒不如说，采取这个措施的可能性更大。

    场上不论是记者，还是社交的名流，基本上都一致达成了共识。

    【罗德列科技斯安威斯坦I型】的反响有目共睹，没人会放弃开采这片油田，至少在认知中，夜之城不应该存在这类人群，除非他实在是傻的无可救药。

    弗兰肯斯坦环顾一圈，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道：

    “所以，我们不但没有提高产能，还顺势推出了斯安威斯坦的二代目。”

    “质量更好，软件经过了优化，重点在于最后的结果：传感探知的增强，以及在作战环境下表现出的高效。”

    罗德列集团的高层们，确实牢牢抓住了这片油田，但是他们放弃使用钻机，并拿起了锄头，试图从地表向下挖掘四六千米，以达到油藏。

    吃力且不讨好，甚至还有亏本的风险。

    斯安威斯坦，这个顶级义体，在其余竞争公司同样有涉及，并且相较于罗德列科技更具性价比，重点是弥补了产能低下的弊端。

    除非能在技术力上得到了突破.........

    怀揣着一众的好奇和质疑，弗兰肯斯坦一把扯下了遮掩的黑布。

    ——唰

    同一时间内，无数的快门与白光，几乎将整个会场的前端吞噬殆尽。

    一名赫芬顿邮报的摄影师，事先已经调整好了角度，他通过取景器亲眼目睹了这个久违的惊喜。

    和想象中不同的是，陈列在两米收容器中的，不是某件精密的植入体。

    相反，它是副与话题毫无关联性的画作。

    木制简洁的相框内，雾蒙蒙的大街上，正下着淅沥的小雨，让人捉摸不透是白天，亦或是傍晚。

    目光前望，逐渐上移，摄影师发现，在那阴暗晦涩的背景下，厚重的衣物的主人，是一位戴着宽檐帽的瘦长女性。

    咦？

    她似乎朝这边看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