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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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答应

    几人皆注目于白娡。

    刘平南点头:“可。”

    白娡便问:“几位可是有何隐情?为何如此担心县令剿匪同你们扯上关系?”

    刘大壮瞧一眼刘平南,回答:“大哥乃是当世的奇才!他家原来是都城清流派股肱,后得罪权贵子弟,家族遭受诬陷重罪,他父亲因大殿内自戕以证清白,触怒国君,被判阖族流放。就这样,对方还不放过他们,一路上阴私寻事,族人死的死,残的残,独大哥当时外出游学逃过一劫,隐藏在我们刘家村。这里的县令王玖投靠的是明王一派,一直想把大哥拉拢到明王手下,我们担心他是想指东打西。”

    “等等!这段话信息量太大让我理理!”白娡没想到这里面关系竟然牵扯那么多,不禁有些头疼,又问:“为何县衙突然要召集民间势力来灭匪,而不是向朝廷申请派兵?”

    “常州府的驻兵统领是守旧派,与王玖不是一条路的,若无上头要求他们怎会随意出兵。先族长与明王有旧……大哥能躲过劫难也有明王拉了一把……之前明王一直想拉拢大哥,没成。去年都城似有要事,具体我不大晓得,只知道明王一派有些急了,手头无兵权,便借江湖势力作兵力,二则许是对我们的推脱不耐烦了……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了。”刘大壮大概解释了一番,白娡思来想去觉得可信度很高,但他们肯定也隐瞒了一些事。最后她提出了一个问题:

    “那么……为何会寻上我呢?”她指着自己,“我自认只是一个普通人,武功也不是怎么高强,比起三当家要差上许多,更无任何背景势力,几位是否太看重我了?”

    刘平南一脸了然,似乎早料到白娡会如此发问,当即回答她:“原有有三,首要便是因为当时我们的人瞧见你与柳曦在一巷子口说话,疑你与他相识,且你又是登记在案的队伍中,因此更有机会也更方便接近他。”

    白娡听完便下意识转头看看三水,果然三水瑟缩了下。

    “二是时间紧迫,我们适才收到消息,王玖便已作出许多应对之策,对城里查的更紧,我们的人想混进去有几分艰难,更不用说靠近柳曦。而娘子在我们几番考验后,身份清白,难得的是娘子纯良心善,为人正直,我们信你不会出卖我们。”

    白娡桌底下的手指摩挲了几下,有人给她戴高帽子她安然接受。

    “最后,假如柳曦不肯配合,试探之下是决议为官府做事,我们也想过事先做好准备,需要一名内应,娘子非高手,但年纪轻轻有此功底,也很不错,显然是根骨奇佳之人。娘子轻功卓绝,于我们的计划也是一大助力。”

    白娡露出玩味的笑容,也不直接作出回复,而是望向刘平南一拱手:“得知大当家身后竟然隐藏如此曲折之事,刘家村敢举全村之力隐瞒你的下落,又肯同你一起上山建寨,可见大当家为人十分得人心,能力出众,白某佩服!”

    刘平南听出她的话音,身体放松下来,苦笑着摆手:“呵,是我连累了大家,哪里值得娘子佩服呢?”

    刘明听了不依,皱着眉头身子倾向刘平南,急急替他澄清:“哎!大哥,分明是那奸人逼得咱们如此,怎么能说是你连累呢!”

    “就是就是!虽说咱们是出了五服的远亲,可砸断骨头连着筋,大哥也不曾做下甚么伤天害理之事,先头他到村子里教教小孩子们读书是咱们得了好处,那当然要护着他!那王老贼本就为官不仁,教人上交的粮食余下还不够自己吃的。去年村头刘三他们儿子被王老贼下套拿住逼着大哥服软,可大哥去谈的时候带出来的人折磨得没一身好皮肉!这仇俺可记得清清楚楚!”刘大壮跟着附和,话语里充满对王玖的不满,说到激动处脸都涨红了。

    这话显然也是为了说给她听的,白娡眯起眼,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这层原因,怪不得刘家寨对王玖愤懑不满。

    她对他们的谈话内容还是比较相信的,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对上王玖他们的势力,上次见到柳曦还是在芈县,他与崔郎君的关系是否要告诉他们呢?

    三水拉拉她的袖子:“姐姐,寨子里的人心地淳朴,若不是王老儿压迫太甚也不至于这般。你肯帮我们吗?”

    白娡斜他一眼:“小子你卖可怜不管用了。”而后双手抱胸环顾其他三人:“有件事我不知你们是否清楚,我有个小姊妹,她曾在路过芈县时见着柳郎君——你们也知道,他那长相多招小娘子注目——我那小姊妹曾见他与一位据称都城来的崔郎君关系亲密……”她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刘平南脸色立时严肃起来,刘明与刘大壮神色微微茫然,连忙看向他们的大哥。

    “娘子确定有此事?”刘平南问道。

    白娡挑眉:“当然。”

    “崔郎君是什么人?”刘明问。

    “崔姓……难道是明王?”刘大壮为自己的猜想倒吸一口气,又皱眉道:“柳家大本营可是在齐国,他怎么可能听命于他国皇室?”

    刘平南垂眸思索,片刻后直视白娡:“多谢娘子的消息。某推测此事并非表面所见。仍按原计划行事,娘子与他试探一番,只需更加小心。若成事,娘子可带信,若不成,娘子需早日传消息给三水。时间紧迫,他们多则月余便会整合江湖人士有所行动!”

    白娡放下双手置于膝盖上,神情严肃:“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的。”

    待酒足饭饱,几人目送白娡下山,刘大壮轻声问刘平南:“大哥,我们把底都漏了,她信得过吗?”

    刘平南目光平和,直视远方:“我对自己观人之术尚有几分把握。何况三水说她是白老收的徒弟,有他人品做担保——”他微微一笑,“如此情况下,我们为何不用她?”

    回到陈家是已将至申时,白娡敲开院门,没多久迎接她的不止周婆子一人。

    “怎敢让陈大娘亲自接我入门,何须礼至于此?倒显得晚辈失礼了。”白娡面带微笑。

    周婆子撇了撇嘴。

    陈刘氏瞄了眼她空空如也的双手,眉眼越发严肃:“白娘子,我们做为女人最该是遵守规矩,自省自戒,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虽说相公不在家,可娘子也不能无视长辈,不守三从四德,日日出门,坏了我们陈举人家的门风!你是草莽人家,大约是不大识得规矩,我便在此教你,女儿家,应如我们梅贞这般学习该学的,做到端庄稳重,冰清玉洁,不随便轻浮。我作为长辈今日说你俩句是为你好,你也该改改了!”

    白娡脸色涨红,却不是羞的,而是气的,心道这老封建居然在大门口说她举止轻浮,又拿她女儿和她比较,衬托她女儿多么规矩多么端庄,说话难听至极,真是忍无可忍!

    啊啊啊啊出个门怎么了?这种人放到21世纪大概要被人笑死,被怀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可在这个年代这个国家却是普遍观念,男尊女卑的社会风气昌盛,最可悲的是这些女人以遵从男人制定出来的压迫女人的规矩而自豪!

    她很快冷静下来,这些被洗脑的女人是说不通的,正好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也怕连累了李杏儿,干脆住的外面客舍去,虽然不安全,可更加自由方便。

    思及此,她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陈刘氏:“大娘的话我明白了。因我参加剿匪给陈家带来诸多不便,明日我便搬出去。”考虑到李杏儿还要和他们继续生活,她忍下脾气并未直接怼人。

    陈刘氏闻言来不及思考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便被话的内容惊呆了,反应过来有些薄怒:“娘子这么一说好像反倒是我们生怕受剿匪一事连累要逼你走一般。我好心教你为人处世,你却是个说不得的性子!”

    白娡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笑笑:“大娘消消气,我懂得。”又指指身后的门,“大娘,这大门还没关呢,说话全被人听去了。”

    陈刘氏登时眉头皱得跟打结似的,转头怒斥周婆子:“周嬷嬷你也不懂规矩了吗?怎的开了门却不知道关!”

    “哎哎哎!这……俺马上去关!”周婆子被说,立马缩着脑袋去关门,慌乱之下又用方言称呼自己。

    陈刘氏气的胸口发闷,又是怒周婆子调教不好,又是气白娡不动尊卑不识规矩,抚着胸口顺气。

    “大娘可别生气了,气坏身体就不好啦!哎,周婆子不懂事慢慢调教便好,何须大动肝火呢?大娘且去休息休息。”白娡蔫坏,硬把陈刘氏生气的原因归结到周婆子身上,陈刘氏听了捏着手巾最后无可奈何。

    白娡便小步快走回房间,见了李杏儿,少不得与听到声音的她解释一番。

    李杏儿霎时吃了一惊,放下手头的绣活:“你怎么就要搬出去?你还能住哪儿去啊!”

    白娡连忙安抚她:“别急别急,我也是为的办事方便。何况我是个自由的性格,不喜欢整日待在家里,绣花弹琴练字我都不会,也没空去学。我准备搬去客舍,明日就走,不然整日进进出出的还得叫门。”

    “客舍哪里比得陈家?在外头总是更加危险,你怎的要搬去客舍呢?是不是舅母说话难听,你且忍忍便是。”李杏儿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她于是道:

    “杏儿,我总是要走的,不过是早晚的区别,等办完这里的事,我还要北上去青州北固府。你别担心,我一身武功,怎么也不会让人欺负了去。你也别怨你舅母,我不是因为她才搬的,借宿陈家终究不方便,我一个人习惯了,住在陈家一点也不自在。没事儿,我以后会回来看你的。”

    李杏儿红着眼眶,泪盈于睫:“这……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我也说不动你……可……”

    白娡打断她:“哎哟,现在你便这般,待我日后离开可如何是好?我也很舍不得离开你啊,可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也只能接受现实啦!”唉呀妈呀,感觉自己像渣男甩女朋友一样!

    李杏儿还能怎么办呢,劝不了别人就只能劝自己,任是如此心里仍旧悲伤不已。

    晚饭两人都没吃多少,李杏儿是吃不下,白娡是见着那稀得见底儿的粥汤十分无语。

    好嘛,就当减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