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天明。

    是个大晴天，不算很晚的时候，天已大亮。旁人还在熟睡，顾明周早已离去，只有早起浇花的园丁看到他出门的身影。

    孟素今日要到铺子里去。站在大厅的楼梯旁，小菊替她整理刚抱安安时被抓乱的发，小芙则拿着珍珠边手包在一旁等着。

    小菊将最后一缕碎发塞好，左看右看，算是满意了，小芙便要将手包递上。

    却听耳边传来闵如的声音：“孟姊姊这是要去哪？”带着慵懒，说完似乎还浅浅打了个哈欠。

    “几天偷闲，今天该到铺子里去看看了。”

    “哦。”闵如顿了顿，像是在回神，“那你等等我，我也要去。”

    “你也要？”孟素虽是奇怪，也应下来，“好，那我便在这等你。”

    再下来时，众人皆惊，小菊小芙看呆了眼。

    闵如穿了身深褐色的男士西装，发丝藏在短檐礼帽下，风度翩翩，虽略清瘦，只会引人往秀气上想。

    “闵小姐真是好生俊朗，像留洋回来的公子了。”孟素笑着称赞。

    “明周不让我出去自是有他的道理，女装多少有些不方便。”闵如自顾自整理着帽檐，满不在意地说。

    车已到了门口。上了车，闵如一副没睡够的样子，打声招呼便侧头睡去。快到店门口，孟素将她拍起来，闵如理了理衣服，坐直，车不多会便停下，两人一起走下去。

    进了店，两位西洋师傅在工作间赶制客人的订单，老掌柜手臂上还挂着皮尺，迎上来说：“太太。”又看到孟素身边左右打量的生面孔，便问：“这位是？”

    “这是表少爷，来店里帮忙的。”孟素答。

    “表少爷，”老掌柜堆起笑，将手向闵如伸去，见“表少爷”无意伸手，又收回，冲闵如点了点头，闵如也点点头作为回礼。

    打过招呼，老掌柜拿起货单，一件件向孟素说起店里的事，孟素听的很认真，不时回上几句，边走边用手撩动货架上的衣服布料看上一番。

    早上几乎没有客人，一圈走过，孟素与老掌柜面对面停下，孟素微笑着说：“吴掌柜，这几天我一直没来，辛苦你了。今天就交给我，您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诶，好。谢谢太太。那我就先告辞了。”

    送走吴掌柜，孟素检查起新到的配饰。货是南洋来的，赵祺前一日才差人送来。拆了箱，摆在橱窗边上，还来不及一个个整理。

    孟素忙着手上的工作，闵如插不上手，一个人在柜台里坐着。

    快到中午时，人气终于旺起来。

    两位年轻的小姐模样的姑娘一同进来，说是要看看最新的款式。

    两人在店里转了两圈，其中圆脸尖下巴留着齐肩小卷发的那位姑娘看上一条红底波点裙。征求了孟素的同意后，姑娘便到试衣间试穿。

    出来时，与她同来的朋友和孟素都在镜子前等她。

    孟素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便自然走到镜子前，左右转转，打量起自己来。

    夕阳的款式，上身做了小立领的设计，下身是两层甜美的荷叶摆。

    “这件裙子好，衬的你脸色很漂亮。”与她同来的姑娘说。

    “这位小姐说的是，你肤色白皙，衬起来更显娇人可爱了。”孟素跟着说。

    试衣服的姑娘对两人的夸赞显然很受用，但仍是没答话，左看看右看看，带着犹豫地开口：“颜色确实是好看，但是我总觉得上身有些怪。”

    闻言，孟素接话：“也许是西洋时兴的款式，陵城见的还少，看一看，总会不奇怪。”

    姑娘看着镜子，像是思考孟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