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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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猫鼠相戏

    星夜之下往府内赶,途中遇此百般纠缠,吴醒硬是不理那胖子,甚至连个中恩怨瓜葛也未曾与任何人提起,实在念及拾得一份情义不易,万般不敢让自家弟兄一同犯险。

    黑石城重兵之地,而总兵府却是个寻常人家,没有大门大户那种院里院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般不设防,难免有人翻墙来,是为吴醒两个造孽娃,还真有点上学寄宿那会儿,三更半夜楼管早已睡下,大门敲不开也不敢敲,这便有了一众夜猫子开始活动,真个夜有寒意独于我情趣,有上房回笼睡觉的,还有跳墙出来做浪的,那等糟心事越做越顺手,却是书没好好读。

    鼠就是鼠,斗不过猫。瞧临时住处大门前,老管家站在那儿真像居委会大妈那神态‘怄了一肚子气’,只是人家手里拎着的不是鸡毛而是“令箭”!他一见到院墙外那俩贼头贼脑往里头探,便重重一咳,“咋的,这会儿还想着钻洞遛?”

    这下子吴醒甚觉坏事,他折返回府原意是想甩掉身边那一贴“狗皮膏药”,没想到还真有突击查寝,如此一来可耽误大事了,这边一耽搁,怕是赵异那边早已行无影去无踪,还拿个屁的脏?

    “吴老弟,院里这还拎着家法,是拿咱两当家贼了吧。”

    尽管那边一路行来唇未动暗窜供,可老管家耳力好着呢,他也不等眼前这两低头看脚丫子的家伙近前站定,戒尺一扬且是鼻腔哼哼,作势要打,看你敢躲否,“好个胖子一张嘴,你两生人住在府中,不该防?哼,头两天还乖,今儿个就憋不住啦?”

    “不是,老管家您这口可不敢开,我两那是外出,没在院里转哪。”

    “嘿还敢顶嘴?属你老实人最不着调。”果是要棒下出孝子,老管家恼来正要加大音量,忽是院外有家丁提灯喘着粗气奔来禀报。

    “老总管,刚刚赵大人过来与门房留了话,说是幽海公务紧急,后半晌怕是赶不来祭天仪式,特要您向老爷传个话告个假,您看是不是……”

    “这都上半夜了,老爷早已歇下,此事不必传,知道就成。”老管家随便应付几句之后,转去就要拿那俩自盯脚丫子的兔崽子开训,却是自家家丁还踩着他脚后跟杵在那儿,“你怎么还不走?后半夜还有得忙活呢。”

    “还还有一事请老总管拿个主意。是是咱后院那只‘抱脚鸡’不知怎的害了病,您也知道没有它打鸣,凭老爷那酒劲后半晌醒不过来呀。”

    “嗨哟,这不是耽误大事嘛!府里还住着好些大人呢,那仪式不能缺了老爷主持。”说着,老管家拽着家丁就要往院外走,可没行出两步,他才想起来那两兔崽子,于是这样回头要交代个安分,“老实人你…….”

    “誒得令!老管家发话,小人领命,这就去老爷屋外守着,后半晌准时敲锣打鼓,一定将老爷唤醒!”适才一听赵异还在,吴醒一直在低头想辙,当下老管家为只鸡乱了分寸,想来不就缺个人叫门吗?府内下人不敢得罪一醉鬼,他一外人可不在乎,反正迟早要走。索性抢在人言之前,演个自作聪明,也好行那一石三鸟之计。

    那一阵风顺着廊道往后院遛出去,好么,连老管家都给弄楞了,正琢磨刚才他没下过这道命令吧?这算将功赎罪吗?索性也顾不上许多,那只抱脚鸡不能有事,否则总兵大人有过最高记录,一醉三月未醒。于是,他还是怕后院家眷们受生人惊扰,便冲着越蹿越远那道影子嚷,“后院有规矩,你老实些!还有,你这只小胖子可不许再乱窜,回屋待命。二狗子前边打着点灯,快快快。”

    如此一来,二愣子被甩,赵异踪迹还在,此刻追去还来得及!吴醒哪曾管顾屋里那醉鬼睡到几时,他还是翻墙出去了,心心念念寻去广场传送阵一逮真凶。

    ……

    黑石城广得没边,吴醒实在不熟悉情况,到了广场才知道,那十八门传送阵是去寻常地界的,而幽海不是寻常地,唯城内别处“虫洞”方可传送过去。这下子可好,路上他问过喝花酒的,逮过街边倒卧,被人指了几轮瞎道才寻到地界。

    当前排开行人眺去,落目处也管顾不了周遭亭台楼阁,只关注正中这玩意哪像个传送阵,分明是颗巨大的眼珠子立在那儿,里间幽幽黑水滚滚浪,胜似无底深渊。

    不成想,这地方那么热闹,三更半夜还有那么多人排队过传送阵,真不愧为鬼道人士。不过,这地方也有十八门寻常传送阵,大部分排队人员均寻那边去,反倒是正中这颗“大眼珠”少有人问及。

    期间,吴醒看准了,这些人过关从来没有什么手续路费,提个地名便能往阵里出遛,关键在于到了幽海那边如何与旁人兵马搪塞,且走一步算一步吧,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推给“许秀才派个差事”,不信有人够胆敢查阎罗王。此刻他正嫌前边十几号人太磨叽,赶路就赶路,跟差爷们摆什么龙门阵?这么喜欢聊,您们吃饱了撑的排什么队。

    牢骚归牢骚,心急归心急,总好过心惊吧?也不知后边哪个家伙会读心术,这么大力拍人肩膀,且高喝“小子”,吓得吴醒慌神忙回头,却立即又嘴里发苦:怎是这胖子?不可能,一路过来小爷身后没尾巴,断不能白瞎了一身探子手的本事。

    “吴老弟你太不地道,嘴上说不要,心里却把神功盯得紧。这回可不能再像灵果那样私藏货底吧?老哥我可是回过味来喽,上回残羹里那小半颗灵果是你小子咬剩下的吧?却拿来喂自家弟兄!”

    闻言,吴醒哪管眼前这家伙打什么秋风,他巴不得赶紧将人撵走,“不是,你怎么知道这地界?”

    “少见多怪,被那虫洞惊着了吧?告诉你吧,后厨老蔡家住这附近,昨天他下厨缺秘制调料,差我过来取。你……”二愣子话还没说完,衣领子先被后边人揪了,于是他返身一挣而恼来,“干什么你?”

    “嘿好,插队还这么横?”瞧这矮胖墩不着四六是个愣货,后边那壮汉指鼻来骂,顺便一扬拳头,是要将人打扁喽。

    “什什么插队,自家弟兄占着位置呢,我俩同路。”二愣子这才看清高他三个头这家伙面色不善十分不好惹,便钻到吴醒身后推人来挡,“君子动口不动手!那话怎么说来着?‘一个也是赶,两个也是放’!那传送阵又不是一次进一人,能塞一箩筐。”

    当前,吴醒真想让那汉子把身后那贴膏药打扁了算,可惜那人一听他俩同路便就不再理会。要不是当前人多眼杂,他真想把祸事抖搂出来,吓不死那愣子,也吓病他。

    “喂!我说,后边的还走不走了?”

    前边差爷在催,后边排队的在嚷,“前边两娃不要挡着道,大爷们一秒钟几十万上下,再要耽误事,伺候你俩一顿饱的。”

    无奈何,吴醒是撵不走这胖子了,只得乖乖往前去,且小声嘱咐那胖子,“到了那边还有关卡得全依我的,你可千万别多嘴。”

    “喲,你俩未得幽冥身,不在城中潜修,是要往哪去?”差爷眯眼往跟前这哥俩身上一扫似看出些端倪,还见这两人腰间挂着总兵府临时工腰牌,便与旁几位同事一番眼神交流之后,多了句嘴。

    遇问,吴醒努了努下巴直指正中那颗大眼珠,说,“幽海!”

    “哈!”当即身后那壮汉一听是要去这地界便多有鄙夷笑一声,不成想,前边差爷放行了,他看那两娃真个进了虫洞,如此一来,原本要去的地方也改了主意,便大步朝正中去,还与人说,“轮回涧!”

    这回才是真闹了笑话,差爷差些没给阔步而来这壮汉推一跟头,“瞪什么眼?凡地府禁区,无有值日星君法旨,一概不得通行。你小子修为也越了天阶,怎连这点也不识得?”

    “这不公平,刚才那俩……”

    “哼,那俩敢上天!”瞧这家伙不服,差爷抖个精神,一并直指天顶黑雾迷空,“要不您也上去试试我黑石城防?”

    如此一来,后边人炸锅了,“我说怎那么眼熟,早前冥龙祖师打哈欠,是这两小子在天顶陪着耍呀!”

    ……

    “幽海”为地府原生物鬼妖深居之地,常潜于水中,叫四海浪静而风不止,凶险之地。至于海域坐落在地府何处少有人知,可是知道了又如何?想要越过鬼妖强兵之地,凭三座黑石城兵马尽出强闯,也不过才深入百里海路,再想窥得深处全貌,唯有爆发全面战争。

    如此看来,那道虫洞传送尤为重要,可是当得吴醒二人来到这处海岛之后便傻了眼!按说传送阵应该是双向性的,但眼前那黑洞已逐渐缩到豆点大小,真个兆头不祥,仿佛连海风都要与人告言一句:阎罗道场,封天绝地,有来无回!

    “吴老弟,瞧这四下无人,你说的‘关卡’不会在前边等着咱吧?”到了地界,二愣子才知心虚,瞧他拿眼贼着四方且说话声音如此小,这才体会到此趟求学有些莽撞。

    “欠啊你?没人管,正好自在。且记住,待会若真遇到难处,一口咬定是‘阎罗王许秀才派差’,咱可是钦差。”

    “好!这招好!老弟你可真贼。说不准兵爷们还给咱供起来。”

    浪拍岸,卷走滩涂上的杂物之余,也刮得沙面有如地平抛光,却依稀还留有零星足印三两排,倒也让此海岛添些烟火人气,难怪海风呜呜咽咽刮得如此欢,不似唬人。

    随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信念,吴醒二人沿着足印一路摸去,且留意四周做得万分小心。幸亏周遭再无足迹再无人迹,否则他俩还真拿不准沙滩上三两足印是赵异等人留下的。

    戎武生涯三五年,两人尤听教诲:越是人迹罕见之地,越要如履薄冰,一草一木皆能伤人性命。于是便有了“上树猴望景探风”、“钻地虫草里窥眼”,做得个小心驶得万年船,可也不想想,此地若有兵马把守,那传送点何故还设个有来无回?着实是他俩小心过了头。

    当然,这一套探子手的把戏并非无用功,光说这地皮,草儿冒芽尖尖,一鞋印下去,总有不规整之处,十分好辨;再有长袍人衣袖宽大,行路间常无意剐蹭矮灌丛,寻得枝折处连成线,便也找准了前人去向。

    好半晌探得鬼岛一座荒无人烟,这才决定往赵异等去向深入。而在此之前,吴醒大马猴瞒着二愣子且蹬树掏裆,将体内一切污秽排干放尽,似要求个逆反心理,也向天表个决心:此一去,不成功便成仁。

    沿途探道,离了海岸转至内陆花花草草,深入几十里地之后,见得山坳里冒出塔尖尖,再顺着风离得近些,识得是座庙,而赵异等足迹至此已断,想是到地方了。

    庙门有匾:虚空宝殿!这几个字配上“庙老仙”破破烂烂这揍性十分突兀,难免会让两小儿齐哑然:这是宝殿?

    瓦露穿风已谢顶,蛛网过堂两鬓白,神台蒙灰不见仙家容,耗儿肚空难恋香油钱,若不是庙门早敞着,谁来这等鬼地方?十分不敢称阎罗道场。

    “妈耶,怪不得是个酸秀才成了阎罗王,苦寒苦寒就是这么来的,好规矩!”吴醒捏鼻弄怪腔,他大拇哥一亮,好张是非嘴,头个把二愣子逗得呲呲发笑。

    得!上回阎罗殿前听判已然先犯了大不敬,而今到了人家祖地还是未收敛,好胆好胆。

    不论道修或凡俗,人之“五感”受地形阻碍感应有限,断不能隔墙窥人真容,只要做得脚步留神避开响动,必能在他人卧榻之侧伏一老猫,此为此行先决条件;也是两位大头兵胆气所在,十分看好自家学来之本事,欺得道者一个不甚了了,喜自家当上先生教得好,莫名兴奋。

    当前若想揪人尾巴绝不能蛮干,只要潜进去,窥得“幻海星辰图”小小一角,待回到烟火人家再告上官府,赵异三人必是死路一条,前提是不能被人察觉自家行踪!此为吴醒之前打的好主意,而他也赞同二愣子此刻之担忧。

    观此岛无退路既是有路,因周遭海产丰富不愁吃食,住上几十年不成问题,只要“法图”到手,他日功成必能遁出海域风光一时。一番计定之下,却是吴醒仍未能与人道出真意,随之他一声招呼,“进!”

    庙占地围圆不大,似寻常祠堂大小,于正门外早已窥得内里一览无遗,赵异人等不在里间,所以他俩才敢堵着人家大门品头论足、暗弄技巧。

    依人之见识,此庙中无神位,不见供香燃,必是为暗道密室做一掩护,只要脚步留神进去寻得暗门所在,再迅速遁出庙外寻藏身处,待赵异等离去,一应再折返回来寻法图看个真切,一切便能敲定,好计谋。

    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也不知是因贼人入室,还是因吴小儿适才庙外骂阎罗寒酸,庙内高悬梁古镜蒙灰突发豪光将二贼罩住,叫人蒙蒙光避推不动且寸步难行,一应弄来神色慌慌暗叫坏事。

    “吴吴老弟快启一卦,现在上香还来得及吗?”二愣子使了大力气强拱光避却是闯不出去,他惊来朝神台这一跪,既也说明贼心贼胆不敌阎罗判笔威严,应了那一句:举头三尺有神明,不畏人知畏己知。

    遇呼救,而吴醒此刻却在犯楞,似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其实他是因梁上那一面古镜,适才找辙想将此物击碎而脱身,却在恍惚间,镜面里晃出一妖人面相,一看之下竟是他自己在里头笑,同一幅笑脸于瞬息间成千变万化之情绪扑面而来,怎叫人不惊?怎叫人不哑?

    继而飞沙走石庙堂狂风发,古镜睁睛弄怒鲸吞海,何论人畜,一并进我肚儿来!

    只在瞬息间,二小儿被摄而眼前似乎晃出一片紫竹林,还未等人看清一切,这屁股刚落地,不知哪方传来这串“杀猪声”,并伴随着金铁交接之响动,叫那竹叶卷空惊飞鸟,更不知因何事竹林深处有人斗杀不绝!

    “姓赵的,你收我钱财,却为何出尔反尔?即便不同意,那也……啊!难道你?”

    “哈哈……幽幽古道游乐场,永堕地府为守奴!年兄授我功德,老弟我又怎敢却之不恭啊!”此刻的赵异天眼开,浑身幽冥寒炎冉冉,十足杀星相。不错,来之前他早已萌生杀意建功,此刻将爪下“脸大痣”那副尸身甩到一边之余,急又弓步跨虎拉开架势,十分不敢小觑真魔奥义。

    这地方不大,吴醒二小儿最初那反应不可谓不快,疾步寻声而来时,将将赶在赵异掌刀碎人天灵之尾声,甚惊枉死鬼脸大痣去得好“壮观”,真叫个“天灵碎如泉涌,丁零当啷掉了一地天材地宝”!同时也不知紫竹节节高能否掩身形,只是未及他俩多想,那边已然大动干戈。

    滚滚怒意道不尽,言出法随星云变,虚空吞噬万物逐,叫醒双绝无上神功。

    阵阵杀意惧御灵,惊幻海星辰为敌纵,图中真妙不容失,赵异舍身勇闯星海,撞出滚滚幽冥黑水,踏浪乘风。

    “臭!姓年的好个人物,先把桃摘了,再与人行凶。”小竹林吴醒二人抬望眼,甚惊小小竹林却是天无边,顶上星辰变化无序,万物演变本真,虚空双绝果然大智慧。

    浪涛里音破风,刀锋所向擒敌首,贯体而过泡影散,随魔音降下惹人恼,真个“浪高一尺,魔高一丈”!抬望眼,怒十方俱灭真魔相。

    小小浪花翻星海?可笑可笑。虚空幻影实法相,十全武功齐弄印,欺“九幽冥下黄泉渡”黑水难闻浪花响,唯十方幻影虚虚实实立星空引以傲,“诛!”

    十方天象星云闪,怒降滔天魔力盖顶来,困池中虾米真彷徨,实难应手接下魔道通天!岂料,星云异曲冥舟渡,双刀破浪逆星河,视劲敌,迎风嚷,“哈哈……幻海星辰法图根在地府中,小小真魔妄图搬天移地?狂妄狂妄!”

    谁成想,星海天顶真魔浅笑,看似十分不在意法图得失,却是左右寻目摘颗星辰,才俯视星河冥舟来闯,“无主之物,法力终究有限,你个出尔反尔活不长久,滚下去!”

    哪管你十方真魔齐挥袖,引动金针太阳风,自要冥舟摇摇欲坠未得翻,赵异要赶在幻影移位发狂轰滥炸之前顽抗一番,立时叫动法令出袖搬兵来朝,“可惜了年兄法力通天,要不了一时三刻,你也要饮恨当场!待上了黄泉路,又该是何等待遇,哈哈……”

    赶在这一刻,望法印遁光破竹林,猫在下方早早预感不妙的吴醒与二愣子齐齐打个机灵,不暇思索之下均施展平生极速追风,也顾不得暴露当场,自是耗儿蹿林追光避祸!

    哪管他身后响动翻天覆地,追上去追上法令必能寻得脱身之门。可惜吴醒此番心计挫败,虽见得贼赃,却反被赵异搏了个官运恒通。如此之下,待千军万马围剿而来,他俩还留身在此,不在功而是真谋逆!风声里脚步急,谁也没言语,只盼前方法旗速速破门。

    古人云:八百里加急!此令一出只为畅通无阻,也无人可挡!之前那真魔年浩尘都无法截下,更别提二凡俗那脚力,能在竹林中见得一丝丝尾声已然不易。

    望前方黑水滚滚旋成涡流只容碗口大小,惊得未及赶至之二耗儿面白如纸!在这追赶期间,经心念急转,吴醒咬牙侧目看了自家弟兄最后一眼,猛车头一点,疾旋身提腿重重踢飞小胖墩,待再见那家伙时,已是溺水人被鬼拖入深渊,唯有水面上双掌乱抓乱挠方知尚有一口气在!也不知接下来之言那胖子能否听得。

    “胖子!此一去可依令旗以赵异之名与守军请命,于人前将事做实,事后那厮便不好为难于你,也再别来寻我。放心去吧,小爷本不是亡魂人,怪那地府乱勾魂,十分造孽,哈哈……记住,他日你若有所成就,可前去地球昆仑山以南山脉……”

    话语至此,黑水漩涡碗口大小在这一口气之间消失无踪,而在水中那只乱抓乱挠欲拽人一同入深渊的手也别了,幸亏没听得那胖子在耳边搅扰而动摇心念,于是吴醒定睛回神转望紫竹林深处,随轻挥袖,长刀在手,嚷破星空,“赵狗!拿命来!”

    ……

    地府中部阎罗殿,人犯在押听判。

    当得赵异正与许秀才禀报幽海事宜,堂下在侧卧一浑身血迹之男儿,叫众人几桶凉水下去硬是泼不醒,不知伤势如何。

    恰在此时,殿外闪进来一道白光,急劳动堂内众将齐齐跪拜,“属下等参见呼延大人!”

    “启禀大人,年浩尘被属下困于虚空宝殿之后,此贼子见事不妙,便利用破界符逃往外界去了,幸得‘法图’未失。”遇问,赵异也是个聪明人,他让那魔子将所有罪名揽下,却绝口不提堂下那只将死未死之蝼蚁,更是十分知进退,怕祸从口出。

    “哦!”听禀,公子哥呼延博于高位上一收扇,其神情十分意外,便这样与秀才玩笑一句,“真魔殿还真舍得,特别是三界平衡下来这些年,用此物破界十分冒险。”

    “大人的意思是此子不为神功真义,却另有所图,有备而来?”许秀才不愧为知识分子,一语点破话中要害。

    “嗯,若是常事倒不用劳动本王前来。”

    听言,又见冥龙大袖一挥于殿内布下绝阵,堂下赵异立时眼珠子转转,心中惧怕之“裙带关系”在这一刻才得落定,只要那蝼蚁无人做主,便无人能奈何得了他。

    “当年十一届阎罗王与年煜和并称虚空双绝,在他们晚年之际发现一座太古大阵,名唤‘域外锁元大阵’,可封绝一界天地,就在虚空深处,七灾碎孽之尘埃中。”

    闻听“碎孽七境”四字,连阎罗王都要神情不定,足见那虚空尘埃中何等凶险,实乃太古十界已灭七界之地,怨念之大天地难容。

    “可惜年煜和先一步作古,后经十一届阎罗王苦苦钻研,才得以将古阵复原一二,短暂间有些威力。为道者为真痴迷,想年煜和作古之际却忘了将此阵传于后世儿孙,故而才有年小儿欲窥我‘幻海星辰之大阵方位’。”

    “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赵异听至此实是想不通,便要向上进言,也表个敏锐而探此绝密真相,“既是求学,他何以做个贼子,更弃以往情义而不顾?实乃亏本买卖。”

    “哈,你倒机灵,试问天下真的太平吗?”

    经此提点,赵异这才恍然大悟,“大人之意乃地球灭世天灾!”

    “看来还是祖师圣明!他贼子欲锁界,不想与我等耍上一把。以断绝一点交情,换得我地府众鬼雄跳脚大骂,划算划算!”说着,许秀才笑握权谋做个胸有成竹之际,他落目堂下将死小儿,便与上求个主意,“祖师,您看堂下这小子?”

    “他所犯何事?”

    遇问,许秀才先看了看堂下赵异自低下的那颗头颅,便说,“擅闯禁地。”

    “既如此,法不容情,逐无间炼狱,永不超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