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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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八章 人间路黄泉事,一杆妖旗傲立

    坤域花国近海北洋港附近山林中来了一批不速之客,蛟龙王化了人形领着族群正在四处巡逻。

    对于海族来说,这片山林是个“水陆双栖”的好地界,近可遁水迎敌,远可让族小们饱饮这片丰盛的灵草灵果,修为有成,但他们并非有意来此建造基地,是为那小娘子从龙宫回来之后便火急火燎的把队伍召集到了这里。

    当时好些海王都闹了意见,说这小娘子假传圣旨!但架不住蛟龙王头一个响应,其他人不得不把族群一并拉往这片海域,眼下把近海堵得水泄不通,希望那人族诸国别误会他们是来趁火打劫的为好。

    “老鲨,你说早前那小娘子戴一副长舌面具与深穴里的绿胖子们眉来眼去的,而今又把咱们撂在这儿,该不是想借人之手杀鸡祭猴,要找出个‘真凶’来吧?”

    “谁人通敌截杀传令使?那都是没影的事情。哼,还找真凶,若不是碍于龙王的面子,谁家陪她到这里耍玩?熟不知咱兽族是有领域限制的,若谁像人族一样,想要什么就硬往哪里闯,做事毫无分寸。”

    所谓“真凶”,这事出在传令使走访“虎鲨群岛”的路上,唯这位“鲨爷”嫌疑最大,但此刻大伙也没有互相挤兑的意思,且是分析起局势来了,一切都向着自己说话。

    “誒对,太对了!小姑娘哪哪都好,就是做事太莽撞。上次与丑八怪们谈判,她非要在人前亮出‘龙王’的旗号,而四海内外谁不知龙王是个什么脾气?容得下别人在它老人家的海域里捣乱吗?这就让人家容不得小姑娘的身份喽。枪打出头鸟嘛,太冲动太冲动了。”

    “传令使被袭击这事还真有点玄,这说明玉灵一族不仗义,一巴掌甩到咱们脸上来了。这阵子听深海里各鱼群叽叽喳喳,好像那‘守龙坛’群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击沉了,想必丑八怪们下场不见好,而玉灵那伙人如果还活着必然会逃回大本营。听说那柳氏和月娘就是这一带的,要不然哥几个一同上那‘玉京阁’给她们‘嗯’啦?也好给咱传令使出出气。”

    大伙一听,也许这才是那小姑娘假传圣旨硬让他们来到这片山林的原因,非是为那排查真凶而来。可是林中鸟儿一个一个样,有些海王不同意这样鲁莽,主要是这阵子坤域除了东部以外全被一群魔人给围了,而今就近处再爆发兽族之间的矛盾,导致玉京阁不能像以往一样在各大山岭处拦截一切过客,这样一来很可能会让人扣上“破坏远古契约”的大帽子,反而会成了助力魔人侵犯人族领域的帮凶。

    “乘人之危毁我海族威名。”

    “那得看对谁。玉灵一伙不义在先,教训一番,也省得四海那些家伙取笑我等北洋龙宫海族。”

    烈日正是海族看不上各大山林的主要原因,以至于这才巡逻到半路那蛟龙王就乏了,全是心理作用给闹的,可当他这位甩手掌柜刚步入营中却听得那些“猫狗一窝的”又在吵,嗡嗡杂杂的。他打心底里清楚,眼前这些大家伙们吵什么呢?那是在给自己开罪,欺龙王不会读心术。当初谈判的时候,这群家伙就不该把“传令使”推到谈判桌前。谁都清楚,龙王的回归,意味着四海内的“规则”也要随之改变,如此一来“小姑娘”的身份就不应该被公开,怎么着也得见了龙王再说。

    当然了,对于领兵这一事,蛟龙王也不看好那小姑娘的才能。理由无它,当初被血妖老祖袭击之后,若识大局者应配合他的邀请一同留在蛟龙岛,一并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才对,而不是缩到龙王旗下。第一步已经走错了,而今为了一个将死未死的“小情郎”,又私自弄权调动海军来此,其意图无非就是寻找真凶。又想领兵,又要收服忠心,却行此等猜忌般的下下之策,更加遭来各大海王不服。

    “只怪龙王把一根不等量的教鞭交给了一个小姑娘”!这一句话道尽了蛟龙王此刻仰天长叹之心声。其实他很不理解,据族中文献记载,当初“真龙”势大的时候与中部的“花界”是有过不少矛盾的,而今怎会相信一个人族呢?这也是各大海王不信任传令使的主要原因。

    ……

    “花界!我哥这坏家伙真不负责,把这么大的家业扔在这里,他却独自前往乾域寻酒爷玩耍。咱们又不是大柱那么老实,任他累傻小子一般使唤。”百里语蓉刚看完吴醒留下的信件就发了脾气,但这脸上却不见多少怒意。同时她又有点担心那吴醒在信中说自己练功出了问题,也不知这一趟如此着急赶往乾域有没有解数。

    “谁能想到不足一个月,天下大势却变得这么快。宇武在东部闹得这么大,遇到那些长发魔人突然从天而降,天下一乱万众归心,他们不也得被逼着签下了‘永世不得侵犯他国’的条约嘛。哈哈,解气解气。至于吴醒这般玩闹嘛,从当初这家伙笑话我观玉如嫖妓,给我取了个‘滚滚红尘中的一支独秀’这个名号之后,就证明了这小子心思不深的。能考虑到为你我留一条‘败事之后’的退路,已然难能可贵。再说了,这小子又不是不回来,塔顶那条白龙至今还留在这里镇店呢嘛。”

    对于百里语蓉这一次急匆匆赶回来谈及被人在海域暗算一事,原先红粉按下不让提,但她总不能把一堆海族扔在北洋港附近闲置着。

    一看小女子水汪汪的眼睛扫来暗涌贼光,红粉便晓得她耐不住性子,可万没想到,窗外夺来之刃寒光更凶,闹得壶倒杯碎。

    一应的,响起了大柱在楼下一串骂街声,“喂!短脸的象背汉,你家钱庄收账收糊涂了吧?也不看看我家店里的马王爷长着几只眼,你楞敢在我大门前玩飞刀啊,是不是要比划一下。”

    “嘿哟,大柱贤弟改头换面,与峦志镇里判若两人,想必手上的功夫见长,那咱们切磋切磋。”

    一看有热闹可瞧,门里跳出一个舞风筝的小娃鼓掌助阵,但大柱闹不过眼前那拉着架势的家伙,怎么说人家以前再不济也是个领着一帮手下的“地保”,而他是个“花子”!而今这世道之下面子值几个钱?他也不怕在孩子面前跌了份,干脆借个上菜的由头,遁走了。

    如此不用说,店里店外皆在笑。

    至于楼上君子被飞刀袭击却无牢骚,看来红粉手中这封信暗藏深意,但百里语蓉多少有些分寸,想看又不能凑过去,只得学个吴醒隔着远远的把脖子一伸在那儿窥。

    欲成大事者,不卑不亢,红粉是故意的,钓着人一小会儿,这才开口,“燕掌门邀你前去一叙。”

    还以为是什么事,可母夜叉突然跳出来,这弯子饶得可大,以至于百里语蓉有些听不懂其中深意,便拿眼问人。

    “呵呵,干张嘴没用。遇事别总想避开一时求个万全再谋动,很多时候需要你第一时间出现在前方,只要知晓底线在哪,随机应变即可。”说完,红粉示意百里语蓉安心去见一见此人,虽说这两个女子之间曾有过不少摩擦,但总不能避而不见,把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关系给坏了。

    待人走后,红粉运目窗外景,仿佛在与对门院中那女子遥相对视、隔空过招。他愁的是天意虽送了宇武一程,但媚娘的谋略用得没错,甚至出其不意,有四两拨千斤之妙处,几乎为在东部作战的宇武稳住了北洋那条退路。

    一场北洋袭击打得人措手不及,打得人冷汗直流!此惊恐并非来自宇武海妖的武力之巨,而是对方把手伸到了自家内部,这才是毁灭性的一击。如果不能及早揪出暗藏在内部的这一根钉子,那么手中唯一掌握的龙宫海族这一股兵力便再也不能启用,后续要彻底捣毁宇武国运的计划便无从谈起。

    多年恩仇意愿,人是矛盾的,他希望你过得好,又不想让你过得太好。

    袭击的计划定是媚娘安排的,此点毋容置疑。而红粉需要考虑的是“除奸”,可眼下内鬼能藏觅的范围实在太大,最有可能是别有用心的海王所为,但兽族的等级观念是根深蒂固的,龙王的威严这一关就不容他人忤逆,而且除去一个“传令使”只会让即将苏醒的龙王更加愤怒,解决不了独占宝座的根本问题。难道真有海王傻到一拍脑门就把事情给办了?那得对龙宫的王权有多大的恨意才有这等胆量。

    还有一个人行为反常,按理说先父逝世,孝心大者,学古人守孝三年都不为过。怎安一龙能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弃了酒坛、隐下伤感呢?但这段时间他只在洞穴一族那里反复往返祭奠英灵,天黑就回来,没有出海探查的时间,压根不知道小姑娘身在北洋的具体行踪路线。如此一来,告密也就无从谈起,而且“恨”在哪呢?疯了不成。

    至于东方少爷被催婚,其爷爷恼羞成怒要挥刀怒斩野鸳鸯,此事纯粹是在巧合之中产生了误会而已,红粉所考虑的方向是不会往这边靠的。理由无它:虎毒不食子!谁家不知儿孙的个性和脾气?凭着那痴情的小子忤逆完所有长辈之后强行跑来这里与佳人相会,光此点,他家爷爷就不敢派杀手或者借用宇武海妖之手前来谋害百里语蓉。因为拳脚无眼、刀剑无情,而那对男男女女又腻在一块不容分离,想想那刀光剑影之中的后果,想必能惊出东方老爷子一身冷汗。

    如今这内鬼谁都有可能,而谁又都不符合条件,处处是矛盾,以至于红粉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这也是他之前按下此事不与人商量的主要原因,毕竟同处一个阵营,随便怀疑哪一个弟兄只会造成整个团体分崩离析,一碗水要端平喽。

    沉思许久,已近晌午,红粉于塔中眺望西山远方,他还纳闷这天平城里的警钟怎么还没敲响?难道他们真要把虎牙口的联军留在此地预防白荒大军突然出现“节外生枝”吗?按传信中的意思,那燕妇人早已视当今局势已无轻重缓急可言,当是哪处烽火燃起,必要及时扑灭,顾不得全局。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远在震域恒国内的天罡山脉,兽鸣顶立着一席白袍飘飘之身影,白天师仰天长叹之状,尽显忧国忧民姿态。愁坤域之局势赛过空穴来风;忧偌大的宗门,今后该何去何从;悔禁地护送天命一行,精锐尽失,事无头绪,才使得众宗门陷入进退两难之地“不仁不诡”。

    天要下雨,拦也拦不住。且不管远近之忧,而就在有福钱庄的后院内,有人愿大开方便之门。

    “你这丫头命数挺硬,几番折腾倒越长越壮。也罢,本座向来不拘一格,喜欢与你这样子的人打交道。你不是一直在找‘茯苓门的旧址’吗?”座上,燕妇人端茶斜眼窥人神态心心念念,待茶杯放下时,她手中已扬着一样折叠的纸张,观其大小尺寸,不似信封,更像图纸,“只要坤域北界诸君能答应我命坞门一个条件,这东西便能领你见到先辈,敬上一柱香。”

    这哪是一张纸,简直是伸来的橄榄枝,怎叫百里语蓉不高兴。可当她问及什么条件时,对方却不答。其中深意让人想了一刻钟方才领会:这母夜叉好大的胃口,当下不说条件,那便是任何条件都有可能。难道天罡山也如宇武一样,也对坤域感兴趣?

    “我哥说人善变不可交。”

    “哈哈,学了一副好牙口,倒不如当初五心天印中舞剑杀敌时那般乖巧、那般能忍。“燕妇人笑着笑着脸色就变,”哼,本座善变?天地可鉴。哪怕是未遇到‘你这个遗孤’之前,本座的心意从未变过。”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百里语蓉当下也没那么单纯了,“当初您花重金寻东方家购置一分‘清单’,已劳动我等四处于你奔波,待送来尸身,又不了了之。而今又伸来这种不明真假之物……您打算变几回脸呢?”

    “天哪!造化弄人,如此乖巧的一位姑娘家怎会变成这样……”燕妇人笑得花枝乱颤,媚态十足,险些把守在屋外的护卫们给引进了屋,还以为时辰到该送人一程,“小丫头认为两者有关联?”

    “要不然你何必打坤域的主意?”

    “然!也不然!可惜你只是使个‘诈’,而所知却不足一成。”

    此刻风拽院中枝头俏,此时屋内无声胜有声,实因天下大势在变,人的眼光也在变。二女彼此端详,大家的观念不同以往了,时势造人,一点没错。

    ……

    继续耗下去也难见成效,所以百里语蓉带着疑虑回到了无常自来。

    “什么?战祸!人避之不及,而燕掌门却要迎难而上,还道其中有利可图?”听到燕妇人所提的条件,红粉也吃惊不小,便问了喊来一同议事的安一龙,“安老弟,你常年从天罡山往返宇武,你来说说这个命坞门。”

    “命坞门,天罡山情报组织。就震域而言,她们的手段不比昆仑界内的情报头子‘关山迢递’差半分。其宗门实力属天罡山众宗门的上上之流,但绝非是个‘发战争财’的好苗子,因为在当今局势之下,她们手中没有筹码,上不了货。不似摇铃怪那伙人贩子,那才叫混得风生水起、财源滚滚。要我说,她那条件,其中有诈。”

    分析得如此周密,红粉听得认真,看得更加仔细。可有人就没有他这么仔细了,要知道仅仅需要一个眼神,错上一分,那都是万劫不复。很难想象,此情此景之下,有人能做到泰然自若的地步。

    “那她图什么呢?”此话一出,百里语蓉见这安一龙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去问红粉,“红粉大哥,她手中的地图会否有假?”

    不待红粉说话,就着这个问题,安一龙倒先插了一句,“燕妇人言中不假。世人只知茯苓门已灭,却不知它不在天罡山脉的方圆之内,更无人见过,至于那张地图……”

    “此次长发魔人带着整个族群从天而降,其战火很可能会蔓延得很广,这应该是燕妇人得出的结论,所以先走了一步。这情报贩子比所有人看得都要清楚,她只管立地不动,任人往前冲杀,以便看好退路在何方。至于图纸作假的可能性不高。关键是你拿什么与坤域诸君谈及这个条件呢?”红粉一口气说了好几种可能性,他把最重要的一点暂且按下,只把问题又推回给了小姑娘。

    “怎成了坤域?红粉大哥最近操劳过度有点耳背,人家命坞门是想在北界扎根。”百里语蓉好歹是最早跟着吴大爷瞎混的老骨干,她又不傻,在真人面前装学问是要吃亏的,所以那“主意”只能指东打西,扮疯扮傻套出来。

    这种戏法光看吴老鬼一个就够了,直让那红粉摇头浅笑:这学生真乖,敢考起先生来了。他一想之下,觉得白给的东西难以活学活用,便就给你再饶一绕,“亏得你个小姑娘乐得出来。你还是没看懂那妇人的意图。她是做情报的,遇天下大乱之际,什么事情都想要先人一步得知,包括‘人’。而今随口提出一个条件,这是在试探你身为‘龙宫传令使’的命数,若你没有左右坤域整场战局的实力,那张图想都别想。现在明白了吧?提出北界为条件,只是不想把你吓住而已,切不可全信。至于她为何会在此时‘肯’把图拿出来,只要从后边往前捋,便能看个清楚。”

    说到此处,见那小姑娘如此急切的贴了过来,红粉笑笑欣然把茶杯接了过来,一副严师姿态,“茯苓门‘逆宗’一事被捂得如此紧,势必关系到很重要的秘密,我不信仅是‘一场凶杀案”能让天罡山脉众宗门上下坐立不安,而不敢昭告天下。这可是江湖!只要有利可图,什么手段都不为过,待尘埃落定,唯胜者为王,还怕天下人耻笑?荒唐。记住,世人往往只乐意看个表面现象,败者就是败者,搏不来他人一份同情,不笑话你已是宽容。如此一来,这么重要的秘密却让那妇人一张图纸给卖了,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那是谋逆。”

    话说,大将终究是大将,这么曲折的事情被他这样分析下来,使得百里语蓉听着听着眼神都亮了起来,“这么说天罡山气数已尽,燕妇人想跑?”

    “话不能这么讲,一切只是那妇人的臆测而已。就天罡山而言,那位白天师绝非等闲之辈。”安一龙听到这也觉得事情可大可小,非是如他之前所想的那般:妇人使诈弄歹,故意来此寻个开心。

    “对了。”百里语蓉想到一个好主意,急着这样问人意见,“我哥与那天机圣人之后贵公子有些交情,不知能不能从他那饶过母夜叉这一环?”

    “这些弄卦算命的最忌因果业障。即便求上门去,他也不会有半个字回你。眼下燕妇人要求的事情有些难办,可老话说:‘乱世出英雄’。它不是没有机会。当下有情报称:战火已经烧入花国国都。而天平城这一片还如在梦中,想是那边的攻击太过猛烈,连消息都传不出来。如果能抓住这次机会……”

    “哈!这么说小妹这次算是歪打正着了?”之前回来相商,提及一大家子龙宫海族正停靠在北洋港附近的山林之中,事后百里语蓉被红粉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如今算是找补回来了。

    “算是你的气运吧,且不知这一趟凶吉如何。记住,咱力量小,就只做小事。”

    这话倒是让个小姑娘以神速般领会,她按吴醒的理解方式叫:专门捅人腚眼。

    看着这小姑娘摩拳擦掌的架势,红粉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老了,也不知下一步的计划能否顺利进行,“安老弟最近如果不忙的话,且帮我出外留意一下宇武海妖最近在北洋的活动范围。我这有一计,能把宇武按入死局。”

    如此计定,三人一应行动,均有些雄心勃勃之意……

    ……

    曾经天空是那么的高那么的蓝,它充满了神秘,总让人想要伸手够着它。而今人越过重重险阻已将天地踩在脚下,可御风飞行的那位男子何以腿肚子转筋、脚底板发凉呢?

    别提了,吴大胆现在比养个娃还操心。他脚底下这块冲浪板哪是个“肉包铁”,简直是办白事的必备神器!与咱家的技术无关,还真得赖那网速太快!天顶那些空间蝗虫简直是个祸害,有它们悬在头顶,无疑是浮着一块巨大的磁石,总是牵引着脚下这玩意往高处去,而且是高速升空,而人像腊肠一样被挂在空中与天拔河的形象可不好看。

    一路过来爆了两次,吴醒这身衣裳已经不比花子差了,而脚下那玩意如今这揍性,简直堪称高速上连环追尾的“烂车头”,什么破滑板车眼珠子都爆了出来。

    幸亏这玩意够快,三天两夜不眠不休的功夫竟从中域的东头闯到了北,到了北稻国国境内这“烂车头”也算完成使命了。这几天神速追风般的赶,人一旦松弛下来以后浑身上下哪哪都觉得不对劲,吴醒火急火燎的也不挑什么有名的客栈,眼下能在半山腰的这几户人家的院中要是能找到一口井算是谢天谢地喽。

    路程赶得如此紧,一切原因全出在那不听话的“黑灭”身上。这小家伙在三天前突然自行钻入了吴醒的丹田之中,想要独自完成煞器最后一步“铸魂”!兴许是最近九转轮回决修炼到了第三篇“星海练神”的缘故,而从黄粱门及太初之地收入八大星璇的“混沌母气”便成为了最诱人的口粮。

    连百里语蓉都不清楚,往常遇人比较随和的“白破”是最完整的一把煞器,而半成品的黑灭之所以经常不听话,是因为吴醒根本没有那么巨大的灵力能够将两把煞器同时铸成,所以平常很少使用这个并不乖顺的家伙。

    这大太阳底下转了好几圈,几户人家院中一口井也无,连摆在墙根下那些大水缸里都是干的。如此可就麻烦喽,那躁火加怒火一并冲入脑门,吴醒此刻连打烂这几间荒宅的心思都有,难怪院中那几条大狗见他私闯民宅也不敢叫唤,全缩在狗窝里不敢看人。这就是他疏忽的地方,哪怕白天家里没人,只要院中有狗,那就算不得荒宅,定然有水,全是被口干舌燥给害的。

    原地发了一轮脾气之后,此刻吴醒终于注意到了那几条懒到不愿恪尽职守的大狗,这让他不得不佩服自家散出来的煞气。俗话说:心静自然凉。脑子清醒过来之后,这才想起来厨房忘搜了,里头哪怕没水,啃些瓜菜也是不错的。

    几步进门之后,眼前架在灶台边上的“水龙头”无不是让人产生了错觉,扭头看看门、看看窗、看看瓦,这不是幻觉,这里就是昆仑界。一时间才反应过来,楞让人一拍脑门那样自嘲:嗨哟忘得死死的,这里是中域“逃难过来的人族发源地”,留下些便利的设计,想必外界不敢为难这里。

    这“水龙头”让人越看越觉得亲切,从刚才的口干舌燥,到如今想要尝一尝这一口甘甜。急来把它一拧,可这玩意怎么光会乱叫却不出水,闹出的响动好比有人要溺死了一般“呛着”?动静十分大,整条铁管子打颤颤,闹地震了都。

    常言道:设备信号不好接触不良,那就得敲打敲打它。这手刀四十五度角剁下去那可是神技,没有不灵的。直到挨了打,那根水管里突然冲出轰鸣的爆炸声,吓得人腿软倒打跌,惊得老狗一条狂吠不止,怒来拳脚齐出,这才明白病症出在“水压不足”之上,非是当前的设备有问题,那神技也无用武之地啦。

    “混账!吐了大爷一脸口水。看爷拆了你这豆腐渣工程。”

    别说是吴醒现在骂声高坑,就是刚才那水压冲出来的爆炸声,也难以掩盖住隔壁那屋“嘭”一声似有人用脚大力踩踏板床的响动,好像是一同被那水压冲出的爆炸声给惊着喽。

    想想也知道,那是板床,不会有人没事在上边蹦的。而刚才那么巨响的“嘭”一声,肯定是人在睡梦中被吓醒之后,连带着腿部痉挛而不经意间的蹬踏砸到了床板。

    待吴醒夺入隔壁那屋,见一老汉在床上捂着胸口打摆子,抖得整块床板隆隆响,立马就让人意识到坏事了!水没喝上一口,倒把人吓出病来了,造孽呀!他满脸是汗急忙夺步过去,幸亏那老汉还有意识,一双眼珠子直斜着床头柜上的碗,嘴里还哼哼着,“药,药……”

    听此“药药”二字,放在现代某些中二青年这里,是不是也要跟着节奏一起“切克挠”?您可真该死。

    那碗中很大的药味,可周围不见药罐,也不见药材,真急得人直原地打转。如此才让人后悔,怎不学一学艺多不压身哪?当初就该多看些丹书妙笔。想到这,吴醒想起了六耳,他急忙翻兜一通乱找,正好掏出一颗赤红的丹丸。这玩意是治内伤的,能护住心脉一时。可一看老汉这么瘦弱,一颗灵丹下去,刚好能送上西天见佛祖。

    幸好桌上有壶水,配上扣下来的一点点药粒,一同和稀了服下,老汉这脸色才见好转,可还是咳嗽得厉害。而吴醒急着要把人扶正了坐起来喘口大气,赶巧他又急,膝盖微微没收住力气把那床头柜的柜门给顶坏了,竟从里边滑出一张写满字的纸。

    当下那老汉根本无法起身,越咳越厉害,还说不上话,直用尽了全力在摆手,该不是撒手人寰了吧?仔细一想,当下应该是药不对路的缘故。吴醒立在床头边神色紧张正愁没办法,他本能的挪动脚步想走上几步兴许能有主意,这一动换正好踩到地上那张纸,又下意识的低头一看上面写满了中草药,其中几味主药还是治疗“心脏病”的。

    不用说,吴大祸害连从未用过的身法全使出来了,他抄起那副药方,十万火急架起刀光直冲入云霄,急急赶往城中购置药材。一路上他嘴还未停,“造孽了造孽了……”

    人才进城门口,就得听得有人高声喊着“猪跑啦”!还是一头黑猪!瞧屠户这一家子徒弟太不像话,路就那么宽,十几个人笨手笨脚按不住一只猪。赶上那急着办事的爷,这样飞夺连环踢专门往脸上招呼,且叫你们几个笨蛋屁股着地莫起身,再敢顶撞爷们这一脚,全给你们打出屎来。

    眼下着急寻那药铺,吴醒的注意力相当集中,一路闹得鸡飞狗跳冲过去,闯了好几条街,光各家店铺门旁就能垒出一箱箱的商品供人挑选,看来这北稻国经济不错。可眼下人流拥堵,各式各样的商铺又多,也不熟识环境,要找那独一家的大药铺可不容易,他急来使出了祖传绝技,如此蛮横般当街扯来人便问,哪管你乐不乐意。

    一经打听,前边不远门朝东开那间就是。

    进了门吴醒也没心思骂这伙做买卖的,哪有门前招牌挂个“三叶草”的,字也不写,叫人如何认门?

    药铺里头客人不少进进出出的,来买药的病号也多,全是脸色煞白、气血不调,一个个这蔫态似克隆出来的一般,不知害的什么病。常言道:生意兴隆心舒爽。柜上老儿一推老花镜,见那铁臂的排开众人扬起拳头插着队怒冲冲闯来柜前,他心里就发笑:又一个着道的,这怒火攻心不是病呀,库里的救心丸可不多了。唉,一口气泄出来的事,这些人也真是没病也吃药。

    那边把药方往上递,这边接过来一看又抬眼,一并嘴里叽里呱啦一大堆,几株药草一个比一个贵,好似在念紧箍咒,也不知三师弟会否跳出来求情。

    旁那位小徒刚把药捡了一半,吴醒拍案而起,怒腔来,“老儿好不讲理,您念这些干嘛,念它干嘛?欺大爷我没闯过江湖是吧?爷我像付不起药钱的人吗?问题是你们这儿的药材是当金子卖呀。”

    “这位爷,急火攻心可不好治。”柜上老儿拱手起个礼,他这是让你伸手不打笑脸人,“咱这儿的人求药的不少,这间药铺总归要经营下去,而给你的药价已经是市面上的行价了,我们也要过日子的嘛。您嫌贵呀?那就请您移步店外,先在街上转一圈,再来与老朽说理。请请!”

    最后这两个连声“请请”咬得如此俏皮,透出那么一股“瞧不起人”的意思,完全把人的火给拱了起来。还这样被几个小徒连推带撵的轰出门外,好家伙,这是学医的还是当保安来了?一个个撸袖亮膀子练上了。

    自从来了昆仑界,天底下头一回遇到此待遇,可吴大爷那暴脾气发作不得呀,这些个全是普通民众身子骨弱,这要一巴掌过去,怕是要全村吃席,红烧肉可劲的上。

    “得!店大欺客,爷还不赏您这脸了。天底下又不是独您家一号。”吴醒被气糊涂了都忘了着急,他干脆迈步往街上找去。

    这一走,经由所见所闻,忽有妖雾冉冉迷空,怎么好似走上了黄泉路?搞得人后脊梁骨直发凉。瞧瞧这市面上灯红酒绿,行人如尸,面黄肌瘦的不少,都他么饿脱相啦,还捡那些“低俗到恶趣味十足”的场所而去,硬生生要充个“体面人”!事实上一路过来周遭就没有一间“低级场所”。望世人迷恋世俗烟火,如是枉死城外欲迷心,一步之差万劫不复。

    什么高端场所?狐媚勾人。吹得纸醉金迷,误人子弟。

    什么便捷利民?多此一举。练就一身娇惯自傲,多走一步累死你啦?一袋米都扛不起。

    什么高大时尚?巧立名目。唬得迷弟迷妹们一同造就一个噱头,美其名曰:名满天下。几人是真?

    什么茶水配个字眼敢要天价服务?一杯白水,愚人娱人。

    不切实际的实景实物惹得人头昏脑涨,仿佛藏在远古记忆之中的恐惧正在一点一点的复苏,幸有东风来,吴醒面白布汗慌不择路逃回刚才那间店铺,他二话不说黑卡一掏猛击柜面,音发颤,“买了!”

    一看这位外乡客如今扶着柜台慌得手脚都在发抖,想是被鬼追呢吧?惹来老儿笑开了花,似无声在说:驴不赶不走,非要训你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