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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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笑对,山门焕然变一新

    以假旗诱敌,诈出图谋,全身而退,是原计划。

    墨奈当场揭破骗局,是起了别样心思。

    备用道袍一件,两张【洁净符】,辟谷、回气、褪毒的丹药各三颗,兽索,药锄,灵布围子,玉匣,逃命符箓,攻防法器各一件,是为【蛮荒十件套】。

    就在两个散修储物袋里。

    墨奈拱手道:“刚才小修有点下作,若是得罪了二位,请见谅。”

    两人才被低阶练气修士哄得团团转,又理屈,只能一起叹气。

    “两位道友回去如实禀报好了,被我发现,又不知令旗真假,不敢轻举妄动。”墨奈有心结交,“我看二位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这趟浑水就不要趟了。”

    吴正苦笑一下,并不接话。

    老余升拉了吴正便走,为了多挣灵石,他隐瞒了自己曾上岛露过面的事情,如今对方做局,肯定早就认出了他。

    “请二位道友留步,问一句,我是否可以同行蛮荒。”

    墨奈在甄家看过灵田,其中二阶【火盅草】长势喜人,四年一收,单株售价一枚三阶灵石,这七八十株种下去,啧啧,不敢想。

    这就是有宗门的好处,试问哪个散修敢耕田植树?

    老余升嗤笑说:“墨掌门身娇肉贵,还是别了吧。”

    墨奈又拿出旗子在手里摇动:“这旗子迟早要用的,届时别怪我拖二位下水。”

    “你……”老余升顿时哑口无言。

    吴正说道:“余老哥的意思是蛮荒危险……”

    “哪儿不危险呢,两位老哥知道我的本命?不知?那两位道友请听好了,在下本命……”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经历,把两个散修目瞪口呆。

    “唉,要早知墨道友本命,我说什么也不趟这浑水的。”

    两个散修都是练气大圆满,哪怕只一丝破境希望,也不参和这事,当初拜无登起了杀心却犹豫不决,也是怕纠葛不清。

    “我愿与二位立下天道誓约,蛮荒一行互不攻伐,生死有命……”

    墨奈提出,在蛮荒找到可以移植的灵花灵草,发卖后分两成,加上他本命给予的一丝丝安全感,和不要脸的威胁,两人欣然同意。

    三人约定后分开,墨奈找到燕柒,一同乘飞梭回宗,按下不表。

    ……

    “恭迎掌门回宗。”

    稀稀拉拉几个声音,出自宋旗、王砾、陈猫猫、何昆四人。

    墨奈笑眯眯受礼:“都是自家人,接什么接,其他人呢?”

    “嘿嘿,掌门您跟我来!”神神秘秘的,不就是山门建得差不多了么。

    西山坪与赤石峰连接的位置,已辗成了平整的空地,要做演武场。

    再朝前走,红桃修竹、亭台连廊,走过遮住风景的石拱桥,就看得到山门所在了。

    白石黑瓦,两边飞檐翘角,山门上缀一块光滑如镜的白石,上书“遂心宗”三个字。

    陈猫猫介绍说:“客卿奶奶知道掌门字丑,就让王砾师叔先写了。”

    “无事无事,书道嘛,老王年纪也最大,”墨奈大度。

    墨奈原以为的宗门,只是在赤石峰上盖几所房子,而如今,石山被生生截断,上面坐落着面阔三间、进深两间的大殿。

    老词说,始知修真意,能夺造化功,是为营造。

    此时殿中还空荡荡的,只架梁之间纹上了仰莲、如意等纹饰,透着敞亮、自然的气息

    不用说,打造桌椅板凳就是他的事了,墨奈感觉两个膀子充满力气,随时可以开工。

    “大有可为啊!”他叹道。

    宋旗介绍:“殿前有东西厢房各三间,可作偏厅,也能留宿。”

    正殿一过,又是爬山,沿途路过一个个的傍山而立的小庭院,就是门人的修行区域了。

    “这一片在两峰之间,土、木灵气都有兼顾,还没整好,大伙儿就全搬进来了,哈哈,掌门请看,这间小院落便是师弟我的,这边我打算凹个石洞,打深一点……”

    一说到自己的家,平时矜持的宋旗也来劲了,指着一块大石壁比比划划,好像准备挖一座道观出来。

    难怪师父说就算自己堕入凡尘,也会贪慕仙途,他自鸣得意,哼哼,若不是弄来了贾谷钰,大家怕是要做穴居修士。

    炼丹、炼气、仓库等地方,还空荡荡的,却可以遐想、憧憬。

    在高处,他俯瞰史禾垦殖的几亩灵田,一些不值钱的灵谷冒出绿芽,心中生出要和这地方同生共死的想法。

    “我自将宗门弄得油盐不进,打进来先弄死我!大家一块儿倒霉吧!”

    越是接近山顶,他心中越是豪迈,忽见左侧一大块空地,一面赤石峭立,一面毗邻湖水的悬崖。

    墨奈心中一动,问道:“这里是?”

    宋旗说:“原本是堆乱石,深挖后发现许多尸骨,都是凡人的,大概是杀人灭口,又拿石头遮掩……已经被我们取出,在四村那边划了块墓地葬了。”

    “那就作宗门墓园吧,你看这里,依山傍水的,死在这儿多值。”墨奈用深沉低厚的嗓音说道。

    此处灵气充沛,种种花草树木,改做庭院不成问题,可他一看到这,就决定当做师父长眠之地。

    “呃……禀告掌门,原本老太太的意思是,这儿是您的居住修行所在……”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住这么大地方作甚,你把自家洞府挖好,再帮我在这石壁上挖一个,我就挨着师父,未来我或你们走了,就让新掌门挨着大家……”

    墨奈越说越动情,宋旗不懂掌门为什么上了情绪,只好陪着他好一番比划,直到黑天才说回正事:王凡把事搞砸了。

    九间房之间的大桌,月色篝火,青茶萤石,门人环坐。

    “掌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王凡哗哗掉眼泪,他衣衫破烂,一身泥巴,手里拎着一杆两头破口的【鹤嘴锄】,跪在墨奈身前,哭得像只花脸猫。

    他在坊市主持卖鳖大计,为了显出本事,吊着一众体修胃口,再三抬价。

    等到双方妥协,鳖肉臭了大半,上岛取货的体修气得半死,最后只能将熏的那部分半卖半送。

    所以墨奈回宗之后,王凡一直呆在演武场碎石夯土,不敢过来。

    “我说视察山门的时候,怎么不得劲呢。”墨奈暗叹。

    宗门还没有赏罚制度,下不为例的事,只是说庶务一职的调换又得延后了。

    “起来吧,你也是好心办坏事,下次改正就是。”

    轻轻放过王凡,就是发礼物的好时辰了。

    几套适合大龄女童的衣裳,连同一摞仙凡不分的志怪趣闻,是万摇脂的。

    给了荷花几件有温养功效的玉器,转送筱优的玉佩换成金簪,一样让荷花笑个不停。

    宋旗、王凡等男修都是意思一下的小礼物,王凡故意哽咽,被他赶开。

    发到一半,万摇脂穿着新衣裳来了。

    之前她被荷花整得如同出过阁的,实在有碍观瞻,现在换上童服,扎了两个羊角辫,妥妥的孩子模样,怪可爱的。

    墨奈意图明确,王凡、史禾也就熄了小心思。

    何昆与陈猫猫得了鳖爪打造的【十字爪】,既是挂在胸口的防御法器,也可做登高攀爬爪钩的小玩意。

    何昆好似第一次被公平对待,比陈猫猫还开心。

    “我先问一句,王师弟你在坊市找到本命器了吗?”墨奈在飞梭上无事可做,把那瓷片偷偷翻看,又找到几种新变化,现已有些不舍。

    王砾正翻风物志,头也不抬:“我请人帮我留意了。”

    “唉。”墨奈叹了口气,掏出瓷片问他,“你拿了此物到那边,看看能否同参。”

    “什么东西……”王砾还不乐意,接了东西到一旁琢磨。

    给燕柒的【五十弦镯】在船上就送出去了,墨奈这就准备进入下个议题,荷花偏要打趣问燕柒说:“燕家妹妹,掌门买了什么给你呀。”

    燕柒冷冷看她,荷花只坚持了一息就灰溜溜逃开。

    墨奈将【高腰鳖皮裤】拿出来展示,门人见这玩意难看,就一致决定交给何昆保管,半大小子顿时苦着脸。

    “掌门!您这是哪里弄来的?”那边王砾满眼通红的走过来,惊得不行,“这东西我可以同参共修,好像还更契合!”

    “好看吗?”墨奈打趣。

    “甚么好不好看,我等苦修,只为大道……”

    “哈哈哈哈,你这老王,把瓷片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哈哈哈哈……”墨奈旁光盯了王砾许久,就为此刻一指。

    几个男的一听这话,都凑过来看热闹,连陈猫猫何昆都十分好奇,贾谷钰只看了一眼,也只啐了一口。

    墨奈自己搅了气氛,索性把【八方烟雨巽枷大阵】丢给贾谷钰,这东西一出来就没人再管王砾,一窝蜂围着阵基阵盘观摩研究。

    《遂心宗掌门墨奈的一生:建宗元年》里记录了二次立阵的盛况。

    “相比【八方烟雨巽枷大阵】立起的雾锁烟迷,掌门身份获得肯定,更引瞩目。”

    “西山坪、赤色峰,连同部分湖水被阵法笼罩,其实是掌门统治力扩散的暗喻。”

    “王凡的狗腿效应,不自觉扩散。”

    “老如王砾,幼如陈猫猫(笔误,实为何昆),都存着一个匪夷所思的自问自答:毫无个性、懦弱如厮、不做作、不浮夸、不油滑的诚恳修士,竟真有领袖风范?”

    ……

    “此楼亭为我遂心宗最高处,视野开阔,方便指挥……我必须提醒,只有在【八方烟雨巽枷大阵】关闭后,【玄武穿石阵】才可开启运转。”

    贾谷钰脸色凝重地取出中枢阵盘,露出直通地底的洞口,众人亦是默然。

    一旦开了【玄武穿石阵】,这窟窿,就是最后的逃生通道。

    墨奈说:“好了,不要垂头丧气的,别说咱们是练气宗门,就算金丹元婴,该被灭门也没办法。”

    “掌门,我们没把事情想得那么坏……”

    “好好好,行行行,是我太敏感细腻。”墨奈也不在意,马上就要安葬师父,他心有戚戚。

    “去墓园罢。”

    墨奈一声令下,门人弟子走了个干净,他自己还拖拖拉拉的,背剪着手反复观看阵盘,一旁安心赏景的贾谷钰叹了口气,拽了他的衣领子就走。

    “诶诶诶,别扯别扯,我自己能走!”

    真躲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