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夜行
繁体版

第一章 山水之间

    好凉。

    草丛中的人影抖了抖身子。随着他的动作,身边的草堆也发出一阵窸窣声。男人本还想小憩片刻,无奈那寒气越来越重且不断向体内袭去,才有些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眼前是一根草,停留在双眉之间,以至于男人必须费力地将两只眼睛同时向中望去才能看清。草叶尖锐,像是一个趁他熟睡时企图暗杀的刺客,此时见他清醒过来也毫不慌乱,草尖一点点的弯下,就在即将刺进眉心之时......一滴露珠顺势滚了下来。那草叶这才发觉计划败露,心不甘情不愿地摆回原位。

    男人挣扎着坐起,刚一动弹,那些露水便狂乱地向他身上打去,他伸手一摸,几乎全身都湿透了。远方天色微亮,男人打了个哈欠,回首望去,草堆中已被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男人挠了挠头。口舌干燥得像是有火在烧。他摇了摇随身携带的酒葫芦,没有任何声音从中传出。男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俯下身对着草叶随便吮吸了几口,那种灼烧一般的干燥感才总算是退去了。他找准了一个方向,背负双手,哼着小曲缓步前行。远处云雾泛起,似江河流淌于山间,他在山崖边行走,沉醉在自己的歌声里,差点一头栽进山谷。

    依稀听到了些许响动。男人转进竹林深处,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小木屋坐落于此处,在叶影斑驳间显得分外幽静。那响动声正是从木屋后面传来。男人走了过去,两个孩童正在那儿拿着木剑练习,见到男人的到来,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显得很是欣喜。

    “师父!”

    “师父。”

    二人抱拳躬身,男人挥了挥手:“啊,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对了,我酒没了,记得去村子里帮我打一点。”

    “师父,你这喝的也太快了点。前几天我才和小白打了满满一缸,这么快就又喝完了?”

    “准确地说,是一周。”被称为“小白”的那个孩子说道。

    一周?这么快吗?男人伸了个懒腰,显然不是很在意。

    “还有啊,昨天一晚上都没回来,现在衣服又湿成这样,又是喝醉了找了个地方随便睡的吧?”

    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和个老妈子一样烦?男人不耐烦地咂了咂嘴,说道:“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我再去睡一会儿,吃饭了叫我。”说罢,就要往屋中走去。可那孩子显然不是个轻易就能打发的主,见男人没说两句就要离开,他顿时不乐意了,在身后叫嚷个不停。

    “黎昕,小爷我和你说话呢!过来和小爷练练,揍不翻你!”

    男人停下了脚步,缓缓扭过头,露出一口白牙:“林晨,直呼师尊名讳,皮又痒痒了?还小爷,就你那小屁丁点大,你是要上天啊?”

    林晨见激将法起了作用,学着山里的猴子叫了几声,左右摇晃地蹿个不停:“来呀,二打一,怕你?小白,和我揍他!老头子你先别过来啊,咱俩准备下!”

    还老头子,自己明明风华正茂、英俊潇洒,正是血气最为旺盛的年纪,怎么到了这小子口中就搞得好像快入土了一般?

    两个人还在远处小声谈论着什么,黎昕才不给他们准备的功夫,甩了甩胳膊就向前走去。林晨忙举起木剑,“冲呀!”

    ......

    “俗话说的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次就先让你们揭个两次的吧。欢迎再来哈!”

    男人潇洒地甩了甩手就走进了屋内,留下二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此时都仰望天空,品尝着生活的苦涩。

    “林晨。”

    “嗯?怎么啦?”

    “屁股痛。”

    “我也是。”

    林晨揉着屁股,感受着从那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不禁感叹师父宝刀未老,甩起巴掌来仍是力道十足。

    白荻竹从地上爬起,径直朝着水缸旁放着的几个木桶走去。他轻轻嗅了嗅,很快便从中搬出两个木桶,将扁担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林晨看着他的动作,问道:“怎么了小白?”

    “师父不是让我们去打酒吗?”

    “……你就这样去?”

    “还要带什么吗?”

    林晨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后者表情真挚,正一脸疑惑地回望着自己。林晨无奈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往他那边走了过去,不由分说便将扁担抽出来一部分,搭到了自己的肩上。

    “傻小子,我的意思是,你一个人扛得了这么重的东西吗?打屁股被打糊涂了你?”说罢,还伸出手在白荻竹屁股上拍了拍,换来了对方一个呆呆的微笑。

    “还真被打傻了?!”

    在确认白荻竹准备好后,二人便一同朝着山下走去。

    “我说小白,你就是太老实了,这样你以后会吃亏的。你看看你,师父吩咐啥你都照着做,他叫你往东,你都不敢往西边瞅上一眼。师父常说,人要有傲骨,不要老让别人使唤来使唤去的,你看我就把这一点做到位了,他见到我不从来都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林晨回头看了一眼,白荻竹注意到他的视线,认真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以后不会了。”

    “你小子又在糊弄人是吧?”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屋中传来,林晨感觉屁股又是一痛,慌忙住嘴。他仔细听了听,发觉屋内没有多余的动静传出后才松了一口气,示意白荻竹快些离开。只是在从木屋的窗子下边经过时,他又按耐不住了,大声嚷嚷了起来:

    “师父还说了,做人就要像他那样奸诈、狡猾、不要脸,表面上答应别人,转头就把别人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这样才能混得开。”

    “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你小子又想挨揍了是吧?”

    黎昕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去骂,然而林晨早在说完这番话后就拉着白荻竹跑远了。看着二人神色慌张的模样,黎昕只觉好笑,并未真的动怒。天色尚早,先前散去的困意再度来袭,黎昕躺到床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木屋内,他发着呆,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几里山路,不算太远,亦不算太近。二人一路走走停停,倒也不算太过劳累。山谷中的几条小溪于此处汇聚成河流,河畔搭建着许多的小屋,这便形成了一个小村落。村子说大不小,说小不小,也有五六十来人生活于此。林晨二人刚从蜿蜒处走出就已经有人看见了他们,此刻正远远地冲着他们挥手打招呼。

    二人很快就来到了山下的村庄中,熟稔地和村名们打着招呼。林晨轻车熟路地来到一户人家门前,敲响了房门:“李二娘,是可爱的晨晨和小白,快开门!”

    白荻竹在身后默不作声地看着,这略显羞耻的话语几乎是林晨每次敲门时的开场白。林晨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悄声说道:“别像个哑巴一样,要懂得察言观色,学会讨别人喜欢才行。师父都欠别人多少酒钱了?还不是每次都靠着咱们俩出卖色相才……李二娘好!好久不见了!”

    门在话说到一半时打开了,胖胖的李二娘几乎挤满了整个门框。她面露喜色,伸出手捏了捏二人的小脸,只是在见到他们身后挑着的两个大桶后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前些天给你们师父打的酒又喝完了?哼,早晚得喝死他……你们先进来吧,找个地方随便坐。我有点忙,一会儿再帮你们。”

    李二娘揉了揉林晨的头顶,带他们走进了屋。作为村里唯一的酒家,店内整日都忙得不得了,林晨一进去便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着的酒香。虽然是清晨,但是不大的屋内已经站满了人,此时见到两个小家伙到来都乐呵地伸出手打招呼。林晨憨憨地笑着,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任由那些粗糙的手捏捏自己稚嫩的脸颊。白荻竹跟在他身后也享受到了同样的待遇。村落不大,一来二去都是熟人,显然都对两个小家伙很是熟悉了。

    谁让他们摊上个懒散的师父呢?平日里若是缺什么东西,都要靠着二人下山来置办。好在村里民风淳朴,村民个个朴实,皆依靠自己的双手过活,彼此之间也经常帮助。若真是需要什么东西了,有钱就给钱,没钱就给些粮食衣物啥的;若是实在不行,帮对方干点活也就成了。二人几乎是三天两头就要往山下跑个几回,早已走遍了村里的每一个角落。

    “狗剩子,你的酒,二十文。好嘞!陈老三,这是你的,八十文。又赊账?得得得,下次一起给吧。别挤啊别挤......”

    小小的店内人满为患,林晨拉着白荻竹来到了屋子后面等待。只见满地的稻谷杂乱无章地堆放着,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几个大缸装满了酒,偶尔有风吹过,酒气便更加浓烈的散布于空气中。李二娘只会酿这种烈酒,村民们也偏偏就喜爱这种烈酒。一天的活干完了,喝上这么一大口,能把一天的疲劳都变成汗给冲走。

    林晨只闻了几口便感觉头皮发麻,不受控制地抖了几抖。他始终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爱喝这种奇怪的玩意儿。回首望去,李二娘仍在店内忙个不停。林晨“嘿嘿”笑了两声,看向在一旁发呆的白荻竹,说道:“不如咱们...”

    临近晌午,店内的客人才总算是暂时退场。李二娘刚想坐下来歇口气,屁股还没坐热,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人一忙起来就容易忘事儿,她这才想起家里还有客人呢,又重新站起来喊了几声,却得不到回音。

    她忙往屋后跑去,眼前的景象让她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原本随处堆放的谷物已经被铺好晾晒,农具也已经被重新摆好,甚至是整个环境都被收拾了一遍,显得井井有条。李二娘还在发愣,就看到远处有两个小家伙着一大堆衣物走来。林晨看到那个胖胖的身影就知道是李二娘忙活完了,把衣服一股脑丢到白荻竹身上,飞快地跑了回来。

    “李二娘!”

    “这俩孩子,干嘛呢这是?”

    “李二娘太忙了,我们刚好闲着,就把这里收拾了一下,衣服也洗了洗。”

    李二娘看着眼前的二人,尽管累得汗流浃背却还是满脸笑意,心里有一丝心疼。

    “这么小的孩子天天忙活这么多,都怪你们那什么臭师父,一天到晚啥正事也不干……来吧,我给你们打酒。吃了饭再回去吧?饿他一顿不碍事的。”

    林晨忙挥手:“不麻烦了,我们打了酒就回去。”

    香醇的酒液被倒入桶中,林晨满意地盖上盖子,招呼着白荻竹。他将几文钱递给了李二娘,小声说道:“对不起李二娘,师父只给了这一点。他说就这么多了,不够就去打他一顿当还债……你这里还有没有什么活我们可以干的?老是这样,太不好意思了。”

    “不碍事不碍事,哪天有空了我亲自上门跟他讨债。那小子,年纪不大,使唤人倒有一套……真不留下来吃饭?真不在这儿吃啦?那路上小心啊,注意野兽啥的,别受伤了!”

    二人挥手告别,扛着两个大桶朝着来路走去。李二娘目送二人消失在了山路蜿蜒处,笑道:“这两个小家伙还真是能干……哎呀,灶上的火还烧着呢!翠花,快去看一下!”

    装满酒液的大桶沉重无比,已经有不少顺着边缘流了出来。二人一路上不停地喘着粗气,行走得异常艰难。在走出一段距离后,林晨终于感觉有点吃不消了,忙招呼白荻竹停下。

    “停停停,这里先歇一会儿。”

    林晨放下了扁担,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肩膀,看向白荻竹。后者有些气喘,孱弱的胸膛不断起伏,显然很是吃力。

    林晨边喘气边笑道:“我……我就说吧,你一个人不行的!记住了,以后有什么,什么做不到的,就找我,我罩着你。不过这东西还真重啊……哎哟,我要坐下歇会儿。”

    林晨在山崖边坐下,背靠着树,遥望眼前的景色。淹没山峦的云雾早已被阳光驱散,一切都清晰可见。

    山是普通的山,只是群山叠嶂不知绵延几座;水是普通的水,只是潺潺而流不知流向何方。青山隐隐约约,绿水千里迢迢,很简单,很美好。

    林晨随意哼着几曲小调,头也不回地说道:“小白,别傻站着,过来歇会儿啊,晚点回去没事的。小白?你挠我痒痒是吧?”

    林晨笑着扭过头,却对上一张毛绒绒的大脸,那大脸上的两只圆眼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四目相对,林晨愣了片刻后猛地跳起,差点没从崖边掉下去。

    “哇啊啊,猴子,猴子来了!小白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

    “它们在喝酒耶。”

    眼前的这只大猴子不屑地瞥了林晨一眼,转过身朝着酒桶处走去。那里已经聚集了好几只猴子,有的蹲坐在地上伸手去舀桶里的酒液,有的扒在白荻竹身上好奇地拽拽他的衣袖,丝毫没有怕人的模样。

    “这帮泼猴!”

    林晨被先前那只大猴子不屑的一瞥气得鼻子都快歪了,冲上来就要赶它们走。只是在那只大猴子重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后又飞快地泄了气,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好好好,你们喝你们喝,喝得开心就好。反正到最后这些酒也进不到我肚子里……”

    林晨走到白荻竹身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那些猴子似乎对白荻竹很感兴趣,有两只正一左一右坐在他肩头,好奇地扯了扯他的头发。力度很小,似乎不想把他弄疼。白荻竹也伸出手轻轻揉着它们的脑袋。林晨看得心痒痒,伸出手也想摸摸那些小猴,结果刚刚靠近就被其中一只拍开了手掌,有些嫌弃地看着他。

    “哟呵,他摸就可以,我摸就不行是吧?喂喂,你又是怎么回事?拿我当抹布呢?”

    先前的那只大猴子似乎是喝饱了,正蹲在林晨脚边用他的衣服下摆擦嘴,将酒液擦得到处都是。它那乜斜的眼神似乎在说这是你的荣幸,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它甚至还轻轻拍了拍林晨的腿表示赞赏。随后大猴子的嘴里叽哇乱叫几声,几只小猴子便从二人身边离开了。它们灵活地攀上树枝,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山林深处。林晨有些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将扁担重新搭在了肩上,招呼着白荻竹快点回去。

    等到二人重新回到了木屋旁,已是累得满头大汗,不停地喘着粗气。黎昕听到动静从房里走出,一边搓着双手一边乐呵呵地走上前来。他径直绕过二人直奔木桶,满脸欣喜地掀开盖子,脸上的表情在下一秒却变得有些失望。

    “那么大个桶,就装了这些?”

    “哇,老头子,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和小白累个半死,到头来还要遭你嫌弃?”

    黎昕忽略了那三个字,绕着酒桶转了两圈,边转边说:“你们累不累我不管,反正到时喝光了还是你们两个去打酒。嘶,我看这桶外边的痕迹,你们是不是撒了不少出来啊?”

    林晨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到木桶旁边:“额,是有那么一些,但就是撒了那么一丢丢。”林晨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划着,不打算说出关于猴子的事情。白荻竹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师父,那是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

    “嘘!”林晨慌忙制止他,堵住他的嘴。

    “遇到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遇到了一些难走的地方,所以撒了一些出来。”

    林晨慌忙解释道。黎昕点点头,拿出一个葫芦瓢舀了满满一瓢酒,仰头一饮而尽。酒液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显得痛快极了。

    “哈,够烈,够烈!”

    黎昕咂吧着嘴称赞,眼角却看到林晨正一脸憨笑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没什么你笑什么?”

    “我没笑什么啊。不是,你在说什么啊?”

    黎昕看向白荻竹:“你说,这小子在笑什么?”

    白荻竹有些犹豫,视线在黎昕和林晨之间来回移动。在黎昕的再三询问下,他不得不开口,只能一边看着林晨不断眨巴的双眼一边更改自己的话语。

    “额,路上遇到一些……一些难走的路。嗯,然后,然后我们滑了一跤,洒了很多。然后……然后林晨口渴了,就喝了很多。对,林晨喝了很多。”

    林晨震惊地看着白荻竹,后者疑惑地回望着他。自己哪里说错了吗?再看看师父的表情,满脸写着高兴,似乎也没有说错。

    林晨无奈地捂着自己的脸:“完了。”

    黎昕一只手搭在林晨肩上,笑吟吟地说:“行了,你先去烧饭吧,好了叫我。慢点来,我和小林子还有点事情要忙。对不对呀,小林……呃?人呢?”

    黎昕低头看去,不知何时林晨早已跑开了,自己的手里只剩下一件衣服。突然“吧唧”一声,有什么东西飞过来打在了他的脑门上,那是一大块湿乎乎的泥土。林晨早已跑到了远处,赤着上身朝这边大笑:“啊哈哈,你说是我喝的,那就是我喝的吧!啊哈哈哈!来啊老头子,你来追小爷,追不到追不到,略略略。”

    林晨在远处疯狂做着鬼脸,黎昕依旧是一脸微笑,只是额头上不断跳动的青筋暴露了内心的想法。他在脸上抹了几把,奈何那泥土实在是太过粘稠,最终只是让他把整张脸都弄得脏兮兮的。林晨见状笑得更大声了,在远处不断挑衅。

    “你先去做饭吧。”

    “是。”白荻竹微微躬身,有些同情地看了远处的林晨一眼,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林晨得意的朝他挤了挤眼睛。

    见白荻竹走回了屋内,黎昕抡着胳膊朝着前方走去。林晨虽然表面笑嘻嘻的,但内心还是有些紧张,下意识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你过来我就,我就……哎我就跑!”

    林晨转身就要跑,可他哪快得过黎昕,还没跑两步就被抓住,被横抱在了黎昕的膝上。黎昕将脏兮兮的脸在林晨身上蹭个不停,还不忘用力嗅了嗅。

    “好哇,好大的酒气,果然是偷喝了!你跑啊,我叫你跑,你怎么不跑了?哼,让你感受下来自师父的疼爱!”当下抡圆了臂膀,一掌一掌地挥向林晨的屁股。原本幽静的竹林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喧闹,只听得杀猪一般的嚎叫不断响起,惊起大片的飞鸟。

    “救命啊!杀人啦!我的屁股啊!”

    屋内,白荻竹不紧不慢地切着菜。从窗户望去,青山延绵,一眼望不到尽头;山下的河流一直流向远方,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很是漂亮。白荻竹看着看着,一时间手上的动作都忘了继续,显然是出神了。直到林晨的哀嚎又再次在耳边响起,白荻竹才重新回过神,微微笑了出来。

    “天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