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招工危机(上)
劳恩·克拉克正在尝试着去找工作。
他今年三十四岁,曾经是南韦奥尔克郊区煤矿的一个矿工,不过最近因为得了肺病使不出力气,所以才被矿区辞退,正在四处寻找新工作。
他十二岁开始去煤矿工作,至今已经有二十二年了,他大半个人生都是在煤矿工作的。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他第一天上工时的画面。
“宝贝,起床了,今天你要成为我们家的新矿工了。”
母亲以这样一句话将他唤醒,然后便吃早饭,吃完后就牵着父亲的手一起上工,怀里揣着一块粗糙的面包和奶酪。
十七年过去后,他的母亲和父亲都早已经离他而去。
父亲是在他十七岁的时候倒下的,倒下的原因和此时的他被辞退的原因相似,都是得了肺病。说到底,长期在煤矿里工作那么长时间,不患上肺病才是怪事,劳恩在矿区的大部分邻居长辈都是因为肺病而死去的,包括他妻子的父亲也是一样。
父亲倒下的那段时间是劳恩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因为他父亲只是重病,而不是死了。既然得病那自然就要治疗,可是在家里的一个壮劳力骤然倒下,收入猝不及防间突然减半的情况下,劳恩一家又哪来的钱为父亲治病呢?那时候的劳恩只能在矿区内拼命地工作,他的母亲也在向矿区老板不断请求的情况下找到了一份为矿工们浆洗工作服的工作,他和母亲为了生存,每天都只能早出晚归的工作。
就这样在经过几个月后,他的父亲似乎是忍受不了这种见鬼的日子了,将摆在床头上的剪刀费力拿了下来,然后用尽全部力气插入了自己那还在微弱跳动的心脏。
他痛苦而又不舍地离开了这个曹丹的世界。
他与母亲依然是深夜才回到家中,当两人推开门时,他们看到的是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父亲。他睁大的眼睛里似乎残留着一丝对这个世界的留恋,暗红色的鲜血将流满了整个房间,锋利的剪刀被他双手握住,死死的插在心脏上。
母子两人痛苦地跪在地上痛哭,然而痛哭声中,却带着一丝解脱和庆幸——这种难熬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再后来嘛……劳恩十八岁了,娶了一个同样是矿工家庭的妻子。
两人在劳恩十九岁的时候有了一个孩子,当这个孩子长到两岁会走路说话时,劳恩的母亲,那位操劳了一辈子的妇女,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在当天晚上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她终于可以去阴间去找劳恩的父亲交差了。
当劳恩三十二岁的时候,他的儿子也来到了十二岁。和当初的他一样,他的妻子在孩子十二岁的时候,温柔地将孩子给叫了起来,在吃完早餐后和他一起去矿区工作。
就当劳恩看着这一幕,认为自己的人生也会和父亲一样,工作到快四十岁时重病缠身,然后用一把剪刀结束自己的生命时,一场意外袭击了他。
他比自己预想中还要早地倒在矿区内。
当劳恩不断咳嗽,发现自己失去了用矿稿挖矿的力气的时候,他整个人是绝望的。
因为现在他的儿子才十四岁,再怎么努力工作,也不可能和当初的他一样,在父亲重病缠身后还维持住生活。
就当他以为自己的妻子要沦落到去当站街女的时候,命运又突然给劳恩来了一个转折——
那就是他虽然病了,但却并没有当年父亲那样病得那么重。
他虽然咳嗽,虽然使不出力气,但却依然可以做一些不费力气的活,而不用像父亲那样躺在床上站不起来。
于是他离开了工作半辈子的矿区,尝试着去找新工作。
毕竟生活总是要向前的。
而就在最近,他了解到哈罗德区的纺织工人们似乎正在罢工。纺织工人们要求纺织厂的厂主在不减少工资的情况下,将他们的工作时间从以往的十四小时以上减到十二小时,而纺织厂的厂主们也是十分硬气地拒绝了这个要求,同时将罢工的工人们全部辞退,此时正在为工厂招募新工人。
劳恩立刻就意识到这是自己工作的机会。
纺织工不像矿工那样需要大量力气,这类工作需要的更多是耐心和仔细,刚好适合此时失去力气的劳恩。
他来到格雷格纺织厂的招工处,准备应聘这家工厂的工人。
然而就在他排队的时候,一个断了条右手的小男孩突然跑到他身边,对他劝说道。
“哦,这位先生,您到这是来找工作的吗?”
“没错。”
劳恩点了点头。眼前这个男孩的年龄和他儿子差不多,他因此也对男孩比较顺眼,愿意抽空回答这个男孩的问题。
而在见到眼前男人表情和善地回答他后,男孩立即做出夸张的神色继续道。
“这样的话,那我劝您还是不要来这里工作了。”
“为什么?”
“因为在这家纺织厂,您每天都要工作十四个小时,您知道十四小时是什么概念吗?”男孩举起自己残疾的右手挥了挥道:“您看我这个残疾的右手,我这只右手,就是因为每天在工厂内工作的时间太长,然后在工作时一不小心走神,被机器卷进去绞断的。纺织厂内几乎都是这种危险的机器,稍不留神就能把你绞残疾又或是绞死。而在长时间每天工作十四小时的情况下,正常人又怎么可能会不走神呢?这么多年来,被纺织厂机器弄伤弄死的工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们才会要求罢工,要求工厂主给予我们更少的工作时间。”
“所以说……你是罢工的工人?”劳恩警惕地皱起眉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汤米,我不是罢工的工人,因为我早在罢工之前就因为残疾,被工厂辞退了。”
汤米挥了挥自己失去右手的右臂说。
眼前这位汤米,自然是埃利奥穿越到这个世界第一天遇到的那个汤米。
那位汤米在被格雷格纺织厂辞退后,他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拜托凯尔发动纺织工人们将住在桥洞下的他找到,带回到互助会。
埃利奥自认为自己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他不仅要帮助工人这个群体,像是汤米这种具体的个人,他如果有能力的话,也同样会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