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葬礼上的恶魔
在小八的葬礼上,泣不成声的家长与来宾,让跪在那里的许风无所适从,全场弥漫着哀悼与怀念的氛围。
这时,小八的母亲走到许风面前,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许风,你来一下。”
许风跟了过去,这是一间还摆满祭祀物品的储物间,墙上还挂着一张恶魔的海报,能看出来这是小八父母为了小八专门贴在这里的,因为小八生前对超现实和灵异力量十分痴迷。
许风对此不感兴趣,每每聊起这些都觉得是一种敷衍。
“小风,你和小八认识有十几年了吧?”
小八母亲的问话打破了许风的思绪,许风看着这位一日之内苍老的好友母亲,想起当初去他家做客时,这位母亲都是那么热情富有活力。
“嗯,从初中开始我们就是好友”!
许风坦诚地回答道,这时他注意到小八的母亲的嘴角好像偷偷笑了起来,今天这种日子,笑起来合适吗?
“小风啊,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今天是小八的……日子,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小八母亲好像努力在克制自己崩溃的情绪,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且富有亲和力。
“小八在三个月前,和我说他觉得你脑子有问题,不想再跟你称兄道弟了。”
小八母亲的声音有一些起伏。
“我就想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怪你欺负他了?”
这一句话直接将许风的思绪带回了三个月前,那是毕业典礼当日结束的晚上,他照常和小八一起回家,小八的一言一行开始在眼前重现。
(三个月前)
“许风,你说,这世上真有恶魔吗?”
小八一边看着路旁那家名叫“Devil”的酒吧,若有所思的问道。
“你知道我对这方面的题材都不感兴趣,倘若这世界上真有恶魔的话,那让他来找我啊,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么神。”
许风没好气的回道,事实上他对这方面确实毫无兴趣。
“哎,你就是只盯着眼前的东西,不多想想很多事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小八叹气的同时默默地低下了头,仿佛脚下有人在监听他们说话。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就算这地球没了这个道理也不可能会改变。”
许风继续没好气的回复道,他真的不喜欢这个话题。
“你看那儿!你说谁那么闲在墙上画了一个恶魔,他们要真存在的话,你现在就让他复活过来,把我领导和同事都吃了,明天我就不用再跑三公里给他们买美式咖啡了。”
小八听完笑了。
借着已经入夜的路灯,小八仿佛看到墙上的恶魔在对着他微笑,这让他的血液在一瞬间凝结了,身体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许风在旁边看出了异样,但不明白是为什么。
“喂,你干嘛呢,突然间发羊癫疯啦?”
他调侃地问小八,随意的口气带着几分关切和怀疑。
小八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了将近十秒钟,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冰冷。
“许风,你相信这个世界上的天使都是人类编造出来的吗?”
许风有些恼怒,他最讨厌别人喋喋不休地对他讲他不爱听的话,
“喂!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信这些,别用这种故弄玄虚的声音跟我玩鬼神那一套!你再这样我可……”
“你怎样?用你虚弱的肉体攻击我?还是连对好友挥拳的勇气都没有?你这个废物软蛋,没用的小子。”
小八从声音透出的冰冷程度不及他话中恶毒的万分之一,最可怕的是他嘴角那一抹轻蔑的嘲笑,彻底刺破了许风敏感脆弱的心理。
“嘭!”
许风的右拳打在小八的右半边脸上,他的脸也因此扭曲成了诡异的形状,诡异的脸与其说是被揍的,更像是突然形成的,一张不属于人类,像是古老的恶魔哥布林的脸。
“你特么再敢说一句,我就马上让你下地狱去见你那些狗屁恶魔!”
许风彻底被激怒的双拳还在无意识的倾泻在小八的脸上,更渗人的是,小八非但没有回避躲闪,反而好像很享受地“恳求”许风打得更用力些。
“好啊!三个月之后,我还在这里等你,到时我让你看看地狱的模样!”
小八一边狂笑着,一边双眼紧盯着许风的拳头,随即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地怒吼。
这让已经接近疯狂的许风不由得后退几步,看着这个既熟悉又完全陌生的疯子小八,他怎么了?
小八说完就倒在地上,旁边的Devil酒吧的招牌正巧不巧的亮了起来,许风还在从愤怒中一点点平息,而小八也从地上艰难的起身,脸上都是拳头印记。
“许风……”
还是小八先终结了尴尬地沉默。
“听我说……”
小八虚弱的声音中没有了冰冷和嘲讽的气息,只有虚弱和断断续续的吐字不清,看来是打到牙齿了。
“我刚刚说的话……都是假的……气话…你都忘了吧……”
“呸!现在想起握手言和了,你在逗我吧!”许风虽然心里已经平息了怒火,可嘴上依旧得理不饶人。
“哈……这是十几年来第一次打架吧……要还是兄弟,就听我这句话,哪怕你恨我都行,忘了刚才我说的所有的话。”
小八仍旧虚弱地陈述着。
“还有,这段时间,晚上走夜路的时候离路灯远一点。”
“怎么?你还想找人在路上弄我啊?!”
“不是,因为晚上路灯太亮了,照的人心慌。”
“什么玩意?你说什么呢!”
“没事,我就是抒情一句。”
“滚滚滚!回家!”
…….
“小风啊,现在小八已经走了,你是不是该对我这个阿姨尊重一点?
”小八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再度响起,将他拉回到现实,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种很难受但绝非因为悲痛而起的无助感。
而眼前小八母亲的脸色也开始难看起来,八成认为许风完全没有重视自说的话而产生了情绪上的愤怒吧。
“阿姨,那天我们两个是起了争执,当时和您说是有人打了我们,其实不是实话。”
许风咽了一下口水继续道。
“但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他始终是我的兄弟,您始终是我最好的阿姨,我和小八之间没有问题。”
他坦诚的口吻原本以为好友母亲会因此平息怒火。
可在他面前,是一张因愤怒而逐渐扭曲的脸!
脸上的颧骨开始逐渐突出,两旁脸颊的肉向内凹陷,嘴角上扬露出了小丑般的微笑,这不是一个人类发怒的正常模样!
许风开始害怕了,内心被恐惧迅速占领的同时,这一幕仿佛似曾相识,是小八!
当晚小八惹他生气的时候就变成了这幅鬼样!
他隐约能听到小八当初惊悚地狂笑声,但小八母亲并没有笑,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许风,他感觉自己的嗓子逐渐干涸,眼前的小八母亲,甚至整栋房子都开始逐渐扭曲,他一定是太累了才产生了这种幻觉!
“阿姨……”
许风颤巍巍的尝试打破眼前这幅恐怖的景象。
“啊,没事了,小风你去吧。”
这名因愤怒而面容扭曲的好友母亲,用诡异地声音说出了这句更为诡异的回复。
许风迅速起身,他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房间多呆,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些恐怖的非人类景象,他只想赶紧逃离。
于是他连招呼都不打的冲出房门,身后再次传来小八母亲诡异的声音。
“晚上走路记得小心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