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

    李然又联想到了“他宗细作”的存在。

    手指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李然的眼神闪烁不已。

    若是，真的是因为他宗细作所致。

    那恐怕....

    整个碧羽国境内，其他的城池，也会像这般一样。

    气运衰败，应劫之人出。

    以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乱子。

    在这种情况下。

    他怕是，招收不到什么仙苗啊....

    就算偶有灵根之人，怕也是这样，应劫而生的气运之人。

    倒不是说。

    气运之人一定不能动，不能收。

    只不过.....

    那是一地气运，所汇聚而成，应运而生的。

    算是这一地，在衰败之前，最后的挣扎。

    贸然掺合进去，徒生变数不说。

    关键还是，把气运之人带走之后。

    此地的劫数....

    怕是，只能由在此地讨生活的百姓，去硬接了。

    对他来说。

    这气运之人，不过是个踩着门槛入门都难的凡人罢了。

    但对此地来说，却是应对劫数的最后一搏。

    “罢了....那点功勋，对自己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完全解决不了问题。”

    “自己，再多跑几个城池看看吧，若都是如此....”

    “那自己只能是另想办法了。”

    “也不知道这次的乱子，又是怎么样的手段，竟能引动一地气运，诞生出应劫之人......”

    “以一国之民为棋子，倒是好手段。”

    “但是吧......”

    “我这人，最讨厌下棋了！”

    “还要等别人的回合。”

    “比起下棋，我更喜欢把棋盘掀了。”

    “然后砸在那些崽种的脑门上，掐着他们的脖子，问他们....”

    “还下不下棋了？”

    “还当不当那高高在上的执棋人了？”

    看着自己的手掌。

    感受着皮下因情绪激动，而震动频率倍增的骨骼。

    感受着，由此带来的力量。

    李然回过了头，出神的望向远方。

    那是，仙门疆域外的方向。

    仿佛，一只大手，正从那边伸过来。

    两指正夹着棋子。

    由上而下的，正打算落在这块，他所在的土地上。

    棋子一旦落下。

    大势便成，民不聊生。

    哀鸿遍野，父子相食。

    此，乃乱世之势。

    此景，并非是李然的幻想。

    而是，望气术所让他看到的。

    望气，所观乃是气。

    世间万物的气。

    大势将成，亦有气。

    练气者，亦可观之。

    ........

    “恐怕，这才是仙门要让升仙大会提前的原因吧？”

    “威慑外敌？尽力而为？护世间苍生？”

    “又或是，让仙门弟子尽快离开此地？”

    “.......”

    “全凭仙门弟子的心意，不是吗？”

    “贪生怕死，那便走。”

    “甘愿为了这苍生留下，那便留。”

    “为何而修行？”

    “为何而修行.....”

    “是啊，自己，是为何，才踏入修行之途的呢？”

    “以世间苍生，来问心嘛....”

    “只能说，不愧是仙门，真是大手笔啊。”

    “这下，很多事情，好像都能解释得通了。”

    仙门为何会留下那么多“外宗”在疆域边界处？

    没有对比，没有衬托，弟子们又怎能问心呢？

    那么，问题来了。

    自己的心，又是怎样呢？

    ........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自己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不过是苟活了几十年，见的东西多了点罢了。”

    “既然找不到答案，那就让答案来找我吧。”

    ........

    此时，望着远方的李然，并没有注意到。

    那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烙印在他的身上后，并未随着夕阳落山，而消失。

    相反，像是在他的身上扎根了一般。

    不断的灼烧着，炙烤着。

    一缕缕灰暗、阴冷、绝情、湿寒、肉眼难以察觉的浊气。

    在这一缕余晖之下，滋滋作响。

    不断升腾，归于天地之间。

    而作为当事人的李然，对此毫无察觉。

    只是觉得，今天的落日，比往日更加温暖。

    这温暖，在他身上所停留的时间，比往日更长一些。

    余温，久久不散。

    .........

    当夜，李然并未在金桑城久留。

    而是连夜奔向了，附近的其他城池。

    他并未带上那两位，应劫的“气运之人”。

    “气运之人”成长起来，也需要时间。

    现在，对他来说，不过是累赘罢了。

    既然渔获没能给他产出“气运”。

    那，便让他俩留下吧。

    比起那两人，他更关心附近的情况，是否亦是如此。

    他更关心，这碧羽国内的情况，是否都是如此。

    他更关心，与碧羽国相邻的国度，情况又是否如此。

    若周遭数国，皆是如此。

    他想也不会想，直接上报仙门，自己转身就跑。

    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原因？

    这有什么狗屁原因？

    怕死罢了。

    之前不过是一国之难，有他宗细作的影子在内，传播功法。

    便能让筑基大修带队的队伍，惨胜而归。

    他有几条命？

    数国大势一旦连成，那是多少人？

    若是施以血祭之法，威力会有多大？

    李然可不认为，自己是那种，会为了天下苍生赴死的烂好人。

    举手之劳，他都要犹豫一二，考虑再三。

    莫说这为苍生赴死了。

    该叫外援，就老老实实叫外援。

    该跑路，就老老实实跑路。

    热血上头一时爽。

    死到临头的时候，怕是得悔得直骂娘。

    他可是有金手指的人。

    只要足够的发育时间，适合的发育地块。

    有啥仇，他都能报了。

    没必要在这个时间节点，去赴死。

    那是无意义的牺牲，那是寻死！

    .......

    一路上，李然不断的劝说着自己。

    一城与一城之间，对他而已短得不能再短的路。

    对于这一刻的他来说，却显得无比漫长。

    ........

    往金城，气运灰暗，疑似诞生了气运之子。

    落山城，气运扑朔迷离，疑似正处在抉择的关头。

    乘江城，气运如鸿，从龙之势。

    连山城，气运自成一派，疑似有高人指点，隐有自立门户之意。

    .......

    镇烈关，气运漆黑如墨，死气浓重，退路已断，十死无生。

    凰翎国，烈阳关，气运高涨，升官发财，开疆扩土之意，不言而喻。

    ..........

    两关对峙，遥遥相望。

    远处，群山断崖之上。

    李然负手而立。

    观其左右。

    一方国运内敛，但却锋芒毕露，展翅翱翔于天，只是时间的问题。

    仅是远远的瞭望，李然都能感到扑面而来的炙热之意。

    另一方，随看起来张牙舞爪，兵强剑利。

    但外强中干，内里早已枯败，持剑之手，与握盾之手不合。

    腿脚之间，亦有离意。

    雄伟高大的巨人，即将倒下。

    倒下后。

    被步步蚕食，只是时间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