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号中转站接客室。

    楚烨和王老板谁也不提牛阳，茶喝了好几杯，尽聊着收废品相关的业务。

    楚烨身为客人，且是来‘问罪’，自然不能一直装傻。

    他放下茶杯扫了周围，目光定在角落一颗盆栽上，道：“节节攀升，好寓意。找个机会我也去准备一盆，就厚脸皮学王站长的，用明青花竹叶兰瓷瓶栽种。”

    “让楚站长看笑话了，这玩意一个朋友送的，我也不懂。”

    “王叔叔谦虚了。”楚烨扭头和王老板对视，改变称呼。

    王老板嘴角微微一抽，他内心是很不愿意跟楚烨谈牛阳的事，毕竟那是总部某项业务，但刚有消息传出，柳春风竟无意为手下声张，又不得不慎重接待。

    楚烨暗中分析，知道对方的为难，都在一个村里，有些事不能做绝，日后好相见。

    他喝了口茶，道：“我也不是想为难王叔叔，就是大兵站站长现在是高曜，和牛阳哥是发小，作为高曜的老板，我不想让私人的事影响到业务，毕竟站才刚开一个月多月，事很多。”

    “理解，理解。”王老板听出来楚烨释放的善意，赶紧端茶壶给楚烨添茶。

    楚烨接着道：“玉虎是个大商号，想来对员工抚恤有准备的。王叔叔，我想的没错吧。”

    “那是当然的。”王老板面色凝重，道：“对员工发生意外，我们公司深表哀痛的同时，还有发放五万抚血金，牛阳是编外人员，公司也一并执行标准，只是在走程序。”

    牛阳都死半年了，傻子都能看出来，王老板不过因柳春风对楚烨态度，才临时拿出来的说辞。

    还有补偿明显是低标准。

    玉虎商号是在欺负一个小孩子，对行业潜规则不清楚。

    只要把楚烨忽悠住签下协议，到时候就算背后的人出面，面对白纸黑纸也只能吃哑巴亏。

    可惜，不管是古掌柜、老任还是老县长，都不是所谓背后的人，楚烨就是自己最大的后盾。

    “人间最大的惨剧，无外乎白发人送黑发人，对吧王叔叔好。”

    楚烨不绕弯了，这时暗示要么提高补偿标准，要么他追查牛阳死因到底。

    他有把握王老板背后的玉虎会答应，否则牛阳之死一旦被揭开，会暴露出玉虎半年前的行动。

    证据就是，玉虎找编外人员参与不算，还特意找跟榕城竞争的嘉陵人。

    只要把消息放出去，别说是嘉陵的古董商，就是古掌柜、老任等人都会掺一脚，甚至榕城其他同行，都会从玉虎身上扒一块肉。

    玉虎商号再有钱，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最后还有一个原因，自己通过老任警告柳春风意外收获，让很多觉得他背后有人，王老板的态度说明就是证明。

    王老板喝了一杯茶，掩饰计划失败的慌张，接着道：“不知高站长觉得如何处理比较稳妥？”

    “三十万给牛阳爸妈养老费，五十万给牛阳儿子，教育、医疗、生活保障费。”

    楚烨立马提出准备好的要求。

    说实话，2002年一条人命根本不值八十万。

    三十万都很罕见，这还是古董圈特殊情况，不然十五万顶天了

    楚烨狮子大开口，是把阈值提高，然后慢慢要价到合理范围。

    王老板也明白，面露苦色道：“楚老板，请给一条活路吧。”

    “王叔叔觉得多少合理？”楚烨把脾气踢回去。

    王老板略作思考，和楚烨反向手段，报了个十万。

    楚烨不满，只喝茶不说话。

    接下来半个小时，两人互相试探底线，赔偿价渐渐的触及古董圈的顶格。

    王老板心中大定，喝茶的动作也轻松了。

    “四十万。”楚烨报出真正的底价。

    说实话，所谓的顶格赔偿是对正式员工而言，编外二十万差不多了。

    玉虎肯给三十万，是因楚烨‘背后’的人。

    故而，一听到楚烨报价，王老板手一抖，热腾腾的茶水溅落，滴滴答答打在茶几桌上。

    啪！

    王老板重重的放下茶杯，道：“楚站长，你的要求过分了。”

    楚烨喝了口茶，眯眼笑道：“王玉董事长，连区区的四十万都赔不起吗？”

    王老板蹭的站起来。

    整个古董圈，知道玉虎商号实际老板是王玉的不超过二十人，楚烨显然不在其中，肯定是有人出主意，意味着吃定他们商号了。

    “楚老板请稍等，我权限下，需要向总部请示。”王老板说着要离开。

    “王虎叔叔，我可以等的。”楚烨笑道。

    王老板背对着楚烨，面色阴沉得可怕。

    他是王玉董事长，玉虎商号第二大股东及董事会及执行董事，绝对能决定四十万赔偿标准。

    顶多为避免后续影响，跟楚烨商量对外宣布二十万就可以。

    他舒缓了下紧张，转头道：“楚老板有见识啊。”

    这是暗示背后的人教得好。

    楚烨要的补偿标准就是四十万，一分都不能少，其他一概不想浪费口水，所以直接沉默以对。

    好个古涛，上次暴雨让你躲过，没能把巴南古玩市场扳倒，现在那么快就报复上了。

    王老板内心‘杀’了古掌柜好几回。

    可惜注定是虚空打靶，楚烨就是独立个体，不过是利用信息狐假虎威而已。

    对手找错了，失败就在所难免，最终他们达成协议，给牛阳赔偿四十万。

    楚烨见好就收，主动提议对外只说是十五万，以免玉虎商号的行动中，人员以标准要价。

    随后约定到账时间，楚烨在王老板热情送客下，骑着摩托车离开。

    摩托车排气管都还没发热，楚烨就回到大兵站。

    屋内，赵蓉、楚兮兮还在长桌两边坐着，对着桌上的红箱子发呆。

    楚烨一进来，两人站起来就异口同声：“怎么样？”

    “什么？”楚烨放下麻袋边问。

    “装什么傻，就是那镇长……”

    “歉礼都在你们眼前了，还问。”楚烨指着桌上的红箱子说道。

    “看吧，哥不会骗我的。”楚兮兮松口气，坐下抱着小黑顺毛。

    赵蓉还不放心，把箱子上的信件递给楚烨，道：“柳春风让你自己看。”

    楚烨大概能知道柳春风想说什么，接过后没打开，在长桌正中坐下，道：“小高叔发小的事算是解决，但不知是不是正确，你们帮我分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