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烨从帐篷里出来，看到方东假装巡逻，实则慌张远离，却没多在意。

    他从方秋那儿知道岩山的家，离开方家祠堂后直奔过去。

    现在已是半夜，村里安静得能听到蛙鸣。

    走了半小时才找到地头。

    谷意在门槛坐着，目光无神，微弱的月光，映照着他脸上。

    其脸上有伤口血迹已干枯，本来就老旧的衣服，更是被撕成布条一般。

    早前为了儿子，他甚至甘愿替代受罚，人微言轻没人理会，之后拼死阻止村民追儿子，也没效果，甚至还有人故意推搡，让他撞地上昏过去。

    等醒来时已是九点多，举目望去村里家家户户欢声笑语，等他上门想问儿子去向，笑声戛然而止，没人肯给他开门，就连谷家人都不理会。

    一个人满村子到处找，没找到儿子还摔了好几跤，这才刚回来。

    院墙只剩下半截，大门早已不知所踪，楚烨便直接走进去，一下就看到谷意的样子。

    他能猜到谷意经历什么，上前在门槛另外一边坐下，从麻袋里掏出方秋那儿顺来的肉罐、水果等放地上。

    “岩山跟着张语一起，只是中暑了，明天就能好。”他说道。

    谷意一听儿子的名字，立马回神过来扭头望着楚烨。

    其实周围一片漆黑，谷意也不是楚烨，根本看不清楚，但不重要，其急忙询问情况。

    楚烨有保留的说了下经过。

    “真没事？”谷意确认道。

    “是，我发誓。”楚烨郑重的回道，随后拿出麻袋里的矿灯打开，让谷意先吃饭。

    谷意哪儿吃得下。

    楚烨见状，稍微透露了方秋的计划，等过段时间会还岩山清白。

    谷意是老实人，并不恨方秋那么对自己儿子，嘴里直呼：“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眼中溢出泪水。

    “叔叔，赶紧吃饭，别到时候岩山恢复清白，您却倒下去。”楚烨开着肉罐劝慰。

    “谢谢你。”谷意点点头，拿起面包配着肉罐吃。

    等谷意吃完，楚烨询问道：“您是外地人吧。”

    谷意对楚烨有信任，加上听出来口音，就解释自己是巴南小姑镇人，当年被后妈虐待离家出走，直到遇到妻子后结束流浪。

    楚烨感叹缘分，也为谷意的遭遇唏嘘，巴南到郫县直线三百多公里，就算不走冤路，光是群山险峻就够喝一壶。

    根据岩山年纪推断，谷意是二十多年前刚改革开放离家出走，那时候的社会环境比现在还恶劣，亏得谷意能活下来。

    “娃，听你口音也是嘉陵的吧。”

    “对，我大兴镇的。”楚烨如实回道。

    谷意从离开就再也没回去，听到楚烨是老乡顿时激动无比。

    楚烨见状心一动，询问谷意是否想回老家发展。

    “我一残疾人，还谈什么发展。”谷意低头语气失落。

    楚烨想知道是态度，目的达到暂且不提，转而询问起村里谁家有老物件。

    他在听到张语说过，几十年前老村长几人的行径，就对小皮村充满期待，寄望能捡到好宝贝。

    “什么老物件？”谷意问道。

    “就是……”楚烨尽量用谷意能理解的词语解释。

    “古董？”

    “是。”楚烨无语，早知道直接提古董了。

    谷意摇头，道：“你来晚了，前年有不少人来过，各家各户都拿出来，结果那些人没收几件，说是垃圾。”

    楚烨有点失落，不过很快调整状态，毕竟淘宝这行当，本来就是运气成分居大，老是捡到漏才有鬼。

    谷意察觉他心情有变，想到自己儿子被救，就跟着着急，提议可以试试看，说不定村里有人会藏着等升值。

    “有道理，明早去碰碰运气。”楚烨随口应付。

    谷意没听出来，把心思转到儿子身上，他坚信儿子不会偷水泥，可为什么水泥会出现家里，想破脑袋都不明白。

    这时，楚烨看到院子外有微弱的电光闪过，他估摸着距离有五十米左右。

    凌晨两点出来绝没有好事。

    他直觉是来找谷意的，于是把地上东西收一收，拉着谷意进门，找个角落躲起来。

    没多久，果然有人进院子。

    “这是我家，没关系的。”谷意说道。

    “别出声。”楚烨小声提醒，盯着大门。

    来人是方东，拿着手电筒在院子到处扫，之后朝着来到大门前，电光直射屋内。

    “见鬼了，杨三说那个瓜娃子朝这地方来，怎么没影。”方东嘀咕着进门，到卧室、厨房翻找。

    楚烨选的地方，是故意平常用来堆放地瓜角落，方东没能发现，找了一圈后没发现就离开了。

    楚烨等了两分钟确认方东不会折返，才拉着谷意出来。

    “娃，你认识方东？”

    “他就是方东吗？难怪了。”楚烨讶异。

    “难怪什么？”谷意问道。

    楚烨觉得这位叔太老实，还是不要牵扯乱七八糟的事，把话题转移到岩山身上，让他找几件衣服，一起去山里。

    儿子就是谷意的一切，听到楚烨的话，立马什么都不管了。

    山里温度低，张语在岩山、阿达之间点起火，自己来回巡视防止野兽靠近。

    三点多，张语很疲惫精神恍惚，突然‘沙沙’的声响传来，吓得她抓紧手中木棍。

    一会儿，楚烨带谷意冒头。

    张语见状跟泄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地上，道：“你不是说明天都不会回来？”

    “方老板大气，送了一份大礼。”楚烨笑道。

    张语没回话倒头打呼噜。

    “小语，会说话？”谷意面色骇然。

    “小女娃心思多，别管了，给他们盖被子，然后您也休息吧。”楚烨说道。

    谷意不再追问，上前解下布包，拿出衣物给睡觉的人盖上，连不认识的阿达也没忽视。

    楚烨坐在岩石上嗑瓜子守夜。

    凌晨五点多时，山脚下传来杂乱的声响。

    夏日太阳、农村人都起来得早，有声音不算什么，但楚烨却听出来不一样，有点不解，方秋那么着急吗？

    “难道是方建业病危，那家伙失心疯？不好！”

    楚烨坐不住了，如果猜想成真，小皮村怕是出人命了。

    他赶紧扛起麻袋跳下岩石，一巴掌把阿达拍醒，也不管阿达恍惚，就命令保护三人，随后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