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刚双膝跪着头贴地板。

    周遭人们切切细语，说他前一秒还自信无比，仿佛是王者巡视人间，后一秒就跟一条死狗一样。

    有人吐了口水，嘴里骂着晦气离开。

    其中，于萍骂得最凶，要不是接下来还得在市场上淘货，恨不得冲上去，给丁刚来一巴掌，发泄自己被死敌六小斗言词践踏的怒火。

    不过，丁刚不为旁人言词、行为而感到生气。

    在他认知里，尊严比起活下去，什么都不算，别说磕头叫爸爸，献出除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此时此刻，其内心忐忑着，等着楚烨笑声止住，然后能够大发慈悲的放过自己一条生路。

    六小斗嘲笑目送走于萍，转身跟楚烨并排站立，目光盯着丁刚，淡淡道：“像是用自大又极度自卑，来掩饰自身的不幸，让我好奇他经历了什么。”

    楚烨闻言止住笑声，默默向六小斗竖起一个拇指头，形容简直不要太贴切了。

    丁刚，从任何角度来看，都不是好人，靠着一手作假，祖国大江南北都骗过。

    然而却也是可悲的，在起八岁不到，有一伙人流窜到家乡，抢了老实本分父亲，个爷爷凑集的钱不说，还玷污了闻讯赶来的丁母。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干畜生事。

    可周围没人出手说一声。

    最终只有丁父一人反抗，结果不幸死于贼匪枪械之下。

    之后，几个匪贼扬长而去。

    丁母本来想要一走了之，却发现墙角面色发白的儿子。

    为儿子还有卧床的公公，丁母只能放弃轻生的念想，用娇弱的身体，背着死去的丁父，在村民神色各异的表情中，回到家里。

    钱，得拿来救公公命，所以不能花钱请风水师找穴位，丁母草草把的丁父安葬在婆婆坟墓边。

    这之后，她强忍着悲伤，带着儿子先去镇上医院救公公。

    有个很不幸的事。

    丁家所处的村子偏僻，又恰逢改革开放，那些神圣鬼鬼的东西死灰复燃。

    村里人一开始还好，等公公手术康复，他们一家子回来，闲言碎语就多了起来。

    跟以往几千年一样，人们从不先指责匪徒多可恶，而是对身为受害者的丁母，各种言语侮辱。

    亲眼见到匪徒暴行的丁刚，被同村的小孩嘲笑，母亲是破鞋，就会反抗伤害。

    那些小孩子的父母，欺负他们孤儿寡母，还有个身体孱弱的老人，就上门告恶状，说丁刚精神失常乱咬人。

    丁母可是当年城里下来的知青，不是大字不识的妇女，深知事情原委。

    只是她一个外村人，加上丈夫同宗在早年间，参加各种革命，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所以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吞，拉着儿子跟人道歉。

    其实很多人也不是真坏，就是丁母生得俊秀，又是有文化的人，早年间就惹得村里小伙们心猿意马。

    后来丁父娶得美人归，有些人还是不消停，总是拿自家婆娘和丁母对比，酒精上头更来劲，不少人婆娘就由嫉妒生恨，带着找机会发泄下。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很轻松的发泄掉怨气。

    其中心眼小还不讲理有不少，甚至自家男人的施暴，转移到丁母身上，用恶言妄语继续羞辱。

    然而丁母也只能依旧压着委屈，并告诫丁刚不能向同伴们出手。

    有道是压抑一久，圣者也得心里生变，何况一个丧夫被羞辱的丁母。

    公公会安抚也于事无补。

    几个月后，丁母精神状态就出现问题，只要门被敲响，就急忙拉着儿子躲在内屋，嘴里念叨，‘将来还得在村里生活，不能得罪人。’。

    可惜有些东西，不是躲避就用。

    更恶劣的是，大家都传言，她和公公有染，气得公公出门理论，结果人们反而变本加厉，说丁刚其实是公公和丁母所生。

    绘声绘色的描绘，第一次是公媳发生地方，是村里池塘北面的小树林里，时间多久、姿势都有。

    丁母还是选择逃避，拉着儿子躲在屋内。

    公公可受不了，心里很清楚儿媳跟儿子的感情，若非自己和小孙子在，早已殉情了。

    他希望守护儿媳这份纯贞，于是一天电闪雷鸣的晚上，手持着镰刀离家，去找流言的源头，村西的大花婶一家理论。

    雨停了，公公再也没回来。

    大花婶一家六口人，横死屋内血流满地。

    然而就算如此，村里对于丁家母子的伤害并消停，反而是变本加厉，据说是师傅路过，算楚他们家里有妖气。

    又是一天雨夜，丁母哄完儿子吃完晚饭，发下外面火光烁烁，明白有人要‘除妖’，是简单的收拾了下，带着儿子从后门溜走。

    来到丈夫的坟前时，他们家已陷入火海，暴雨都灭不了。

    这次真的没有家了。

    在丈夫、婆婆的坟墓前磕头后，丁母拉着儿子趁着夜色翻山越岭回城。

    早年间，她要和农村养牛小子结婚，父母不答应。双方闹得很不愉快，十多年没见过面了。

    不过总归是自己的女儿，老人家还是接受母子二人。

    当夜丁母发高烧，两年来精神又倍受折磨，加上见父母肯接纳自己儿子，没几个小时就撒手人寰。

    更加不幸的是，丁刚的外公外婆，才刚见女儿一面就阴阳两隔，精神受到极大创伤，没多久一前一后的走了。

    其舅舅收拾老人去世的遗产，顺便把丁刚给赶走的。

    丁刚当时只是十岁出头，无处可去只能一路打听回老家，他想着躲在山里头也好。

    路过亲人坟前，发现不仅是丁父、奶奶还有那些为保护他人而死去的亲人们坟墓，全都被刨了，尸骸散落满地。

    以前爷爷奶奶，轮流给他讲睡前故事，都是亲人们都是大英雄，为保护别人而牺牲自己。

    想到这，他悲愤嘶吼着冲向村子里。

    没等他做出什么动作，家家户户那人们，面色狰狞拿着农具冲向他。

    女人、小孩子和老人们，则在自己家里咒骂，打死狐妖的儿子。

    丁母的教育，加上爷爷奶奶的故事，让丁刚小小年纪就远超常人的智慧，这两年的经历，更是让他比绝大对数成年人都成熟。

    可依旧改变不了，他身体是个十岁的孩子，面对上百人个成年男性，光靠勇气愤怒是不够的，才一交手就被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