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斗颇为满意楚烨的请教态度，不再浪费时间，把卷轴递给他。

    他放下酒壶接过张开。

    阿海好奇的凑上前。

    之前桑眼、六小斗找物件，同过道一人负责一边，所以不是所有物件都知道，此刻也伸长脖子。

    随着卷轴张开，楚烨已发现内里的情况，但没说出来，反正之前就是配合演戏。

    “油画？”阿海惊呼。

    没错，卷轴里不是常见的字帖或水墨画，而是西方艺术写实派油画。

    “不搭。”桑眼摇头道。

    确实不搭，或者说非常奇怪，毕竟大家印象中，油画都是用木头之类框装裱。

    楚烨也是一样感觉，不过心思更多还是在油画本身。

    油画是一个华夏常见的古街道，两边店铺紧闭，青石地板湿答答。

    一大一小，迎着余晖移动。

    大人背对着，右拳紧握，左手提着行李包。

    小的是双马尾，身穿裙子的小女孩，半个和脑袋都望向来路，表情忧虑又夹着一丝期待，仿佛希望来路会出现什么。

    “人物、景物隐藏地点、时间以及事件三要素，有完整交代。”

    六小斗好像是担心楚烨看不懂，可语气略显中气不足，暗示内心真实想法。

    “油画方面我不懂。”楚烨说道。

    看走眼了吗？

    阿海、桑眼同时猜测。

    六小斗伸手指着画左下方，道：“你仔细看。”

    左下方有作者签名，龙飞凤舞的，不仔细辨认还发现不了。

    楚烨早看到了。

    油画的作者安仁，1912年得到某个贵族小姐资助，从南洋远赴西欧留学。

    其作品早期，擅长以景物，表达描喻人和人之间的交流。

    由于本人不知对红色弱视，画作总是红色偏激，即便导师赫赫有名，却也不受人们喜爱。

    直到后来，遇到同学院雕塑学徒，一位美丽的姑娘指出来，才发现问题所在。

    不过发现问题也没用，无法拯救对红色不敏感，在姑娘的建议下，转向当时刚兴起没多少年的印象主义。

    几年的时间还是没什么收获，反倒是跟姑娘谈起恋爱。

    姑娘家乃是当地所在国的子爵，家里有大牧场，安仁心安理得的让姑娘的养着。

    正当两人要结束三年爱情长跑，进入神圣的婚姻殿堂，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姑娘正好到邻国拜访雕塑大师，不幸中弹上天堂去。

    安仁悲痛万分创作。

    因真实经历过，作品有了活力，渐渐的在圈子里小有名气。

    可惜也没能躲过一次世界大战，跟随心爱的姑娘而去，其画作除了被买走的，剩下的几幅被友人带回老家。

    现在基本被南洋土豪家族收藏着。

    “就是这样。”六小斗解释，随后到：“他画作存世的不多，后期印象风格，都在十万以上。”

    六小斗花去五千块收的，十万着实不低，故而阿海、桑眼都在赞扬好运气。

    楚烨喝着酒没说话。

    写实风格是安仁的前期作品，基本无人问津，后面人走跟这儿印象派，也有了价格，可是也就那样。

    前提的是真画。

    他腿上放着的油画，虽没有偏激使用红色，但确实是出自安仁之手。

    更准确的说，是安仁得到姑娘的提醒，没涉及印象派前，临摹自己作品以控制红色的使用。

    不亏但也只是保本。

    六小斗那么兴奋激动，他不想说白话破坏，才会以不懂为借口。

    阿海、桑眼两人是真不懂油画，但懂得写实和印象的区别，赶紧追问画的价值。

    “大概能有个二万。”六小斗说道。

    “不错啊。”阿海说道。

    桑眼也点点头，表示师兄厉害，那么轻松碰到比自己好的物件。

    楚烨还是不语，喝着自己的酒。

    桑眼见状，询问为什么不跟师兄说恭喜。

    阿海忽然醒悟，楚烨的一大爱好，就是鉴定古董，为什么面对油画会兴致缺缺。

    难道…

    阿海觉得只有一种可能，于是没多考虑直接说道：“假的？”

    六小斗当即看向楚烨。

    “不可能吧。”桑眼不同意。

    三师兄没有完全掌握‘尘眼’，但多年的训练，鉴定能力还是不错的，再则常住过希腊，对油画还是颇有见解，

    走到这一步，隐瞒也没用了。

    楚烨就如实交代自己的鉴定。

    “师兄？”桑眼坐在楚烨右侧，此刻伸长脑袋，望向楚烨左边位置的六小斗。

    六小斗低头认真研究楚烨腿上的油画，思考了半响，说道：“安仁确实在控制红色用量上下过功夫，也的确是拿自己卖不出去的画训练。”

    “那这画……”

    “不过‘少女的期盼’，是安仁很后期邻近转印象主义，不应该有临摹。”

    六小斗不让师弟桑眼把话完整说出来，就抢先解释。

    阿海、桑眼盯着楚烨等回答。

    “这不是少女的期盼，而是‘夏日月牙’。”楚烨个众人解释。

    安仁在为转型而大量临摹自己作品，导致一个鲜为人知坏习惯，创造作品都有好几幅。

    表面上看着好像没问题，实际认真研究，会发现些微差别。

    比如幅‘少女的期盼’是阳面，阴面便是夏日月牙，描述的是妹妹被妈妈带回国的不舍，如果拿阳面对比，就能发现微表情下，情绪不同点。

    六小斗认真起来，她的视力极佳，回忆少女的期盼，和眼前的作品对照，还真发现出不同点。

    另外夏日的余晖，因安仁红色弱视，也让余晖跟月辉几乎差不多，甚至是故意的。

    “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他那时候认识那位美丽的姑娘，在学院外住在一起，而姑娘朋友很多，到访时难道没发现一样油画？且姑娘难道没说漏嘴过，她可是无酒不欢呢。”

    六小斗提出疑惑。

    阿海和桑眼不懂油画，所以不发表任何意见，六小斗说完就视线转到楚烨身上。

    “姑娘自己也受影响，干着一样的事，后来两人默契，作品完成后就销毁，这副夏日月牙，是她对妹妹的怀念。”

    楚烨喝了几口酒，道：“很不幸，她妈妈和妹妹乘坐的游轮，在南海失踪了。”

    南海可不大，就算被风个刮走，四周围也都有国家，所谓的失踪，不过是婉转的说法。

    真实情况是，安仁亲人乘坐的游轮，已沉入海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