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烨不是吓唬丁皮。

    古董圈的门槛看着很低，似乎什么人都可以玩，事实并非如此，在进门前十个会倒下九个。

    捡漏，是其中最多人选择的方向，不是多高明，而是十个能留下两三个，且一个人就能干，对心志磨砺也比较明显。

    只是很苦又累。

    有他在，丁皮没必要走，只要开个饭馆，平日偷师食客，不懂就找他们询问，才是最佳选择。

    婆婆人老成精，就是看到‘未来’，才会询问图什么，毕竟自己家里可没资源，而干古董没有好人，凭什么白给。

    楚烨的回答跟废话没区别，只是很真诚。

    婆婆闻到了，才会说他有趣，当然也不信没有别的心思，只是点到为止不追问了。

    事情就怎么定下来，等通讯恢复后，有人会来跟母子详谈。

    楚烨低头继续洗金书。

    下午三点，楚烨洗刮了三次，金书还是没怎么变化，但婆婆很有耐心，喝着酒默默陪着。

    第四次开始了。

    楚烨拿出新的刀具，像是微缩版的剑，剑柄不华丽甚至粗糙，却让婆婆惊呼：“我男人也有一把，说是传了上百年的仙剑，刀刃锋利切石如豆腐，能轻松雕玉，可惜后来被小红姐弟给折断了。”

    “哦吼，上百年还能用，市场价可不低呢。”楚烨把用酒和晨露一起倒碗边说。

    “多少钱？”婆婆问道。

    “完整的最少几十万，断了也能换点钱，不过具体得看刀身韧性，才能准确鉴断。”楚烨把剑扔碗里说道。

    婆婆眼睛一亮，转头叫正在打扫酒瓮表面灰尘的丁皮，去把仙剑拿过来。

    当年折断仙剑，丁皮帮姐姐抗下错误，被父母一起关爱，好几天下不来床，想到当时情况，屁股还隐隐作疼，下意识想装没听到，婆婆一声大吼，身子抖了下，赶紧起身进杂物收藏室。

    楚烨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发笑。

    丁皮都二十八岁了，还那么怕婆婆，童年得多‘凄惨’。

    很快。

    丁皮折返，手里多了个盒子，小心翼翼避开母亲方向，把盒子放桌子卫生也不打扫了溜出门。

    “这胆子，还开什么饭馆。”婆婆见状直咬牙。

    楚烨没插嘴，伸手拿过盒子打开。

    盒子里确实有一把断剑，剑柄很精美，样式跟他放碗里泡着一模一样。

    剑公认的名称叫玉天刀，是唐代一位大神，开发出来专门用来雕玉石。

    古时玉的雕刻，分为软、硬还有兼具的雕刻法手法，没有上下之分只有合适，失败率一样高。

    到唐中期时，陕省有一位将军的妻子，想送未过门的儿媳方玉雕，彰显自家门庭结实，于是将军就让手下找当时最出名的玉雕大师帮忙。

    玉石雕刻，向来是指定物件样式，材料就得自供，将军给的材料只够一份。

    这做法不合规，毕竟玉雕失败率是存在的。

    可将军的手下说了，是将军的死命令。

    大师就算看出来材料是被私吞，慑于压力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想着自己倒贴就是，还安慰能为当朝大将军雕刻玉石，能大大提高声誉。

    结果得到图纸以及材料时傻眼了，是易碎的红叶玉，还雕刻成凤玉。

    红叶玉只有在青海湖附近一座小矿有，每年出土的量是固定，是官家掌控着，皇室用来奖赏有功之臣。

    他一个民间毫无权势的雕刻师，有什么资格获得，更别提将军只给三个月的时间。

    大师只能委婉的，向送图纸材料的人说了难处。

    那人就‘好心’给了一个买货渠道。

    事后大师亲自拜访后，被价格吓退，回家想着干脆携带妻儿远走他乡算了。

    没想到将军的人，早有防备，把府邸堵得个水泄不通。

    此路不通，大师只能另向他法，在苦思冥想几天，经由秀才儿子提醒，开发出提高成功率的工具。

    中间经历什么痛苦彷徨无人得知，总而言之三个月一到，大师交上满意的作品，从此声名大噪，工具也就传播开来，玉石雕刻提升好几个台阶。

    可惜世间万物，总是祸福相依。

    玉石物件一多，就不值钱了，有人动了坏心思，大师一家一夜之间消失人间。

    其他有同样心思的人，默契的锁技术，人为斩断传承。

    唐末时，玉天刀只有在很隐秘的地方有传承，还不完整，到如今举世罕有。

    楚烨眼前盒子里这把，有五分传承，如果不断裂的话，能值个百来万，在需要人的眼里，还能翻个倍。

    “是该打啊。”他感叹着，当年丁皮姐弟断刀，可想而知丁父的心情了。

    “可不是。”婆婆脸色复杂，道：“二十多年前，为了这把刀，村里来一批又一批，死伤惨重，我男人侥幸捡到，结果刚到家一个月，就被两个小娃给摔断了。”

    楚烨闻言狐疑，玉天刀韧性十足，能掰弯到三十五度还能反弹回去，不是两个小娃能摔断。

    他不由得怀疑自己看错，于是抓着刀柄仔细鉴断材质。

    “没错，是五分完整度。”他摸断裂处确定自己的鉴断后放下物件，看着婆婆微笑道：“打错人了，刀具本来就有断裂。”

    “我男人确实说过刀上有断裂处，但也说还能用，是两个小娃不听话，拿刀敲金书彻底搞断的。”

    婆婆的解释，让楚烨无语，金书是铜合金制作的，强度非一般，也就是小孩子不懂事，干得出来拿断刀敲击。

    他收回了打错人的话，低头看着而断刀，道：“我能连接起来，不过价格也就一二十万，还得找机会等到有需要的人。”

    “修复后都有十多万，那当时只是有断裂纹，不是价更高！”

    婆婆当即坐不住，朝着大门怒吼，道：“败家子你给我过来，老子打不死你。”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婆婆声音传不出去。

    楚烨安抚道：“婆婆冷静，这天下能修复的人并不多，收费都不低，不见得能赚那么多。”

    婆婆闻言坐下，道：“那…对半分怎么样？我们的收益就给小皮开饭馆，这样你也不用出本钱了。”

    “不用，我就是一无名小卒。”楚烨摆摆手。

    婆婆可不是个小娃娃，很清楚楚烨是谦虚了，表示自己一方已厚脸皮吃利润，坚决收益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