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门主峰。

    此时此刻，正有一群杂役弟子聚在一片竹林边。他们一边低声交流，一边时不时往不远处掌门居住的院落望一眼，似乎在讨论什么。

    好一会儿，他们终于商量出了结果，派少年卢俊去敲响院门。

    东方瑞明虽然身在室内，但通过放出的神识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群人的行踪。他只是微微一笑，对他们的来意早已了然于胸。

    五天时间已过，曙光蝶兰的种子却还未能发芽，他们自然心急如焚。

    吱嘎——

    卢俊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掌门居住的院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暗暗为自己鼓了鼓劲，抬手准备敲门。哪怕会被责罚，他也要向掌门请教一下，为什么种下去的蝶兰种子没有发芽？还有没有什么补救方法？

    不料，他刚把手举起来，院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掌——掌门好！”

    卢俊望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东方瑞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按照平时的习惯主动问起了好。

    “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

    东方瑞明看着他，和煦地说道。

    “记住，曙光蝶兰只青睐有耐心的人。我们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有耐心的等待。去吧，去把我的话转告给大家。”

    实际上，东方瑞明心中却是在为事情的进展沾沾自喜。

    他的大忽悠术果然了得，在他的洗脑下，杂役弟子们种下曙光蝶兰的种子后，竟然真的完全放弃了照料，连水都没有浇一滴。

    按照购买种子时搭送的《育兰秘籍》的说明，曙光蝶兰生长过程中需要大量的水。

    事实证明，秘籍上说的都是对的，少了用大量的水灌溉这一步，曙光蝶兰的种子连芽都发不了。

    眼看着花出去的钱就要打水漂，东方瑞明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不过，秘籍上说发芽最晚的时间是播种后的七天，为了稳妥，他决定再等一等。待七天时间一到，他就立刻宣布这次改种曙光蝶兰的计划遭遇了全面失败，然后顺便告知众人门派为购买种子花光了所有积蓄，已经资不抵债，不得已原地破产。

    一个亿的小目标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到手了，想想就激动。

    …………

    “掌门真是这么说的？”

    在回去的路上，当卢俊转述完听来的那番话后，立刻收到了其余人不约而同发出的同一句追问。

    “掌门确实是这么说的。”

    卢俊言语间戴上了一丝他自己都能察觉到的迟疑。

    “要么再去问问？”

    他主动提议道。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飞奔而来，远远地就喊道。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们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什么好消息？”

    尽管众人都被曙光蝶兰折腾得没什么性质，但看到来人是宗门最漂亮的秦晴师妹后，还是很配合地问了一句。

    秦晴灿烂一笑，眼睛亮得仿佛天上最璀璨的星，忽闪着蝶翼般长长的睫毛，用最大的声音呐喊道。

    “咱们的种子发芽了，而且是种的所有种子都发芽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众人一时间都有些不敢相信。他们来向掌门求助之前还曾去田里看过，那时候还没有任何要发芽的迹象，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毫无动静的种子就全都发芽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众人就一起飞奔到了田里，目光所及是一株株沐浴在阳光与清风中的鲜绿幼苗。

    听留守的人说，这些种子是天边第一缕曙光出现时开始起变化的，且生长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仅仅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长成了眼前这一幕生机勃勃的景象。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掌门没有骗我们！”

    卢俊望着眼前的景象，不可遏制地绽放出一个笑容。

    “对！掌门没有骗我们！”

    其他人都跟着用力地点头。

    …………

    “对上那些被骗的可怜人，我一定要表现得很悲伤，决不能把心底的快乐泄露出来。”

    今日已经是播种后的第八天，按照秘籍的说明，这时候还没有发芽的种子肯定全都完全死透了，自己这个幕后黑手该出厂为整个闹剧画上句点了。

    考虑到杂役弟子们的感受，自己一定要隐藏好内心的喜悦。

    “哎，我真是个大好人呐！”

    这一天，东方瑞明特意起了个大早，专门花时间演练了怎么做出真诚的悲伤表情，确信有了十足的把握后，才怀着激动的心情直奔门派的稻香谷而去。

    “掌门好！”

    走到半路，东方瑞明遇到了一个主动上前问好的杂役弟子。因为心里有事，他只是随便点了点头，并没有驻足。

    走着走着，他突然惊疑了一声，刚才那个杂役弟子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那个杂役弟子对自己太有礼貌了，根本不像一个遭遇了诈骗的受害者对上诈骗犯的反应。

    现在想来，纳斯脸上甚至还带着发自内心的笑？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东方瑞明心头忽然涌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是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他立刻为自己加持上风遁术，如一缕清风般朝着稻香谷飞掠而去。

    片刻的功夫，他便赶到了目的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生机盎然的绿。

    “这是怎么回事？”

    “说好的种子萌芽需要大量的水来灌溉呢？”

    “购买种子时搭送的秘籍难道是假的？”

    “掌门好！”

    正在田间地头巡视的秦晴，第一时间发现了现身稻香谷的东方瑞明，马上怀着激动的心情用最大的声音向掌门问好。

    有她带头，其余杂役弟子都有样学样，脸上的表情是一个赛一个的开心。

    很快，东方瑞明的身边就围拢了一群杂役弟子，争先恐后地变着花样赞颂他有多英明。

    “掌门，您简直是料事如神。”

    “多亏有掌门，我们才能这么有盼头。”

    “掌门，您就是我们的主心骨。”

    “……”

    耳边一句接一句的夸奖，就像是一把又一把锋利的菜刀，将东方瑞明脆弱的小心灵切了个七零八碎。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悲伤逆流成河，无需任何伪装，悲伤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呜呜呜……”

    “我的一个亿啊，怎么莫名其妙就没了呢？”

    …………

    “看，掌门都流泪了，这一定是喜悦的泪水！”

    此情此景，一种叫做感动的情绪在众人心中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