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浮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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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佛门东扩

    蝉鸣切切,流水缓缓,圆月当空,月光皎洁。

    密林中,古木下,一堆篝火,三人围坐。正是李山生、宁沅、濂珠,三人离开天落山已有一日。

    为了更好确认妖精的方位,三人先去镇上打听了一下妖怪的信息。从镇上百姓口中,李山生知道了妖怪的外貌,果然是与他交战的那几个。

    待确定后,李山生便不断驱动自己的血丹,希望遥远处的她能够听到召唤。无奈,距离太远,感觉很微弱,李山生无法确定具体的方向,只能朝妖怪离开的方向寻去。

    寻了一天,前路宽广,不知往何处寻,三人便找了片密林,休息一下。

    李山生却是不敢停留,害怕那群妖怪做出什么辣手摧花的事情,因此一坐下,便闭眼开始驱动血丹,隔绝了与外界的感应,希望能得到遥远处那淡淡的回应。

    待李山生收了功法,见濂珠与宁沅正吃着山间的野果,篝火上烤着的两只山鸡正滋滋冒油,自己的肚子也不自觉咕咕叫了起来。

    见李山生饿鬼上身,两位仙子掩颊莞尔。濂珠边笑边将手中的野果递给李山生,略带调侃之意地道:“公子,吃饱了才有力气见心上人,可别饿着自个。”

    李山生刚刚已经感受到了远处的呼应,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此时内心舒缓不少。他接过濂珠仙子递过来的水果,道了声谢,便啃了起来,又解释道:“仙子别笑我,盈盈可不是我的心上人。”

    宁沅仙子笑道:“公子,咱们现在也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别如此生疏。以后你便称呼我们名字,我们叫你山生如何?”宁沅的语气十分温柔,这个女子似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柔美,她的仪态、言语、气质,各个方面都让人感觉温柔,让人不自觉生出一股亲近。

    对于此提议,李山生自是没有异议,同时也告知了她们自己已经有了个大概方向,相信不过三五日,便能寻到那群妖精。

    两位仙子不由得高兴起来,但同时二女也产生了疑惑,宁沅问道:“山生,我们正想问问你。我们二人也已经变成血妖,为什么我们没有感受到你的召唤呢?”

    原来,那天四人成功转移后,均伤势严重,尤其是李山生、宁沅、濂珠三人,几乎已经快去阎王殿。在此危机时刻,李山生作为血妖的本性在无意识中苏醒了,她吸光了宁沅与濂珠二女身上的血,将二女变成了两具干尸,这使得李山生在短短一刻钟伤势便好了大半。

    当他瞧见二女被其吸干后,内心愧疚难当,便对二女进行了换血,救了她们,也将她们变成了血妖。

    “我没有驱动与你们的联系,我可以单独寻找你们中的一个。”话毕,李山生便催动体内的血丹,呼唤宁沅。宁沅立刻便感觉身体突然产生了某种磁力般的东西,牵引着她靠近。

    “感受到了吧,或许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除非死亡,才能断绝我们之间的联系。”李山生深情地说出了这句话。他本是字面意思的表达,没有其它深意,但是却宁二女产生了别样的遐想。

    “那我们以后不会受你摆布了吧?”濂珠问道。

    李山生想了想,道:“目前我只在盈盈身上试验过,催动血丹只会产生这种联系,其余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过。”

    闻听此言,二女轻松了些,毕竟谁不向往自由呢,都不希望自我被他人控制。尽管即使没有换血,她们也没有自由,也是被人操控,只不过她们意识不到,亦或是她们不那么认为罢了。

    篝火将三人脸颊映得通红,晚风徐徐,拂动着火焰与二女的头发。宁静的夜晚,带给人宁静的感受,让人沉静。

    濂珠叹道:“姐姐,要是能一直享受着宁静就好了。我都不想再回去了,就徒步在世间走走,看看。”

    宁沅略带忧伤地应道:“傻妹妹,别多想了。难得有点安静时光,咱就享受当下,不想其它的,想多了忧愁。”话毕,二女头靠在了一起,看看炉火,望望李山生。

    “当神仙还不好吗?多少凡人,妖魔鬼怪,终其一生,都在苦苦追求变成神仙,你们怎的忧愁起来了。”李山生不解的问。

    宁沅反问道:“你觉着神仙好吗?”

    李山生想了想,应道:“你们呆在天上,凡间的人对你们只能是仰视;你们有长生,不用经历那轮回之苦;你们有一切别人追求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神仙,难道不好吗?”

    宁沅摇摇头,叹道:“山生,神仙也分层。你们口中说的神仙,是庙里享受香火的神仙。他们在天上有宫殿,在地上有灵山仙洞,在凡间有庙宇千座。这是他们,不是我们。我们没有长生,一样会经历轮回之苦;我们没有自由,需要在金碧辉煌的楼宇间不断穿梭,没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也没有未来,因为神仙牌位早就摆满了,我们只会在底层。”宁沅不知为何,真诚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或许是他们之间已经存在了难以名状的血缘纽带。

    李山生一细想,也认为宁沅所言极是,毕竟老头儿也算是神仙,可若是他不利用山神的身份向百姓索取,也只够满足温饱而已。见宁沅情绪微微低落,李山生调笑道:“山鸡好了,吃了这等人间美味,不是神仙也是神仙了。”

    李山生取下山鸡,将两个鸡腿撕下来,分给了二女。一日的飞行,二女也饿了,见滋滋冒油的鸡腿,倒也没推辞,接过来啃了起来。

    见二女如此样子,李山生咧嘴笑了起来,道:“别管什么神仙,见了饿鬼,都得供奉一下才行。”

    二女笑笑,低头不言。林间的夜风拂面,撩起了二女的长发,散开了身上的女子香气。李山生看着二女,内心产生了些许悸动。

    三人进食间,都未展开神识探查,因此对于四周的情况也没有个警觉。突然,四五丈处的草丛间,传来了些许响动。三人精神一凛,循声望去,呈进攻状态。

    “是谁在那儿,快出来,我们看见你了,”李山生问道。

    草丛又传来微微响声,展开神识探查的三人,已经感知到草丛里乃是小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攻击性。李山生站了起来,示意二女不要动,自己则缓缓靠近了草丛。

    人还未走近,草丛被被两双手拨开,后边慢慢露出两个人影。人影是一大一小,皆一脸童稚,身披破烂衣衫,身形枯瘦,浑身肮脏。他们死死盯着篝火上剩下的那只烤鸡,嘴角不自觉流下了口水。

    李山生三人放下了戒备,立刻便明白两个孩子是饿了。尽管还没吃饱,但宁沅还是将篝火上剩下的烤鸡递给了两个小孩,温声叮嘱道:“小心点,拿着树杆,很烫哦。”两小孩接过后,朝三人鞠躬后,跑开了。

    宁沅沉声道:“真可怜,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流落到这荒郊野外来了。”

    濂珠望着两个小孩远去的背影,叹气道:“天上正热热闹闹地筹办蟠桃大会,集三界之物力,珍馐珠宝无数,这地上却不少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作为蟠桃大会筹办的参与者,濂珠见此情景,难免感慨。天神受供奉以保人间风调雨顺,安居乐业,但现实却是……

    将烤鸡给了小孩后,三人也只得吃些野果充饥。吃了半饱,恢复了些许力气,李山生便提议再上路,早一点找到妖精,对大家都好。

    宁沅与濂珠虽疲惫,却还是点头答应了。正当三人起身准备灭火时,远方黑暗处传来了些许凌乱的脚步踏在树叶上的声音。

    三人打开神识,探测到是刚刚两个小孩领着另外三个大人走了过来。十几个呼吸后,五人的样貌便呈现在李山生三人眼前,皆是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如乞丐般。五人中一男一女,看起来是两小孩的父母,另外一个则是老人,看着像是两个小孩的奶奶。

    待走近了,老奶奶领着身边人,一起向李山生三人作揖,泣声道:“谢谢恩公给我一家老小救命粮。”

    三人一阵惊愕,未曾想一只山鸡,便受如此大礼,三人急忙上前,扶起老人,宁沅温声道:“老人家,一点小东西,当不得如此大礼。”

    又拉扯了一番,一家人不再作揖,坐了下来。宁沅知道,一只山鸡肯定不够这一家人填肚子,便将还没吃完的野果分给他们。

    李山生见他们一家如此凄惨,便问当家的男人:“兄长,你们一家何至于此呢?”

    正啃着野果的男人叹了口气,沉重地道:“我们本是距此三百里外的华光山河兴镇农户人家,家里有薄田几亩,虽然不富裕,却也温饱不愁。前些年,镇上来了几个和尚,说是从西天灵山来的高僧。他们扬言说镇上血煞太重,早晚养出妖邪,便要求我等在镇上给他们修建一座寺庙,好镇住邪魅。我们自是不愿意,可那几个和尚有些手段,恐吓我等。无奈,镇上几百户只好出钱出力,给他们盖了座占地十亩的庙宇。本以为盖了和尚庙就好了,过了一个月这群和尚又说,为了祛除我等凡人身上的戾气,要从各家收拢小孩出家,学习佛法,沐浴佛光,好洗净身上的污浊。我家两个小孩便被选中了。”

    李山生三人互相看着,都明白这一家子是不想让孩子出家,从而逃出来了。濂珠问道:“兄长为何如此反对孩子出家呢?”

    男人叹了口气,道:“若那几个和尚是诚心散播佛法,普渡众生,我们一家自是不会抛家舍业逃出来。可那几个和尚心术不正,给他们建了寺庙后,又向各家索要金银,说是要给佛祖镀金身,后又从镇上选了些女子侍奉佛祖。如今又索要孩子,真不知道进了和尚庙是会被吃了,还是如何。”

    见众人遭遇,李山生真想前去会会这几个和尚,刚想出言,却被宁沅抢先道:“自齐天大圣四人西行取经后,佛法东传,如今西牛贺洲各地寺庙如雨后春笋,打着普渡众生的旗号,却不知多少百姓因此流离失所。”

    李山生虽久在深山,却也知道西行取经的故事,不曾想传闻中如此丰功伟绩,却没给芸芸众生带来解脱,反倒是增加了束缚。见宁沅很快便对此事做出了解释,却也有些许疑惑,“宁沅,你们久在天庭,没想到对下界之事这般了解。”

    宁沅应道:“我们可是王母身边侍奉。西牛贺洲,本就是群雄逐鹿。这些年,佛教势力扩张迅速,其余各派,山间的妖魔,水里的龙王,早有不满,很多人一直想要天庭出面解决此事,自然不少声音会传到王母耳朵里。”

    闻听此言,李山生明白,天地看似隔开了,其实中间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