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乞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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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乞活军说了算

    马宁、黄兴等人到齐后,王七将手中的线报交于他们轮番浏览。

    “事情就是这样,前几日来我们乞活军地盘考察的一只耳使者将所见都传回自家山寨了。只是他们所见的都是我乞活军的富庶,对此可是颇为垂涎呢。这段时间那一只耳联络了诸多匪首打算在年关的时候来我乞活军的地盘抢上一抢,然后随便找个地方猫着。”王七稍作讲解后对着众人继续说道“若真是让他们找个地方猫着,太岳犄角旮旯那么多,我们要找到他们也是不好办啊!此前我明确告诉他们我乞活军在开春后必有动作,就是为了误导他们,给他们时间串联。毕竟这些人若是分散开来,我们要剿灭他们可是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如今各匪首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他们的据点所在、战力人手我们也是一清二楚,此刻正是一举覆灭他们的好机会。”

    “这是我们统合太岳中段的大好时机。将那股反对派击溃,一来可以震慑那些摇摆不定的山寨,二来可以拔除隐患方便我乞活军日后行事。诸位若无异议,待我说完便可各自去准备了。”

    “如今太岳中段不属于我乞活军的人有近八十万,其中一半或是有意向投靠我们或是还在观望。抵抗派的三十几万人中真正的可战之兵大约在十万之数,这些可战之兵还分布在数个山寨之中。我军人数虽少,但平日里都能饱食,训练充足,装备也比他们更为精良。这些山匪冬日里大多窝在寨中避寒,我等应能轻松摸至他们山寨近处。此番出征不分兵,一路突破过去。我们要当先攻破抵抗派中心的一只耳山寨,随后一路强袭其余诸寨。”王七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马宁,你自三万正卒中选出三千先登死士为每战先驱。黄兴、张德、赵五你三人各领五千正卒紧随马宁之后。我本人领两千正卒与五千预备兵为后军以作后备。关生,你留守本营统领剩下的人,谨守我乞活军各寨以防偷袭并为此后收拢、整编俘虏做好准备。今日晚饭提前至寅时,趁着天色未晚务必赶到一只耳山寨左近。待入夜之后便可发动强袭。若是顺利,一夜功夫当可完事,到时候大家一起吃早饭!这便散了吧!”

    寅时,乞活军山寨中提前升起了炊烟。吃过晚饭的两万五千大军开始按照之前的交代依次进军。相比于太岳内的山匪,乞活军身上穿着的衣物还是能起到一些防寒效果的。趁着刚吃完饭的热乎劲,出征的两万五千人很快便来到了一只耳的营寨附近。为了防止被一只耳发现,他们也不敢过于靠近,整个大军躲在一处山坳里修整,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茅根儿是一只耳手下的一名普通山贼。入夜的时候,他不情不愿的从营房的大通铺上下来,向着屋外走去。今天晚上轮到他值夜了。对于山贼来说,一年最难熬的便是冬季,冬季最难熬的便是守夜。不用值夜的时候,和众多山贼们挤在营房的通铺上,将几张破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相互依偎在一起的体温与多少能遮些风雪的营房还是能够让他们这些普通山贼舒坦一些的。值夜的时候可就难熬了。白日里吃的那点稀粥带给身体的热量,在寒风的呼啸中很快便会流逝殆尽。纵使蜷缩在哨塔的角落里,也还是能明显感觉到体温的流失。在山贼的眼里,冬日里值夜便是一道鬼门关,若是撑不下去闭上了眼,便再也醒不过来...

    茅根儿将朴刀别在腰间,双手拢起来收在衣袖里,佝偻着身体向属于自己的哨塔走去。轮班的人见他过来,飞快的自哨塔上下来,一路向着营房小跑。经过茅根儿的时候,两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此刻他们心有灵犀,茅根儿用眼神恭喜那人又渡过了一劫,那人用眼神祝福茅根儿好运。带茅根儿爬上哨塔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硬了,寨墙两侧被寒风吹得随时都可能熄灭的篝火没给他带来丝毫温暖。他的牙齿在磕磕作响,眼皮也如被千斤巨石压着般不停的向下掉。他感觉自己可能熬不过值守的两个时辰了,他都能听到牛头马面向他走来的脚步声,勾人魂魄的铁索发出叮当的声响。这令他害怕极了。他努力的去睁开双眼,他不想死,虽然活着也没什么好,可他就是想活着啊!伴随着耳边‘咚’的一声,他终于把眼睛睁开了。还没来得及庆幸,他便发现营寨外面的篝火已经被扑灭,其他哨塔上的守卒都已被射杀,只有他因为寒冷蜷身缩在角落反而活了下来。

    原来走近他的不是牛头马面,叮当的声响也不是勾魂铁索发出,一切都来自正在翻越寨墙的突袭部队。看着他们的装扮,茅根儿瞬间就知道了这些人的来历——乞活军。那‘咚’的一声,只是梯子搭在寨墙上发出的响动。茅根儿与已经攀到最高处的那名乞活军对了一眼,立刻举起了自己的双手表示投降。对方也不多言,只是对着自己发出‘嘘’的一声,茅根儿果断的颔首。然后他就看着越来越多的乞活军翻进寨内,打开城墙。随后更多的乞活军涌进了山寨。

    一只耳的山寨就这般轻松的被拿下了。茅根儿亲眼看着自家头领光着身子被乞活军从房内拖了出来,然后一刀枭首,首级盛放在早已备好的石灰盒中。他被这一幕差点儿吓尿,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足够机灵投降得快。

    乞活军彻底控制了这座山寨后也没有久留,只是留下一定的人手看押他们这些俘虏,便向着一个方向冲入夜色中。茅根儿知道那个方向上有什么,他为自己的那些同行默哀。只希望他们不要过于抵抗,活着不好么?

    到得天明,茅根儿与一众山寨内的俘虏被这些看守他们的乞活军灌了些稀粥,然后就被押着向乞活军的地盘走去。在那里等着他们的是一个个早便腾出来的营寨,他们将在这些营寨里进行整编。若是表现良好,很快便能成为乞活军治下的平民。

    这次的夜袭,颇为顺利,王七有些高估了这些山贼的战力了。仅仅大半夜的时间他们便攻陷了所有的目标,期间的反抗微乎其微。这让王七十分的疑惑,就这样的战力他们是怎么有胆量觊觎乞活军之富庶的。

    带着俘虏返回营地的时候,王七不忘将这些抵抗派山贼头领的首级传给那些剩下的头目看。他要明确的告诉他们,太岳中段的这片地方,乞活军说了算!

    见到连串的熟悉人头后,无论是此前摇摆不定的寨主还是已有意向投诚的头领纷纷向乞活军派遣使者表示臣服,只等着乞活军过来收编他们。

    至此,太岳中部这包裹着数条交通河北、并州、幽州径道的地段彻底成了乞活军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