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间用于集会的厅堂特殊，是因为它的墙壁里，隐藏着一尊较小的“噬灵之主”神像。

    这尊神像与圣堂中的那座有着一定的联系，可以借来力量，进行守密的加护。

    也就是在这个地方，卡维才能和其他信徒放心地讨论教团的事情。

    明白事情重要，这次的集会上，大家都很准时。

    卡维到来之后，不过半刻钟之间，所有人都来到了此处。

    他们坐在事先安排好的位置上，等待着会议的开始。

    在此之中，卡维于主位左手边的第一个座位上坐定。

    经过特殊装饰的主位空悬，它右手边的第一个侧位上同样空无一人。

    据自称“枯萎病”的教主所说，空悬的主位，是留给“噬灵之主”的。

    这位神灵当然不会自降身份，参与信徒的集会。

    然而，就像教主所解释的那样：“不可失奉神之虔敬。”信徒们必须做出随时迎接神灵降临的姿态，不可有丝毫的怠惰。

    可以发现，除了主位之上有特殊的装饰，任何一个侧面的座位都十分朴素，只是些蒙着黑布的木椅。就连紧邻主位，分列于左右两侧的也是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教主她始终不肯亲自来主持集会。”考虑到本人的意愿，这里没有为她预留座位。

    主位右手边侧位的空缺，则是因为当下情况的特殊。

    它的主人名为罗莎琳德，是迪尔斯城中的一位贵妇。

    在教团之中，这位出身贵族的女士与卡维有着相当的地位。

    她负责打理教团的典籍库，并主持对普通信徒的布道和传教。大体来说，就是宗教上事务的总管。

    卡维日常处理的，则是教团中偏向世俗的事务。

    在一个月以前，罗莎琳德在迪尔斯城的社交圈里失踪了。她被教主派遣而出，执行一件特殊的任务。

    正因如此，卡维不得不肩负起所有的责任。

    “大家都到齐了，现在开始集会。”卡维清了清嗓子。

    “这次的局势，和之前有所不同。”

    “我们教派的存在，不可能一直隐藏下去。”

    “那位白鸦巫师塔特使的到来，已经彻底将迪尔斯城中的宁静打破。”

    “时至今日，我们必须保存力量。”

    “只有生存下去，才谈得上后续的一切。”

    “卡维大人，您说得没错。”一位商人叹息了一声：“我想问一個问题，可能有些冒犯。”

    “你问吧。”

    想要统一思想，光靠强力压制是不现实的。

    而且有着“噬灵之主”的约束，也不怕对方叛变或是泄密。在某些事情上不妨宽容一些。

    “为什么在招惹来特使之前，我们不适可而止，停止供养那些魇兽呢？”

    “适可而止？”

    卡维反问道：“我们教派存在的目的是什么？教主大人赐予我们偌大一场富贵的目的是什么？”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不要本末倒置。”

    “践行主的意志，才是我们真正的使命。”

    听完卡维的回答，那位发问的商人哭笑不得地说道：“那总要观察一下形势吧！”

    “莫非引来巫师学徒，对我们事业的发展有什么好处？”

    眼看着自己上了贼船，怕是下不来了。他也只能尽己所能，补上漏洞。

    “事已至此，讨论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商人看向卡维，眼中的神情充满了恳求：“话说您知道吗？教主大人她究竟去了哪里？”

    往日发展顺遂的时候也就罢了，教主在不在这种场合出面，都没什么根本意义上的影响。

    卡维和罗莎琳德，有足够能力处理日常事务。

    然而眼下风雨欲来，局势动荡。

    那位拥有超凡之力的人是否是稳固的靠山，便成为了浮现于所有人心头的疑问。

    教主究竟去了哪里？

    真的是身处圣堂之中，正在完成仪式吗？

    还是说，她自觉不敌，于是便抛下自己等属下逃跑了？

    厅堂之中，人心惶惶不安。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卡维的眼睛。

    他脸上温和的笑容消失了：“诸位不必担忧。”

    “教主大人的治下，何曾有过失败？她待在圣堂里，是更大一盘棋局的一环。”

    “再说……你们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罕见地使用了一种威胁的语气：“吞了教中那么多好处，莫非，你们觉得自己能轻易脱身？”

    “我当然不会这样想！”

    “是的！我们是忠诚的！”

    卡维难得使用的强硬姿态震慑了不少人。再说了，这些教徒心里也清楚，自己已经和教团绑定得太深了。

    假如这艘船真的被雷安凿沉，所有人都不会好过。

    “好了。”卡维向后一靠，靠在了椅背上：“既然大家都清楚目前的形势，明白了团结的重要性。”

    “那我们就来谈谈具体的规划。”

    “首要的一条，是隐藏自己。”

    “我们这些人，无法与雷安·苏比克抗衡。更别说，他还得到了乌卡尼的帮助，更与柏妮丝有着结盟的可能。”

    “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教团也不是不讲道理，不会让你们去送死的。”

    卡维用指尖敲打着桌面，说出了思虑已久的一番话：“第一条：所有的教派仪式全部停止。”

    “这次是全部停止，不仅是传教，还包括我们自己内部的仪式。”

    “教主她知道吗？”

    “已经做过汇报。”

    “现在让我来说说第二条。”卡维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了：“不要公然阻挠雷安的调查——谅你们也没那个胆量。”

    “但是，该消极的地方就消极一些。那些议会因为配合雷安而下达的指示，完全可以拖延一段时间再去执行。”

    “还有第三条：尽可能收集更多的情报。”

    “按照以往最严密的标准，将其暗中传递到我这里。”

    “面对那样强大的敌人，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

    卡维的一席话，说得与会的其他人连连点头。

    他的安排，的确是合理的。这有效安抚了众人，让他们不再那么恐慌。

    最后，卡维用这番话做了总结：

    “敌人很强大，但我们不能认输。”

    “大家所做的每一份工作，都能为打败雷安出一份力。”

    气氛随着他的话语变得振奋起来。

    教徒们都看到了些许战胜雷安的希望。

    他们正准备各自离开，去落实相应的部署。

    正在此时，异变突生。

    一道平和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畔。

    “你们想要打败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