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女偏爱大妖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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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三华妙树

    银夙回到九重天,看着自己怀中几日不见的妹妹,虚弱成这样,除了心疼还有气氛,叫来熊羌斥责道:“你玩忽职守办事不力的事,我暂且不究,去将白无请回来,我要亲自带他去找天帝领罚。”

    “是,属下遵命。”

    熊羌气的脸都更黑了一层,气势汹汹的就去找白无了,管他是不是三殿下,居然给他爱吃的花蜜里面下药,实属卑鄙,可惜那罐蜜,舍不得吃慢慢舔到一半就晕过去,不知道被哪个仙宠给顺走了,哼!还敢拐走银婼仙子,士可忍孰不可忍。

    银夙把灵药碾成粉,加在糖水里,给床上病怏怏的嗯一勺勺喂下去。再拿走手腕上的水藤枝丢掉,忽然看见手腕上还有伤口,血迹虽已凝固,但还是可见伤口颇深估计留了不少血,难怪这般虚弱。大手慢慢盖过去伤口之上,银婼手腕伤口迅速愈合,仿佛从未出现,他才松口气。但是此刻白无在他心底的罪判的又重了些。

    银婼是父君母神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也是他这世上最深的血脉牵绊,耗尽心血把她因早产而不稳的元神,好好放在万年雪莲中休养,千年前才化形出来。

    当她咿呀学语,学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叫哥哥时,他忽然就被填满了自父母离去万年里,早已荒芜一片只剩孤寂的心。

    银婼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是银夙,半梦半醒间委委屈屈的叫了句哥哥又撑不住睡意来袭,安心的睡着了。

    “哥哥,我可以出去走走吗?我病都好了。”小姑娘跑到银夙面前,转了几个圈,再原地蹦蹦跳跳几下,想证明自己此时的状态精气十足。

    毕竟自她醒来就被银夙看着,每天吃药补身体,在院中休息,还不能出去玩,连白无也不知道去哪了,上次分开后就没见过他。

    树下微风四起,银夙靠在藤椅上看一本泛黄的古籍,并不抬眼看她卖力的表演,专注的好似没听到她弄出的动静。

    跟银婼相似的眉眼中,或许是身居高位,作为北境的主人,银夙外貌看上去比妹妹多了许多冷冽和威严,只是皮肤都是一样的白皙胜雪,眉目如画。

    见银夙气定神闲的低头继续翻看手中古籍,银婼被忽视的不满,伸手偷袭抽走他手中书籍,背手藏在身后。

    “哥哥,”小姑娘粉粉的嘴唇微微嘟起,好似受了什么委屈一样软软糯糯的求他答应出去。

    “哥哥、哥哥,好哥哥......”银婼一副他不答应,就一直叫不停的样子。

    “哥哥我绝对不乱跑,就去玄女娘娘那看看,从前玄女娘娘经常来看我,我还没拜访过她,好不容易有机会来一趟天界,可不能错过这次机会,求你了,我知道哥哥最好了。”

    仙侍刚好端着托盘走进来,立于不远不近的距离等待吩咐,银夙抬手,便端着东西上前来。

    银婼看着他把仙药慢慢化在糖水里一边说:“喝完我就带你去。”

    “谢谢哥哥,我马上喝”。咕咚几下,第一次喝药这么爽快,喝完才发觉有些急,猛然呛了好几声。

    银婼如愿出来后,被玄女宫的仙宠,一只比她还大的青鸟吸引了注意力。银夙跟玄女站在不远处看她拿着小树枝绑了布条,引得青鸟去啄食,她一边躲避一边笑个不停,逗弄的青鸟不停的跟着转圈。

    玄女乃是天界数一数二的女仙,无论是武力还是相貌。其实玄女长相在女仙中偏美艳,但面上又带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庄严,反到叫人容易忽视她的外表,被其通身的气度所压制不敢轻易审视其明艳的外表。

    “修补伏渊封印的神器已经找到了,思来想去,当年用来修补银婼元神的那朵万年雪莲正适合。雪莲至纯,方不会被伏渊邪魔之气所染。我暂时要回北境想办法将它炼化,或许要闭关一阵,银婼无人看管,我不太放心,你我多年好友,暂时请你代为照看,待伏渊事了,我便来接她。”

    银夙少年时便与玄女和白无等人一起在天界修行,拜于太微大帝门下。白无素来风流随性,虽无坏心,可是缺乏持重。玄女掌天下兵法,虽是女仙,却是战神的左膀右臂,不同一般掌四季风雨,百草花木的女仙那般柔弱。是以银婼交给她银夙才能放心。

    “自然是好,你安心处理伏渊之事,婼婼这边我会仔细看顾,待你归来,作为谢礼,可得好好陪我下一局棋。”玄女笑着望向银夙。

    自他父君母神皆应劫而去,那段时间她跟白无几乎住在北境,直到婼婼降生,才看着他一点一点振作起来。银婼也是她隔三差五的便去看望的孩子,早已当成自己亲妹妹一样看待。

    司命星君看着自己手里这块通体漆黑泛着冷光的不知名鳞片,注入溯魂之力,结果跟前几次一样还是毫无反应。

    望着旁边眼神期盼看着他的银婼,只能尴尬的干咳两声,眉头轻皱的猜测,“三界之中但凡是死去的都免不了要重新没入轮回,既然连我溯魂都搜寻不到,约莫是只渡劫失败的妖,没熬过去被天雷劈的灰飞烟灭了。”

    凡物接有寿数限制,要想跳出寻常命数,不管修仙还是做妖都要经受雷劫,司命想他这么解释也在情理之中。

    银婼默默接过那片黑鳞,本想看看大黑蛇来生是否安好,求着司命在不触犯规定的情况下,让它活的容易些,没想到大蛇实在命苦,竟是连来生都没有了。

    玄女宫中,银婼乖乖蹲在玄女姐姐身边,看着她一点一点的用青鸟墨绿色的羽毛编织成细绳,帮她把黑鳞穿起来,做个挂坠,留个纪念。

    刚刚她自己一个人蹲在清池边哭鼻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被发现了才告知玄女原委。

    银婼朝窗外一撇,刚好看到青鸟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身上的羽毛都炸开了,看她一眼又扭过头去生气,银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青鸟也很郁闷,为什么银婼哭,主人要拿她的毛去做绳子,不知道鸟界最怕秃的吗。哼!这回再也不跟她玩了。

    “来,婼婼,我给你挂上,青羽坚韧柔软,轻易不会断裂丢失,万物皆有定数,虽然司命未能追踪到它的踪迹,说不定只是伤好了,藏身于哪个福地灵脉继续修行,毕竟修为到了一定程度,早已跳脱天界命数安排,追踪不到也是正常。”

    玄女没与她细说,那块通体漆黑,质感如玄铁的鳞片,她本想在其上钻出小孔,居然坚硬的无法破开,她见过东海龙族那炫彩多样,金光灿灿的的龙鳞,化形作战时就是最坚硬的防护铠甲,可也不至于出现连脱落的一片,任她都无法撼动分毫的情况,所以那大蛇未死的猜测,并非全然是安慰银婼的说辞,待到银夙回来好好请教一下他,三界是否有记录什么灵物妖族,光是鳞片就这般坚不可摧。

    银婼白嫩细弱的脖颈上,此刻被墨绿色的细绳环绕,黑色的蛇鳞被玄女幻化成小贝壳般大小,施法用青羽绳缠绕固定,两块锁骨之间的下方胸前,静静安置着这枚古怪的鳞片。在墨绿色的绳子和黑鳞的对比下,黑与白的反差更显肌肤如玉,似乎连带着柔弱的小姑娘都有了几分英气。

    不过幸好银婼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知道大黑蛇可能没死,十分开心的谢过玄女姐姐,便乖乖喝药去了,似乎平日里苦涩的药味都全然被糖水掩盖,有些甜丝丝的。

    喝完药又吃了许多灵果糕点,肚子十分难受,又不好意思去找药仙拿消食的丹药,毕竟没有那个女仙会把自己吃撑吧。

    只能带着玄女宫负责照顾她的仙侍碧珠随便走走,碧珠想银婼第一次来,定然对天界好奇,一路也是看到什么,便温声给她介绍。

    银婼听得有意思,也没留意自己到哪了。忽然听到前方花园中传来一阵女子的啜泣声,带着碧珠走进才发现原来是个跟她一般大的绿衣女仙。

    那女仙扶靠在一颗叶子掉的所剩无几的枯树边,见有人靠近,才泪眼朦胧的抬手擦拭眼泪,露出一张水灵秀气的脸,只是嘴唇跟鼻头都哭的泛红,双眼也是一样发红,此时一副我见尤怜的模样。

    许是银婼面色担忧十分诚恳,加上看着一般大的小姑娘比较好敞开心扉交谈。

    细问之下就了解到了为何哭泣的缘由。

    原来在此伤心哭泣的是太一仙尊座下女仙,名唤梓萝,跟双生姐姐梓宜乃是生来就在天界中的两颗三华妙树,受天界灵气供养,化生了灵识后一起拜在太一仙尊门下修习。

    只是三千年前,姐姐梓宜下界历练,遇见了一个叫凌霄的凡人,心生爱慕。

    但是情深缘浅,凡人生死有命,相比生来仙树的梓宜脆弱又短暂,许是梓宜仙子接受不了他早逝的离别,纵使来世轮回,也觉得不再是他。

    所以为了留下他,抽取了自己一半的仙树生气,注入在一株凌霄花藤上,将凌霄的神魂附着在藤上重生,成了半仙。

    梓宜苦求太一仙尊准许,将他带上天界,一同在仙尊门下修习。

    本来此事对身为凡人的凌霄来说是天大的造化,只要其悉心修炼,与梓宜结为仙侣,生生世世都可以在一起,不必忍受生离死别的苦难。

    可不知为何,修行相伴不过短短三年。就发现他竟心怀不轨,盗走了仙界神器引路幡。

    这幡虽不是天界中排的上前几位名号的神兵利器,可只要驱使它,便能自由出入三界六道所有地方,不受任何禁制所限。

    若是被图谋不轨之人所得,等于是打开仙界大门,随时可能被偷袭,防不胜防。虽说如今三界平稳,皆以天界为尊,表面上都安分守己,可是难免有心怀不满的人想要图谋些什么。

    所以后来仙界布下天罗地网,将凌霄擒住。只是引路幡在打斗中遗失,连罪仙凌霄也不知掉到何处。

    司律仙官将他论罪惩处,九十九道天雷下去,将将打到十八道,便已元神俱灭,灰飞湮灭。

    本以为此事到此就告一段落了,直到梓萝发现姐姐连人形都快维持不住时,她跑去去求师尊,才知道原来姐姐用仅剩的一半生气,拼死为凌霄留下一线生机。

    在他遭受雷刑时,抓住时机,在其元神消散的瞬间收集其碎片,将自己剩下的一半生气也全部给了凌霄藤的本体,让他碎裂的元神重新附着上去,招来路过的仙鹤,带着藤株离开。

    她用自己,换取了他的生。自始至终,她都不明白好好的二人怎么会是现在这个结果,她想这或许就是自己为他逆天改命应得的惩罚。

    若还有什么遗憾,那估摸是以前总以为成仙后时光还长,仙途漫漫,总想着以后有的是机会、她也知道凌霄感激爱慕....,但是相伴的那些年居然从未说出来过肯定的爱意,都以为彼此知道,所以没有宣之于口。

    若是能再见,一定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从始至终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他,救他不是怜悯,而是舍不得,想要与他一直一直在一起。

    她相信,他不是会为了私心偷盗神器的人,他之所以盗取引路幡,一定有不能言说的理由,或是被魔物所惑,所以不肯告诉她。

    “碧珠姐姐,梓宜仙子还能好起来吗?”银婼眼眶泛红,刚刚听完了前因后果,替她委屈又气愤,真是想揪出来那个始作俑者给梓宜说清楚、好好认错反省。

    碧珠也是一脸无奈的摇摇头,“她抽取了自己的生灵之气,无论天上地下,只要是植物,生气就等同人类的精气、神仙的元神,没了就像断流的江河,彻底干涸只是时间问题。”

    听完,刚刚止住眼泪的小姑娘眼泪又涌出来了。

    “谢谢你们,我知道没办法,师尊说过当三华妙树的最后一片树叶掉落时,就是姐姐彻底消散的时候。我每天都来这园中,就是为了能多陪陪姐姐,纵使我舍不得她,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