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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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认罪

    张全章夫妇经过公安医院的治疗,终于脱离了危险。在之后警方问讯中,张全章交代,是孙延茂主动联系他,告诉了他自己已经知道了孙延兴死亡的实情,并且告诉他们张石的意外身亡,以及其他几个孩子的意外身亡其实都是庄云峰所为。张石发生意外前,曾经遇到过庄云峰,庄云峰特意给他指了一条有陷阱隐患的路,他甚至还拿出了当年无意中拍摄到的照片作为佐证。张全章夫妇知道儿子对孙延兴的死负有责任,顿时明白庄云峰此举的目的无非是要守住秘密。

    孙延茂表示弟弟延兴的死已经时过境迁,他不怨恨张家,但是对庄云峰这样为了隐藏秘密而不择手段的人痛恨不已。他撺掇张全章夫妇,共同对付庄云峰,张全章夫妇见张延茂深明大义对既往不咎,又一心想为自家儿子报仇,便同意了与他联盟,共同将庄云峰送进监狱。

    张全章夫妇借着庄云峰来早点铺之机,挑明了庄云峰谋害张石的事实,庄云峰心虚理亏,逃离早点铺,张全章故意追出去,跟他撕闹,引起旁人注意。之后,孙延茂通过关系从相熟的医院里弄到了一些抗凝剂,将张全章夫妇的血与猪血混合,制造了失血1000毫升的假象,三人又在山上张石当年发生意外的地方制造了一个被绑架的假现场,又故意留下了张全章的手机,一切布置停当之后,孙延茂以他们夫妻不适宜再出现,需要暂时避风头为由,将他们偷偷转移,安置在孙家老宅藏匿。

    孙延茂给张全章买了新手机,并向二人保证等庄云峰被警察抓走之后,他就接他们出来。没想到,几日之后,张全章从新闻报道中得知了庄云峰的死讯,夫妻二人顿时慌了神,并主动联系孙延茂,细问究竟。谁知,孙延茂再次回到老宅之后,立刻变了脸,用电击枪电晕了他们夫妇,并将他们绑缚起来,并强制给他们灌下安眠药,从此夫妻俩就开始了浑浑噩噩的日子。起初,孙延茂定期都跑过来查看他们的情况,后来几日便彻底没了消息,张全章夫妇虽然不再因为药物作用而昏睡,却因为长久没有食物和水,人渐渐虚弱,昏迷,直到警察冲进来,将他们解救出来。

    ……

    警察在搜查孙家老宅的时候,还发现了被孙延茂藏匿起来的庄云峰的手机,在众多证据面前,孙延茂不得不低头认罪。审讯室内,周墨目光炯炯,看着面色有些凄楚的孙延茂,此时的他头发有些塌瘪,失神地望着手上冰冷的手铐,良久,他终于开口讲述了所有真相。

    孙延兴出事后,何劳海认罪伏法,被判有期徒刑二十年,孙延茂对法院的判决虽是心中不平,却也无可奈何。父母自从弟弟走后,整日郁郁寡欢。不知为何,镇里人对横死的孙延兴不仅不抱以同情,甚至还有许多风言风语,认为此子不详,说不定还会给镇上引来灾难云云,起初孙延茂听到人议论还会争辩几句,后来索性不予理睬。一日傍晚,他到镇上的酒铺替父亲买酒,无意中听到两个喝醉的闲汉吹牛,其中一人说,亲耳听到周放犯病时说出害死孙延兴的是庄敏和其他几个小孩儿,还说镇上的流言是庄云峰散播的,为的是隐瞒真相。孙延茂闻言顿时上前扯住两个醉汉细问,那两个人见是孙延茂顿时吓得酒醒了一半,死活不承认自己刚才所言,连滚带爬地跑了。

    这件事发生之后,孙延茂便对弟弟的死产生了怀疑,他势单力孤,也不敢张扬,只能暗中仔细观察,他发现庄敏一病不起的确是发生在延兴死后不久,除此以外张石、李小、冯四、王奇几个小孩和他们的家长每次看到自己眼神也总是躲躲闪闪的,这更让孙延茂心中更加确信弟弟延兴之死与他们有关。

    后来,为了维持家中生计,经周和祥介绍,他去了南郊的汽修厂当学徒,孙宗堂生日这天,他买了点心,又借了老板的卡片相机,想要给父亲庆生,冲淡一下家中凝重的氛围。骑自行车经过后山与官道镇连接的山路时,正好看到庄云峰给张石指路,一直心存疑虑的他,果断拿出相机,将这一瞬间拍摄下来。眼见着庄云峰离开后,他便蹬着自行车,顺着尾张石进山的方向寻去,山道渐窄,他只能丢下车子,步行向前,没走多久,便听到张石的呻吟声,原来他不慎跌入捕兽陷阱中,身受重伤,陷入绝境的张石央求着孙延茂救他,孙延茂借机逼问张石,弟弟之死的真相,张石无奈,说出了当日五个孩子误杀了孙延兴的实情,看着竹签子穿透胸骨,痛苦挣扎的张石,孙延茂的内心纠结着,救与不救的念头轮流占据着他的心,最终他狠下心来,离开了陷阱,任其自生自灭。

    张石在后山意外身亡,可镇里却莫名其妙地开始疯传是延兴冤魂索命,事情发展到后来更是出现了小孩儿的鬼手印,弄得人心惶惶,孙家在镇上的境遇更是艰难。孙延茂目睹了庄云峰引诱张石进山,知道是他在背后捣鬼,而镇子上那些愚昧无知、自私麻木的乡邻更是让他心生厌恶,残存在他心中的最后一丝善念彻底被扑灭。

    半年后,孙延茂在汽修店里意外遇到了来南郊办事的冯根生,冯根生正是有份参与害死延兴的冯四的父亲,孙延茂看着冯根生正在修理的摩托车,不禁计上心头。

    不久后,孙延茂趁着回镇里看望父母的机会,偷偷在冯根生的摩托车上动了手脚,很快报应来了,那日下午,冯四瞒着父亲偷骑摩托车,结果摩托车导线短路起火,冯四被活活烧死。孙延茂听闻冯四的死讯,心中忐忑,初次犯案,他担心警方会从摩托车线路上查出端倪,没想到最终交警将冯四之死定性为意外身亡。孙延茂庆幸之余,更觉得是弟弟延兴保佑他复仇成功。

    孙延茂沉寂了半年之后,李小突发疾病死亡,让孙延茂觉得这是弟弟在催促他尽快完成报仇。孙延茂打听到周末王水田要带儿子王奇去南郊的动物园玩,他提前去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踩点,由于从镇里去市区南郊必经过一道山梁,那条土路土质松软,弯急处容易出事,之前孙延茂骑车从那里过的时候也遭遇过危险,不过近期土路做了硬化,事故率大大降低。孙延茂踩点的前一天,镇里下了一场大雨,当天傍晚时分,孙延茂沿着山梁慢慢走着,想要寻找合适的制造意外的地点。突然他看到庄云峰正带人巡查山道,排除危险。孙延茂赶紧找了一块石头藏在后面,仔细观察这些人的举动,庄云峰一边走,一边随意的蹬踹着山道两侧的大石头,看有没有松动的迹象,突然他一个趔趄,在他前方的大石头,晃了两晃,显然是因为雨水导致的松动,他指挥人在石头上做了个松动的标记,告诉手下人第二天要来人来固定,然后便草草收场。庄云峰走后,孙延茂悄悄地从藏身之处出来,快速的擦掉了标记,然后又在路面上不规则了撒了些碎石瓦砾,以便王奇父子经过的时候为了躲避碎石而靠近松动的大石头,造成意外滚落。然后,他趁着天黑偷偷溜进王奇家后院,松动了摩托车的手刹,他心里很清楚,这种松动不会直接造成事故,可是如果路基松软时如果反复猛刹,会让侧翻的概率大大增加。

    听到此处,周墨终于忍不住,怒喝道:“孙延茂,你利用路基松软制造意外事故,有没有想过会伤及无辜?”

    孙延茂的眼眸中射出一道寒光,冷声说:“一心复仇的人,那会想那么多?好在该死的人终于死了,并没有伤及无辜。”

    周墨审视着孙延茂,继续问道:“你既然杀了这么多人,为什么没有动手杀死庄敏?”

    孙延茂冷哼了一声,答道:“她早就被我弟的死吓得只剩半条命,哪里用得着我出手。再说了,后来我弟娶了她,怎么报复,我想延兴自有主张。”

    周墨闻言,惊得瞠目结舌,他不知道是用无知愚昧来定义孙延茂的行为,还是用狂妄自大来解释他的疯狂。

    原来,当初孙延茂答应跟庄云峰缔结阴亲除了报复之外,还有一层用意,那就是麻痹庄云峰,毕竟他杀了这么多人,心里难免忐忑,特别是近几年日子过好之后,他更希望让这一切烟消云散。可是何劳海出狱,又找上门来劫持了他儿子孙乐岩,惊吓之余,他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平衡突然间被打破。

    孙延茂对于何劳海挟持儿子的举动起初是愤怒,可后来发现何劳海的真实目的是想翻案。孙延茂清楚如果何劳海成功洗脱罪责,那么自己所犯的罪行很有可能被发现,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虽然他极力想要降低何劳海再次出现对他造成的威胁,但是事情似乎还是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警察频频造访让他感觉到事情不妙,他便想到用挟持张全章夫妇,嫁祸给庄云峰,庄云峰死后,他又推周和祥父子去当替死鬼,可终究警察比他想象的更加聪明,而他也走到了罪恶的尽头。

    见警察的调查步步紧逼,他原本的打算会成为泡影,于是孙延茂果断改变计划,决定杀死庄云峰。之前镇里希望孙延茂能够出资赞助一个新水塔,方便村镇居民用水,孙延茂借着这个由头,约了庄云峰去后山察看水塔。没想到,他骑摩托车上山途中意外撞倒了周放,他唯恐被周放认出,趁他倒地之际快速离开,他在相约地点之前的老松树前设伏,之前他早已踩过点儿重新挖开了过去的捕兽陷阱,并重新设置了机关。他藏匿在树后只待庄云峰出现,便用电击枪将其击昏,然后将他扔入陷阱中。没想到,庄云峰出现后,周放却率先出手,用弹弓袭击了庄云峰,庄云峰眼睛受伤痛苦惨叫,孙延茂趁乱躲在树后,用木棍袭击他的后脖颈,庄云峰站立不稳落入了捕兽陷阱,陷阱中的竹木穿透了他的胸膛。周放收到惊吓,慌乱的跑下山,孙延茂唯恐耽搁久了被上山的人发现,草草清理了现场,也便离去。庄云峰死亡当日,天降暴雨,雨水将一切冲刷的面目全非,孙延茂看着漫天的大雨,再次觉得这次连老天爷也帮他脱罪。

    就在孙延茂志得意满,觉得事情即将完结之际,女记者顾芃芃无意中透露的消息,让他彻底傻眼,周放竟然提起在山里曾经偶遇一个骑摩托车的人,并说警方现在搜索嫌疑人的手段十分高明,而且已经开始对这个摩托车手进行全面追查。无奈之下,孙延茂不得不铤而走险,趁着送周家人去旅行的路上制造车祸事故,意图谋害周和祥全家,却没想到落入了警察精心布置的圈套。

    周墨闻言,面若冰霜,冷冷道:“孙延茂,从你计划杀人的那天起,就该料到会有落网的一天。”

    孙延茂嗤之以鼻,不服气地质问:“如果警察真有本事,能抓一个冒牌货搪塞我们家么?若不是我出手,我弟弟的仇何时能够报?!”

    面对孙延茂的质问,周墨正色道:“孙延茂,你错了。就算正义会迟到,你也不应该践踏法律!”

    ……

    摩马事务调查所中,马步一和顾芃芃悠然地喝着咖啡。

    “你说孙延茂会真心认罪么?”顾芃芃问。

    “这是一起由无知引发的罪案。孙延茂的以恶制恶,终究让他自己变成了自己最憎恶的模样。”马步一用食指摸索着咖啡杯的杯沿儿,感慨道。

    “听说,何劳海还在软磨硬泡的找你帮他申请赔偿?”顾芃芃好奇地打听道。

    马步一嗤笑了一下,淡定答道:“绝不可能。我已经完成了他的委托。”

    顾芃芃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笑道:“你不怕他纠缠你?”

    “如果他再不识趣,继续作恶,我们铁面无私的周大队长,一定不会放过他。”马步一玩味地笑着,将杯中的苦咖啡一饮而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