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元贞点头，介绍道：“对，水运仪象台是以漏刻水力驱动的，它是集天文观测、天文演示和报时为一体天文器具，用起来非常方便。”

    “哦，我们下去看看。”陈煜饶有兴致地说道。

    两人来到水运仪象台。

    贝元贞介绍道：“水运仪象台分为三层。上层是一个露天的平台，设有浑仪一座，依靠龙柱支持，下面有水槽以定水平。中层是一间“密室”，里面放置着浑象。最下层是报时装置。”

    哗哗哗……

    陈煜听到了水运仪象台中流水的声音。

    水运仪象台是一座木质结构建筑，底部为正方形，下宽上窄。

    陈煜上下打量，它高大约有十二米，底宽大约有七米。

    这时，贝元贞说道：“陈兄，我给你介绍一下水运仪象台是如何报时的。”

    水运仪象台的南面有一扇门，这扇门常年是打开的。陈煜两人走到了这扇门前，门内装置有五层木阁，木阁后面便是有木质齿轮和转轮组成机械传动系统。

    贝元贞介绍道：“陈兄，看那木阁最上面的第一层，这一层又名“正衙钟鼓楼”，负责全台的准确报时。这一层设有三个露天门位。

    每个时辰的时初，就有一个穿红衣服的木质小人在左门里摇铃；每逢时正（一个时辰内的中间时刻就称为时正），有一个穿紫色衣服的木质小人会在右门里敲钟；每过一刻钟，那个穿绿衣的木质小人会在中门里击鼓。”

    陈煜微微点头，内心惊讶不已，这木质构造当真奇思妙想。

    “再看第二层，正中也有一个露天小门。该层木阁可以报十二个时辰的时初、时正。这一层的巧物机轮边有二十四个司辰木人，手拿时辰牌。每逢时初和时正，司辰木人会按时出现在木阁门前。”

    陈煜看向第二层，上有牌面依次写着子初、子正、丑初、丑正等字样。他略微思考，这第二层好像后世机械表的表盘。

    精妙！精妙！

    贝元贞见陈煜一脸惊叹，笑道：“嘿嘿，再看第三层。这层木阁负责报时刻。共有九十六个绿衣司辰木人，其中有二十四个木人报时初、时正，其余木人报时刻。比如初刻、二刻、三刻等。”

    陈煜点头，一个时辰轮换八个小人，十二个时辰刚好就是九十六小人。

    “再看第四层，这层木阁是负责报晚上的时刻。木门内置一小木人，逢日落、黄昏、各更、破晓、日出之时，木人击钲报时。这层木人的动作由夜漏金钲轮控制。”

    “第五层木阁装置有四十一个木人，是准确报时晚上的时间，包括一年的夜晚交替。这层木人的动作也是由夜漏金钲轮控制。

    其中这十一个红色小木人报时起更(16:48)、日落、昏、夜晚的一更至五更、日出、晓、收更(7:12)这十一个时间。

    每更会分为五筹，由三十个绿色木人轮换出现报时。冬天夜长，记录六十刻时长。夏天夜短，记录四十刻。

    随着天气的变化，夏天的四十刻会慢慢增加，直至变成六十刻，轮换交替。”

    陈煜恍然，这就是将昼长夜短的效果也包括进去了，真是了不得的设计。

    贝元贞介绍完，向陈煜询问道：“感觉如何？陈兄。”

    “奇思妙想，很是精妙，不可思议。设计出这个水运仪象台的人，当真是一位奇才。”陈煜说道。

    “嗯，英雄所见略同。”贝元贞笑了笑，随后说道：“其实这并不是一个人制作出来的，由宋朝的苏颂、韩公廉等人建造。”

    苏颂！韩公廉！

    陈煜不得不承认古人的智慧不可想象。他四处打量，想要知晓这背后的原理。他绕着水运仪象台走了一圈，最终找到一个门，走了进去，随后在一个水车木轮前停了下来。

    水车下是一个水槽，木轮上有一个传动节，贝元贞说它叫天河。

    视线向右偏移，便看到上方有一木质水箱，水箱连接着一节铜制龙头，此时龙口正在流水，流速很均匀。水流正好流进水车轮的接水斗中，当水量达到一定的重量时，水车便会转动一下。

    齿轮与齿轮之间，转动相互转达，组成一套复杂的木质机械装置。

    就在这时，水车再次一转，水运仪象台咯噔一声，转动了一下，随后就传来敲钟的声音。

    “时正了吗？”陈煜想起贝元贞的介绍问道。

    “对。”

    陈煜连忙走出水运仪象台，来到木阁面前，看向第二层时，发现正是申正，也就是下午四点钟。

    “小七，报时。”陈煜心中说道。

    “三点五十九分五十六秒。”小七回应。

    四点钟了！

    “如何？”贝元贞走至陈煜在身边问道。

    陈煜压下心中的震惊，这真是一个伟大的发明。

    “此等造物世间少有。”陈煜点头说道。

    贝元贞露出满意的笑容，果然，陈兄和他一样，对巧物都有浓厚的兴趣。因为已经是申正时间了，他出口提醒道：“陈兄，该返程了，路上还需时间。那楼顶的浑天仪下次再与陈兄介绍。”

    “好。”陈煜想到回程的路上还需一个多小时，便应了一声。

    马车旁。

    贝元贞对陈煜拱手道：“期待与陈兄再次见面。”

    “再会。”陈煜笑着拱手。

    陈煜坐上马车，回到家时已是酉时二刻。

    ……

    陈煜来到正房，祖父、祖母就坐在客厅等着他。

    祖母问道：“贝监正是不是想让你入钦天监？”

    “是，祖母。院试考试后，八月十一开始点卯。”陈煜回应，并将与监正的交谈的事情说了一遍。

    “好，好啊。”祖父哈哈大笑一声，他此刻心情非常好。

    陈煜无奈，说道：“祖父，孙儿还是觉得入仕这条路比较好，进入钦天监就再也不能科举了。”

    “煜儿，话虽这样说，可你毕竟是阴阳户出身，也是家中嫡子，继承阴阳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当初让你选择科举，只是为了给你另找一条路。如今监正要指定你成为阴阳生或天文生，无论怎么看，你都没得选择。”陈林根说道。

    祖母说道：“你祖父说得对，入朝为官，勾心斗角，哪有天文生来的平安。”

    陈煜心中叹了口气，果然和祖父祖母沟通是行不通的，他缓缓点头，说道：“孙儿知道了。”

    陈林根满意点头，红光满面。

    祖母梁氏也是喜不自胜，说道：“这几天家中会给你制作两套阴阳生的服饰，省的没衣服穿。”

    “多谢祖母。”陈煜起身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