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二三事
萧阳拆开信封看完,眉头紧皱;正要唤钟雅来商量时,侍卫来报:“少将军,萧公到一线天了。”
萧阳放下信件,唤来众人,自己换了一身青衣,出城二十里迎接萧道成。
没等多久,远处尘土大起,飞鸟四散,大地为之震动;萧阳眼尖,瞧见当先一人,身着一身麻衣,骑着一匹黑马,昂首挺胸,意气风发,不是萧道成又是谁。
萧阳手中缰绳轻动,玉追四蹄随之而动,如风一般飞了过去。
到了萧道成身前,萧阳下马单膝跪地,激动道:“义父,您终于来了。”
萧道成将他扶起,哈哈笑道:“一路招兵买马,耽搁了。”
萧阳朝萧道成身后的齐池、杨建行礼,笑问:“齐伯伯、杨伯伯进来可好?”
二人回礼,说道:“一切都好。”
又朝周凌等人笑笑,算是打过招呼。
扶萧道成上马,翻身上了玉追,边走边把近来的事跟他汇报。
事情说道一半,到了牛二等人迎接处;众人见礼,萧道成勉励一番,指挥大军在城外扎营,而后挽着萧阳的手,进了蒲城。
萧阳先是引见钟雅,并大力夸赞他,说道:“义父,钟先生胸中谋略,可定天下啊。”
萧道成同他说了几句话后,甚是欢喜,从此留在身边以备咨询。
而后,萧阳又介绍了潘英,说他如何如何厉害。
萧道成笑道:“你如此推崇他,相比不差。”
赐下许多金银珠宝,封潘英为建宁君。
潘英自是感激不尽。
随后,萧阳把剩余之事汇报完,说道:“义父,当先一事,便是论功行赏;因为我孤军深入,这事被我压了有些时间了。”
萧道成说道:“阳儿,这事你可自定,告诉我一声就行了;除了小远他们,你是我唯一信的过的。”
平时挥洒自如的萧阳词穷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愣在原地张了张口,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萧道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
过了好一阵子,萧阳才平复下来,把郭默的信件给萧道成看了。
萧道成皱眉道:“阳儿,你说,这个阮盎,是赵玉林派他来的,还是他自己要来?”
萧阳笑道:“无所谓,反正我们不能让他渡过界河。”
萧道成展眉道:“嗯,说的很对;就让周凌率领一万人,北上掘了界河渡口---津阳口,你认为如何。”
萧阳道:“义父的主意甚好。”
敲定诸事,花了三天功夫处理封赏事宜,众人尽皆大喜。
其中,牛二因功被赐为国大夫,封平、封冲、孙恩被赐为五大夫;远在他地的郭默、章华各有封赏,其余人等论功行赏,各得了不少好处。
轮到萧阳时,萧道成犯了难,说道:“阳儿,你说,我该如何封你才好!”
萧阳道:“都是义父教的好,没有义父,我哪里能有这成就。”
最终,萧道成封萧阳为武平君,说道:“等入了玉央城,为父定让你当大将军。”
是夜,蒲城杀猪宰羊庆祝,萧道成赐每人一杯酒,又赐下布帛三匹、大米五斗,给城中的孤寡老人。
随着萧道成的到来,萧阳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鸡鸣声响起,萧阳下意识摸向床头,金属的触感传来,他才反应过来,七天时间已经到了。
如往常一半晨练过后,萧阳伸了伸懒腰,吃过早饭准备早读。
他高二了,分班时,依旧是十班,李梓萱去了隔壁九班,林星、司徒青两个,没有任何意外的,留在了十班。
班主任姓马,教数学,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
下午吃完晚饭后,三人在操场上随意走着,萧阳对林星道:“你是怎么了?这些天愁眉苦脸的。”
林星抬头看了眼萧阳,叹一口气,又低下头,默然不语。
萧阳问司徒青:“司徒,到底怎么了?北斗城被李尘攻破了?”
司徒青笑道:“没呢,不过也差不多。”
“行了,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司徒青道:“梅宇死了,龙央杀的,他率领三万人,活捉了赫连信,解了西城之围;现在跟李尘隔着林水对峙。”
萧阳惊道:“究竟怎么回事,你跟我详细说明白。”
……
自从梅宇北上后,风州、雷州各有人前来支援;梅宇令大军驻扎在界河南岸的沐阳城,任凭张苛如何请求,他就是不渡河。
这天,西城的使者心急如焚,对张苛道:“丞相,他们不去,您总得去救大王吧。”
张苛看向北方,叹气道:“救不了啊,我手下二万人,相比李尘二十万大军而言,杯水车薪。与其去送死,不如留待以后,替他们报仇。”
使者楞楞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回西城复命去了。赵玉林听后,勃然大怒,派使者责怪张苛道:“我和你为生死之交,如今,我和山王就要死了,你拥兵数万,为何不肯出手相救?曾经说好同生共死,难道你忘了吗?假如你愿意信守承诺,就率领你的军队进攻李尘,这样,我们还有机会打败李尘保全性命。”
张苛麾下陈召、公孙述说道:“丞相,我等愿意试一试。”
张苛没有回身看他们,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不听流动的界河。
久久没得到回应,二人跟了张苛这么久,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丞相,我二人知道那是龙潭虎穴,但我们还是要去。”
张苛回道:“想清楚了?”
二人道:“想清楚了。”
张苛拿出一块令牌交给他们,说道:“那就去吧,我麾下人马,你们可任选五千。”
二人接过令牌,谢恩而去,山王使者快步跟了上去。
张苛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眼神复杂,许久许久后,长叹一声。
“我,不如你们啊。”
当夜,陈召、公孙述渡过界河,杀向南门的赫连信大军,没有任何意外,二人战死。
接下来的日子,张苛每天出入各路援军大营,笑着进去,皱着眉出来。
这日,张苛再一次来到梅宇大营,请求梅宇出兵,梅宇敷衍地答应着,就是不提出兵二字。
一旁的龙央看不下去了,怒而起身:“大将军,现在西城岌岌可危。只要我们引兵快速渡过界河,联合城内的山王士卒,前后夹击,必能打败李尘,解西城之困。末将不明白,大将军为何迟迟不动身,在此地空等三十多天?”
梅宇看了眼一旁的张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龙将军不知,我自有打算。”
龙央道:“大将军有何打算,不妨说出来。”
张苛很识趣,起身告辞。
等他走后,梅宇板起脸,说道:“看在已故的龙老将军的份上,姑且跟你说明。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就是现在的情况。”
“李尘围攻西城,就算他打赢了,他的军队必然疲惫,我们可趁机发起进攻,这是全胜之道;假如李尘败退,我们可顺势擂鼓向西,一举攻进玉央城,覆灭异族王朝。”
“我按兵不动的理由,就在于此。龙将军,论冲锋陷阵,我是比不上你,但运筹帷幄,你却不及我啊。”
龙央还要再说,梅宇挥手止住他,喝道:“好了,不用说了。”
又下令道:“但凡军中有像猛如虎、狠如羊、贪如狼,倔强而不服从命令的,一律斩首。”
龙央憋着一肚子火回到营帐,郁闷之际,刘羽苦着一张脸来报:“大哥,界河风大,今年冬天又冷,士兵们冻的受不了啊。”
龙央强行压住心中火气,吐出一口浊气,说道:“走,随我去营中看看去。“
二人一前一后,三两步走到一处火堆旁;烤火的士卒见了,忙起身行礼,恭敬道:“少将军。”
龙央摆摆手,就地坐下,自嘲道:“我可不是少将军了。”
士卒中唤作陈瑜的中年汉子说道:“在我们心中,您永远是我们的少将军。”
龙央笑了笑,说道:“过冬的衣服没准备好吗?”
陈瑜苦涩道:“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龙央听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强颜欢笑道:“吃的饱吗?”
陈瑜别过头,没说话。
龙央沉默地站起身,去各处转了转;脸色十分难看地回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