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他们回来了。”

    在营中来回踱步的萧阳大喜，率领诸将出营迎接。

    到了营门，远远看见牛二等人，却不见为首的萧道成，心中一突，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阿嚏”，艳阳天下，萧阳竟然打了个冷颤。

    牛二等人到了近前，下马便跪，磕头不止；萧阳怀抱一丝希望，扶起刘超，挤出笑容，问:“先生，义父呢？你们怎么先回来了？是龙央许久不见他，留他过夜？”

    刘超面如死灰，又一次跪下，头低的死死的，哭道:“少将军，我等我能，萧公……萧公他……他回不来了。”

    萧阳闻言，如遭雷击，眼前忽地一黑，昏死过去；众人七手八脚，乱做一团，还是周凌机灵，掐住萧阳人中，把他救醒。

    萧阳醒来，左右环视一圈，诸将纷纷避开他的眼神，不敢与他对视。

    “锵”的一声，萧阳拔出长剑，厉声责备道:“牛二，走时我再三叮嘱，让你护着萧公，让你护着萧公，让你护着萧公。”

    “今日萧公没回来，你倒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好，好啊，很好啊！”

    忽地，整个人发起狂来，一脚踹翻牛二，暴怒道:“你说你回来做什么？”

    举起宝剑，就要砍下，身后众人见状大惊失色；孙恩、封平、封冲急忙抱住萧阳右手，萧允、萧明抱住萧阳左腿，修泽、修堪抱住萧阳右腿，周凌等其余诸将跪在萧阳面前，为牛二求情。

    萧阳右手发力，甩飞孙恩三人，两腿微动，萧允四人滚在一旁。

    七人连滚带爬，跪在萧阳面前，求萧阳饶他一命。

    见此，萧阳把宝剑掷于地上，厉声道:“好，好，好，你们很好。既然你们为他求情，那就听听他的说辞。”

    牛二翻身跪下，哭道:“大哥。”

    萧阳怒道:“别叫我大哥。”

    牛二颤声道:“是，少将军。萧公令我们留着有用之躯，助少将军日后为他报仇；如果我们不听令行事，他就是死，也不甘心。”

    萧阳听完，呆呆地看着远方，默然不语。

    他不说话，众人也不敢出声打扰。良久，萧阳平静道:“都起来吧。”

    吩咐道:“今日让士卒们饱餐一顿，明日，大军进发青石，与龙央一决雌雄。”

    “周凌，把公孙易擒了，明日祭旗。”

    说罢，转身回营。

    刘超等人闻言大惊，待回过神时，萧阳已经走远。

    一个个进帐劝谏，萧阳只说:“心意已决，不必多说。”便把他们轰了出去。

    诸将站在帐外，不知如何是好，刘超见他们劝不动，忙去请来钟雅，把事情前后详细告知。

    钟雅进帐，说道:“少将军打算跟龙央玉石俱焚？”

    萧阳道:“先生若是来劝谏，就不用开口了，我意已决。先生若是有良策，萧阳洗耳恭听。”

    钟雅道:“不然，我近来听闻一件奇事，颇觉有趣，想说给少将军听听，不知少将军可愿意听一听。”

    “先生请讲。”

    钟雅道:“玉央城中，有个叫张三的人，近来跟人打赌。人说:‘要是你能用鸡蛋砸碎一块石头，我便给千金于你’，张三心想:‘一千两金子，这赌约可以接受’。于是，张三成日购买鸡蛋，去砸石头，以至于误了农事，一地庄稼都枯死了，家人苦劝不听，只说:‘待我砸碎石头，要吃什么就吃什么，担心这个做什么’。”

    “少将军，你说此人可笑不可笑，放着正事不做，竟然想着以卵击石。岂不知，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害了自己，苦了家人，还要沦为天下人口中的笑柄。”

    萧阳听完，默然不语。

    待钟雅出去后，下令撤销此前命令，把萧轻摇赶了出去，令人看住帐门，不许任何人近来。

    一行眼泪落下，侧头对吕布道:“奉先，我该怎么办才好。”

    黑猫人立而起，揉着他的头安慰道:“好好哭吧，哭一场，什么都好了。”

    萧阳摇头，拼命擦掉眼泪，呜咽道:“不，不行，我不能哭，不能哭。我是一军之主，三军统帅，我不能哭。”

    话虽如此，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扯过被毯，塞在口中，以免被人听到自己哭泣之声。

    吕布见了，说不出的心疼。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此曲哀伤，其声悲切，闻着莫不伤心。

    及至唱到“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穀，我独不卒！”一曲终了，营中士卒仿佛见到父母，莫不低声哭泣。

    次日清晨，萧阳梳洗一番，在萧轻摇的服侍下，换了一身锦袍，唤来二十骑卒，出营直奔龙央大营。

    诸将闻听消息，抄小路赶上他，跪地道:“少将军，您千金之躯，不可犯险啊。”

    萧阳道:“人生在世，孝义为先，今父亲去世，当儿子的，难道不应该为他收尸，葬于山林吗？”

    刘超、牛二、司徒青齐声道；“少将军，如此，让我等前去即可，何必您亲身犯险？”

    萧阳冷哼，说道:“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再劝；龙央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必然不会再生杀戮。”

    三人道:“既如此，请允许我们同去。”

    萧阳想了想，同意可他们的请求。

    到了龙央大营门口，那股子厌恶感油然而生。

    让人通报后，萧阳等人见到了龙央。强忍仇恨，压下怒火，挤出笑容，拜道:“萧道成意图反叛云王，将义军拒于川谷关外；索性天佑义军，让人识破他的阴谋。”

    “如今，他已伏诛，末将身为他的义子，于情理上，恳求大将军允许我带会他的躯体，为他举办葬礼。”

    龙央对萧阳的厌恶之情，只差写在脸上了；但见他如此识趣，也不好发作，令刘羽带他去领萧道成的尸身。

    偏营内，萧道成静静地躺在那，如同睡着了一般。

    刘超等人见了，跪地痛哭不已，萧阳冷冷道:“谋逆反贼，有什么好哭的，速速起来，把他带回去，好生安葬，全我父子之情。”

    领了萧道成尸首，向刘羽告罪道:“事情已了，在下这便走了，请刘将军代为转告。”

    刘羽斜眼看着他，讥讽道:“没想到啊，萧将军还有求我的一天啊！难得，难得啊。”

    萧阳没说话，径直出了龙央大营，返回柏原大营。

    刘羽回报龙央，龙央道:“走了也好，省的我心烦。萧道成已死，其他人，不足为虑。”

    大军休整三天后，直奔玉央城。龙央恨他们不能久守，让萧道成占了这个便宜，遂下令屠城，一把火烧了皇宫，尽取城内珍宝、美人，还军青石，打算东归。

    有识者李四劝说道:“中州倚靠山川河流作为屏障，四面都有险要可守的地方；且中州土地肥沃，在此地建立都城，可成霸业。”

    龙央看着玉央城还没有熄灭的大火，说道:“我扬名天下，覆灭异族，正欲东归祭奠亡父，告知他这个好消息，以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再一个，富贵不还乡，如同锦衣夜行，谁能知道呢？”

    李四退出大帐，对左右人说道:“人说沐猴而冠，大将军便是如此。”

    龙央听了，大怒，下令:“煮了。”

    玉央城大火连日不熄，萧阳望着残破不堪的玉央城，唤来刘超、周凌、牛二、司徒青四人，说道:“我们是离不开中州了，刘超，赵立和我有旧，这次又有负于我，你可去游说他，尽量为我们争取一块好地方。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我提。”

    “是，少将军。”

    又吩咐道:“义父死先拖我辅佐小远，他现在萧县，你三人火速赶回萧县，把他还有我两位母亲接来。”

    司徒青三人叩头道:“定不辱命。”

    萧阳挥挥手，示意他们去准备。

    要留在中州，他还得搞定一个人——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