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之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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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意外吗?

    黑,真特么黑!

    这是什么地方,凌左左有些迷茫,难道死后的世界就是这德行,这里该不会是地狱吧?

    可是周围并没有想象中的阴冷,倒是满鼻恶臭,外加一些不可描述的动静。

    男人粗重喘息之间藏着一个甜美的、刻意压低的女子声音,凌左左好奇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人敢在阎王殿里偷欢,还真是天下第一邪乎事啊!

    可惜了,要是能有些画面就好了,说不定还能看到某张“熟脸”……自己单方面认识人家那种。

    咚!

    不知不觉之间,凌左左就向前走了两步,直到迎头撞上一个坚硬的事物,他才发现某些不对劲。

    鼻子好痛!

    奇怪,应该是脑门先撞上障碍物,为什么痛的部位不对呢?

    还没等他继续探索真相,小污片的动静就结束了,那边惊恐的女声响起:

    “什么人?”

    凌左左心说没人,绝对没人,猫在黑暗里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现在他不想知道对面有没有“熟脸”了,万一被人家记住自己这张熟脸就麻烦大了。

    “这里能有什么人,你多心了。”

    男人的声音倒是洪亮中带着粗犷,而且并没有刻意压制,显然此人有恃无恐。

    “万一被师父知道这种事情,她会杀了我的!”

    “你怕那个老妖婆,小爷可不怕,她也就敢在柳泉这一亩三分地上嚣张,小爷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管不着!”

    仅有的几句对话之后,男人的喘息又起,但女人的动静却更加压抑了,显然是心中恐惧覆盖了某些需求,“你只是来做客的,又不能长期待在这里……”

    “哈哈,原来你这小野猫在担心这个问题,我明天就跟你家师父提一下,让她放你出来给小爷当侍俾!在大金,在地垒城附近,没有人敢违背天狼大人的意志。”

    黑暗里的凌左左一阵狐疑,对话不多信息量不小,首先自己猜错了,师父与侍俾都是活人伦理产物,这里应该不是阎罗殿。想着又有些不敢确定,毕竟阎罗殿里的鬼生前都是人类灵魂,可能这种关系延续到了死后,可是灵体又不需要搞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他的疑虑被一声放肆的长笑打断,男人嚣张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醉意,几分癫狂,几分小人得志,“记住今夜,明天小爷就能给你的名字上加个字!可惜了周围全部都是些祭天用的畜生,要是有个观众就好了!”

    “……”

    女人的声音里有什么特别凌左左并不清楚,也不想细究悲喜,他自己被“畜生”二字给雷到了,还是祭天的畜生,脑海里迅速闪过古代祭祀用的牺牲——牛羊猪。

    大金,地垒城,天狼大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名词聚合在一起证明了一件事情——他穿越了,穿越成了一只不明品种的畜生,而且是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死去的畜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用活猪活牛祭天就是行为艺术,总不能是老天爷享受之后还要拉回去耕种,亦或者回圈里再下一窝崽儿吧?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能当场笑出来。转念再想,常识里挑选祭品一般都会用族群里最优秀的,那不是间接说明自己很不一般?

    靠了,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想这些,目前最首要的目标是自救,是如何逃出这里!

    但是,摄于外边的状况,他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那男人该是个什么大人物家的二世祖,从对话里就听得出来,本身实力不济却总用祖宗威名吓唬人,真有底气也不用到这种地方来偷欢。想归想,凌左左也知道就算人家实力再不济,想弄死自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恼羞成怒是一方面,换一头祭品又是另一方面原因,毕竟这些二世祖都是很有钱的。

    他慢慢蠕动起身体,力求不被注意。

    期间,他发现了自己一直在逃避的问题:触感告诉他,自己用的是四只分瓣的蹄子,而且全身并无很长很厚重的毛发覆盖……反而有种皮肤很光滑的错觉,可他却自恋不起来,因为用排除法来算,三牲已去其二,如若再算上偶尔会碰到脸颊的长长的耳朵……

    靠!!!

    不加三个感叹号都对不起自己!

    心中哀嚎的同时,凌左左感觉似乎有异物硌得自己肚子有些疼,小心翼翼地蠕动身体,将那事物放到鼻端,睁大了眼睛去分辨,可依旧什么都看不清!

    该死。

    由于捕猎需要,动物的夜视能力不都是很强悍的吗,怎么轮到我就这么差劲了呢?

    虽然看不见具体细节,凌左左还是根据生活经验辨识出了那是什么——一根人类的断指,断指上套着一个不明材质的戒指,凉凉的触感与即将腐败的皮肉有很大区别,中枢神经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口内唾液翻涌,本能告诉他,这根断指充斥着食物的味道,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制住了一口啃下去的冲动。

    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与悲哀交织的情绪袭上心头,不管自己是穿越了还是死了,都曾经是个活生生的人类,他无法说服自己去食用这种东西。然而某些猜测还是在他脑中慢慢成型,比如为什么笼子里会有一根断指,是原本就在笼子里的,还是原主人的战利品,亦或者是此间主人感念祭品辛劳,在它升天之前犒赏的最后一顿宵夜?

    检索了原主的记忆,他发现这头畜生的思维很简单,无论处于茫茫大草原还是崎岖不平的山岭,亦或者湍急的河流、茂密的树林之间,几乎每一张图上都有食物的影子,食谱上有草木野果、药石花树,还有各种各样小型的哺乳动物和它能抓到的各种鱼类……

    当然还有些无可匹敌的天敌,比如成群结队的野狗、独啸山林的老虎、粗壮有力的巨熊以及在深夜里点起一丛丛幽绿灯笼的狼群。

    除了这些看得见的摸得着的实际存在的危险,剩下的就是些不可名状的事物,例如一到某个特定时刻便开始弥漫整个天地的诡异雾气,雾气里有什么它并不清楚,只是每到那个时刻前夕便躲入深深的洞穴里瑟瑟发抖,仿佛那些存在下一刻就能看穿地层,像拔萝卜一样将它从泥土中拎出来,那种刻入骨髓的恐惧连现主人都无法抵挡,抑制不住浑身肌骨颤抖,皮肉乱跳。

    该死,看样子这世界还挺邪门,该不会真的是地狱吧,随着画面的丰富,雾气带来的恐惧也渐渐消弭,终于他寻找到了有断指的画面,当然也就是他身陷囹圄的原因。

    大路边的梨树下,它在草丛里拱着几个梨子发呆,倒不是不想吃,主要是路中间的凶案让它察觉到了危险,透过杂草缝隙,首先看到的是一条周身裹在斗篷里的男子背影,在他身侧是一辆四分五裂的马车,由于视角原因无法看清车上的死者,却能看到碎成几块的骏马肢体凌乱横陈,断指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落到它跟前的……

    该死的杀手默哀了良久才离开,等到它活动着麻木僵硬的四肢想要远离的时候,才发觉一些更加摸得着闻得到的危险,那是方圆几里的臭烘烘的掠食性动物闻着血腥而来!

    凌左左习惯性的想抬手扶额,原主的记忆实在是简单的令人发指,只有干饭与躲避凶险。

    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浅薄的生活经验,似乎这种动物给人的印象一直是这样,要么就是在烂泥里打滚!

    凌左左不可抑制的走神了,之后就是怅然,靠,估计是个梦吧,多希望这不是真的!

    然而尸体散发出的淡淡腐臭还在鼻端徘徊,丝毫无法被满室粪便味道混淆;更可恶的是那一对年轻男女的欢愉之声还在耳边回响,甚至在半尺之外就该存在肮脏的囚笼,一瞬间一股密闭恐惧症临时发作的感觉出现。

    恰逢此时,眼前一晃,世界亮了起来,满屋的各色囚笼也映入眼帘,当然还有那些趴伏于地生死不明的牲畜们。凌左左被这突然的光明搞得也是一惊,但还是瞬间给出了最正确的做法——装死。

    反正慌得又不该是他凌左左,他眯着眼冷冷看着那一对小年轻的洋相。

    女人惊恐到不似人声的话语响起:“啊,婆婆……”

    她的发髻被揉的凌乱,精致的瓜子脸上满是苍白,嘴唇颤抖着只吐出三个字便如同木偶一般被定在原地。

    那个与天狼大人有关系的年轻人体如筛糠,话锋全然没了气势:“婆婆……妖怪……”

    由于某种嫌恶,那公子的手一直未曾抓握这里的囚笼,如今事件陡发,他站立不稳竟然直接摔在了地上,身上没来得及脱掉的华贵袍子上沾染了许多粪便也不自知,只眼神惊恐的盯着某个方位,仿佛那里有天大的恐怖事物。

    那里是凌左左的视线死角,根本无法看清楚。

    “你们的事情容后再议,先出去吧。”一道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的老妇声音响起,冰冷中带着锋利的尖刻,让人无法想象这老女人该是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孔。

    那一男一女如蒙大赦,慌乱之间连满地的亵衣软裤也来不及收拾,便出离了这个房间。

    “秦大人,这里全都是祭祀天神用的畜生,也是最后一间房屋,您大可以进去搜个清楚!”

    那老妇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愤怒,原来她早已察觉自家女徒弟的事情,只是这事情捱着天狼大人的面子,一时间无法得罪得起,偏偏这位“秦大人”拿着鸡毛当令箭般非要彻底搜查一番,才肯罢休。

    最终这段风流公案还是被宣扬了出来,如此当众之下打了她自己的脸,又怎么能好言相对!

    “婆婆说的哪里话,这里一目了然,有什么好看的,在下这也是上指下派,例行公事走访一下而已……”

    秦小满说着便率先走进了牲口圈,凌左左看的清楚,这是一位青色差役打扮的古代中年帅哥,满眼的倨傲之中又有些不明意味的幸灾乐祸。

    行为上更是没有一丁点的点到为止的意思,而是径直在这里漫步起来,一个个笼子查看分明,期间又冷笑道:“都是今日午后的凶徒搞得,阳关大道杀人分尸,实在是可恶至极!小满我多少年没见过如此嚣张的人了,哼哼!”

    金花婆婆听着此人说话似意有所指,也便冷笑道:“谁不知道柳泉镇秦小满为天下第四捕快,哪里还有人敢在您面前嚣张啊!”她刻意将那个排行咬的响亮,就是在恶意的嘲讽对方不知天高地厚。

    从凌左左的方向上看,尖刻女声的主人也出现在了视线之中,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凌左左惊得差点把舌头咬掉!

    因为那竟然是一张纸,确切的说是一个两尺来高的纸人,她眉眼画得惟妙惟肖,衣衫更是华美精致,只是穿红戴绿略微妖艳了些,纸人就那么悬浮地跟在天下第四捕快的身后,声音飘飘忽忽无法寻觅,怪不得那么阴冷,原来这是个邪物!

    难怪这秦捕快会不依不饶,这种东西在谁家里出现都显得异乎寻常,不重点照顾才怪呢!

    秦小满的身影很快转到了他面前,凌左左的心跳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速,因为他已经消化完了那句话的意思。

    阳关大道上杀人分尸,该不会就是自己见到的那一幕吧,凌左左的思维混乱,愣是想不起他逃出案发现场之后发生的事情了!

    戒指,戒指,该死的戒指呢?

    那应该是死者留下的东西,怎么会被自己带出来,眼缝里秦小满那张酷酷的脸上写满了冷意。

    凌左左瞬间就不能淡定了!

    正要发作的时候,眼角的余光里却不见了那根断指,是不是刚才忙乱之间将它压在身下了,凌左左完全不确定,主要是他的注意力全部被那个纸人婆婆吸引了。

    正狐疑间,秦小满又一次开口道:“这只猪好特别啊,婆婆,介意我带回去做卤肉……呃,不,是仔细调查一下。”